《我想我们爱过》陶矜悠

12、十二、心悸

　　向来有在睡前看书习惯的左歆在准备收起书、关灯入睡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手机一直在持续响着，所以应该不是什么无聊的骚扰电话。
　　左歆在拿起手机那刻突然对来电人有了主意。
　　会是他吗？
　　抱着猜测，左歆按下了接听，心却在这一秒加快了跳动：“喂，您好。”
　　“是我。”
　　真的是他。
　　左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听到这把带磁性的熟悉声音时没由来地停顿了一秒。她不由地加大了握住手机的力道，却忘记了回应电话那头的顾晨。
　　时隔五年，原来这种心悸的感觉，并不曾消失。
　　“你，要睡了吗？”那边没了动静，顾晨便主动再开声了。他知道，左歆肯定还在听。
　　“准备了。”左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些。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晚安。”
　　“晚安，好梦。”
　　电话随之被挂断。
　　这通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通话，却足以让左歆失眠了一夜。
　　那一声“晚安，好梦”，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过？
　　温柔依旧。但那浓烈的爱，是否也存在依旧。
　　可是左歆，你还会在乎吗？
　　左歆不想要得出这个答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日子过得平淡无味。左歆也不急着去找工作，所以每天她都只是待在家里上上网、听听音乐、看看书，偶尔还做做瑜伽陶冶身心。
　　顾晨，没有再打过电话来。简讯也没有发过。
　　手机，一直都很安静。
　　一如自己回国后的生活，一切都很安静。
　　左歆收起瑜伽垫，拉开冰箱拿出一听可乐喝了几口后放在桌上，禁不住轻声叹息。
　　没出息吧。竟然还会对他的出现心生不该有的触动。
　　或许，只是因为寂寞吧。
　　她懊恼地仰头把可乐喝完，决定今晚要上酒吧去放松放松。
　　换上一套海洋蓝露背及膝裙，左歆就出门了。进了酒吧，她点了一杯香槟坐在吧台上看着舞池中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思绪却早已飘离了这方充斥着喧闹、争吵、暧昧、调情、烟雾、毒品等各种色调的土地。
　　他如果知道向来都很乖巧的自己竟然也学会混酒吧了，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但，在两人已没有任何关系的现在，他又为何要感到失望。
　　他们之间，似乎也只剩下一个礼貌的浅笑了吧。
　　左歆，这正不是你想要的吗？
　　“小姐，可愿赏脸让我请你喝一杯？”
　　左歆正想厌恶地拒绝，一转头却愣住了。
　　来人，竟会是顾晨。
　　顾晨的脸上没有出现意外的感情成分，但他却皱起眉头，“你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他在关心自己。左歆心中窃喜，但却抬起了下巴，表面表现得满不在乎：“你错了，我本来就是属于这种地方的。”语落她举起酒杯正想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却被顾晨抢走了杯子。
　　“你干什么？”左歆有些生气地想抢回杯子。
　　“别喝。我带你去其他地方。”顾晨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让左歆忘记了拒绝。所以她就这样任由顾晨拉着她的手离开了酒吧，待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最受情侣青睐的晚湖边。
　　曾经也最受他们这对已成为过去式的情侣青睐的，晚湖边。
　　顾晨松开了左歆的手，抱歉地轻轻一笑：“对不起，冒犯了。”
　　左歆因这过于生疏的礼貌而愣住了。随后她什么都没说，自己走到湖边坐下。
　　顾晨看着左歆在偌大的湖的衬托下更显娇小和孤独的身影，眼神里添了一抹心疼。他走到离左歆约有五步距离的位置坐下，同样把目光投向在夜风中轻轻荡漾着微波的湖面。
　　仿佛就是一种默契，两人都没有再出声，打破这一片沉默。
　　各自想着各自孤单的心事。
　　却不知各自的心事，都是与对方有关。
　　夜，越来越黑。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吹起左歆散落在肩的棕色卷发在空气中胡乱飞舞，也吹得她不禁抖了一抖。
　　既然无言，何必再留恋。
　　左歆起身，没有道别便迈开步子一步步拉远自己和晚湖边的距离。
　　顾晨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左歆渐渐远去的身影。片刻后他也站了起身，落后一大段路程、默默地跟在左歆身后直到左歆回到家。
　　而一直倔强地没有回头的左歆，自然也没有发现一路跟随的顾晨。
　　她唯一知道的是，当她站在自家门前拿出钥匙要开门时，一滴液体重重地跌落在手背上，碎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