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爱过》陶矜悠

13、十三、重来

　　左歆没想到经过那一晚两人在湖边上演的默剧后，三天后的傍晚顾晨还会出现在自己所住公寓的楼下。
　　那一刻顾晨脸上的笑是那样的阳光和温和；那黑似古墨的瞳孔里分明是带着爱意和宠溺的。
　　有那么一瞬间左歆有种回到了五年前还和顾晨相依相偎的错觉。
　　也是在这么一瞬间，她竟然也无法自控地，情不自禁地沦陷在顾晨的眼眸里。
　　“让我陪你走走好么？”
　　顾晨是这么问左歆的。
　　而左歆也点头答应了。
　　似乎，找不到理由拒绝。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拒绝。
　　于是顾晨就这样陪着左歆一路散步到了晚湖边。不同于那晚的无言，在这一个天际还残留着夕阳娇艳的玫瑰红的黄昏，他们终于揭开了在第一次重逢时就该揭开的叙旧帷幕。
　　“这五年，你在国外过得好么？”顾晨首先开口了，声音柔柔的，不掩真诚的关怀。
　　左歆轻点头，道：“上班、休闲、吃饭、睡觉，生活过得和在国内的没有什么不同。”她顿了一会儿，后觉得为表示礼貌应该是要回问的，便又道，“你呢？”
　　“不太好。”
　　“呃？”左歆因这句话侧过了头，却正好和顾晨的眼神对接上了。在这一秒，她突而有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顾晨却先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对“不太好”这三个字进行扩充性解释，却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再见了。”
　　左歆垂下头，没有接话。
　　我也以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再见了。
　　我还以为，在经历了那些年的背叛与伤害后，对你已不再存有任何一毫一厘的感情了。
　　以为，果然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记得吗小歆，我还欠你一个解释。”顾晨终是先打开了过去的那道匣门，把他们拉到了曾经的那段过往中。
　　“不用了。”左歆却微笑着拒绝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失去意义了。”
　　这是否也代表着，属于他们的一切，对现在的左歆来说，都不再具有意义了？
　　顾晨在想到这里时心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你出国后，韩颜颜很快也去了北京寻找更大的发展空间了。”即使被拒绝了，顾晨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和她，在高中结束后就不再有任何可能。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再联系过。”
　　左歆安静地听着，被夕阳余韵轻吻着的侧脸平淡如水，察不出一丝情绪。
　　顾晨眸子里的失望却越来越浓重了。
　　于是两人又陷入到了沉默的僵局之中。
　　直到残阳被湖水彻底吞没、夜幕覆盖了整片天地后，左歆终于说出了自己压抑在心头久矣的想法：“其实顾晨，以前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和颜颜姐，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隐瞒和说不出口。”她叹了叹气，“还有，你那个姐姐。”
　　“对不起。”顾晨沉声道歉。当他和左歆之间的爱情牵扯进了虹尘的时候，他就应该料到这段爱情注定是走不下去的了。
　　韩颜颜，不过是个加强剂。
　　是啊，有谁能够接受拥有一个害死自己妈妈的姐姐的男人继续当自己的男朋友？
　　就是因为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这五年来顾晨都没有找过左歆。即使他还和当年一样，那么那么地爱着左歆。
　　“不是你的错，不是吗？”只怪这命运，太爱开玩笑了。
　　“她死了。半年前，胃癌晚期。”
　　“什么？”左歆在听完这个骇人的消息后不由地止住了脚步，一双瞪大的美眸里有震惊，还有不知所措。
　　已接受了这个打击的顾晨假装云淡风轻地浅弯嘴角，淡淡地道：“我姐，半年前就去世了。没关系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她在走之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命。”
　　左歆却能从顾晨这故作释然的浅笑中看出痛苦和悲伤。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时上前两步握住了顾晨有些冰凉的手。
　　顾晨没料到左歆会这么做，在左歆握住自己的手时身子不由地僵住了。但不到十秒他就迅速回过神来，并使出更大的力道反握了左歆的手。
　　就这样一直地，再也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