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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 事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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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老妈说过如果臭着一张脸好运都会被吓跑。
嘛,我是不晓得现在我是用什么表情在听身边的人口沫横飞地讲校园八卦,但要是一直陷在阴郁漩涡中钻牛角尖我恐怕会直接当着朝仓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呜喔…在一个国中生面前放声痛哭那种场景已经不是丢脸两字能形容,好歹我都是大一生了,要也是他哭给我看。嗯,反正目前还找不到办法回去那就先来转移一下心情吧!
「好啦,休息够了!」将手中的运动饮料一口气灌完,我把空罐子丢给朝仓处理,「这样一直坐着也挺无聊的,带我去四处逛逛!」
「咦?可是浪沧桑妳的脚…」
朝仓从方才闲聊国中校园生活时就不断穿插『妳的脚真的不要紧吗』或是『我觉得还是要处理一下比较好』之类句子嗡嗡嗡地在我耳边重复盘绕。说真格的,他那爱操心的模样和锲而不舍的叨念让我一整个心烦,我脚又不是断了来着。
「我都说没事了!再啰唆我就让你跟着跛脚!」撂下这句狠话某人总算闭上嘴。
把鞋子小心翼翼地穿上后,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嗯,只要不是大动作的冲刺和跳跃就没问题。我一脸得意地在朝仓面前兜圈子,「看吧,已经可以走了。」
「唔,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朝仓狐疑地直扫视我的脸和脚踝,摆明一副『妳根本是在逞强吧! 』的不信任神情,完全就是在唱衰我。
「阿鸣你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脚残动不了。」
「欸!?才不是那样…!」我挑起一边眉梢睇向摇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拼命解释的朝仓,呵,瞧他慌得跟什么似的,果然很好逗呐。
看朝仓急得像只热锅蚂蚁方寸全乱的模样我不禁撇过头勾起嘴角,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想要捧腹大笑的冲动。眼角余光瞄到某人同只狗儿不安地垂着耳朵和尾巴我就更恶劣的兴起想捉弄他的念头。
我故意背对朝仓压低嗓音哽咽地道:
「阿鸣…其实你很讨厌我对吧?不仅把你当奴隶使唤还害你跷课…没关系,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从此就成为陌生人,今天的事什么也没发生…」
「咦咦咦!?我没有讨厌浪沧桑啊!」某只柴犬立刻起身挥手反驳。
太好玩了,这种反应真的会让我欺负上瘾──
「是吗…」
「真的!是我自己想帮浪沧桑的!跷课什么的我完全不在意!」
「不用勉强,你就好好加油打进甲子园吧。」我才刚迈出步伐就被人拉住。
「我是说真的啦…」朝仓简直快哭出来了,「不论浪沧桑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的…」
孩子,你有必要对一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做出免费双手奉上的卖身宣言么?我说朝仓的妈,妳家儿子也太好拐带了吧?随随便便就跟着人走可以吗?
不过就算我不断腹诽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造就出这么令人担忧的孩子,既然朝仓都自愿任凭差遣鞠躬尽瘁火里来水里去我当然是不客气地收下壮士一名啦!
在心底嘿嘿嘿咧嘴坏笑着的我故做镇定回过头,「那带我去街上逛。」
「好。」见我恢复正常朝仓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还拉着我的手他红着脸赶忙放开,这个举动让我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噗哈哈哈你也行行好棒球少年,怎么我抓你的手你都随我,反倒你自己来是在害臊什么?有没有这么纯情啊?」
「唔…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结果竟然是浪沧桑……」
朝仓的口吻满是遗憾只差眼角没挂着晶莹泪珠捶胸顿足,我没好气地白了伪大学生一眼,「那还真是抱歉委屈你了啊。」
才一说完纯情少年就露出『难不成我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吗』的两难表情,看的我是哭笑不得,「闹着你玩你还真的认真,我说阿鸣你这样很容易被骗耶?」
「是吗……等等,那浪沧桑妳之前都是在耍我吧?」后知后觉的某人终于开窍了。
我哼哼一声,回给朝仓一个『知道得太慢了』的恶作剧式笑容然后捉住对方缩回去的手腕将人拽着走:「出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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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好累喔──」
大字瘫在公园长椅上的我拖长着音哼哼唉唉地开始抱怨,整个人同只被蹂躏过后的破抹布。绕完整条商店街我也差不多快挂了,两脚就像铅块一样抬都抬不动,为什么逛个街也可以虚成这样?
我只不过是高中最后一个暑假跟大学一个寒假过去没跟老妈爬山慢跑体力就直线滑落荡到谷底了吗?我什至连和朝仓逛书局爬两层楼梯就开始喘──这让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要不要每天晨跑。
见我要死不活地挂在长椅上一动也不动,朝仓便开口道:
「那浪沧桑我去买个饮料,妳先等一下。」
我还来不及制止,朝仓就发挥他脚长的优势跑个老远,就算我想大喊给我站住也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我现在只想喝水不想喝参糖的高热量甜腻饮料啦…」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把头搁向扶在椅背上的手臂,目光落到洒上夕阳色彩的沙坑,几名年约四、五岁的小孩子蹲在里边合力堆沙堡。
老实说我觉得把手伸进那堆看起来白净实则不然的沙子中非常不卫生不提,里头搞不好还埋了大量糟糕物,像是酒瓶碎片啦、零食的塑胶袋啦、被遗忘的玩具啦、动物的排泄物啦之类。
并不是我有什么被害妄想,自从小时候我在沙坑堆里挖出半骸骨状的麻雀尸体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后,我就对不时看见灿烂笑颜且欢愉笑声不断的公园感到绝望。
视线跳过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堆沙堡活动,旁边聚在一块的大妈大婶边注意孩子边闲话家常,远点的秋千有穿着水手服的女学生坐在上头聊手机聊得正欢乐,而我面前更不时有牵着狗儿散步的人晃来晃去,隔着修剪得整齐的低矮树丛外头是车辆及行人缓缓来往的柏油马路。
「还真是平和啊…」
我喃喃吐出这句将头颅转个向仰视黄昏的天际,橘红色的流云大片大片在头顶悠哉划过,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像这种时后我都在公车站牌跟一堆国高中生站岗,然后花两个小时的车程回家,啊啊不过现在回不去了呢…
不管是搭公车、汽机车、火车飞机还是船,甚至是用走的都回不去了。
──是啊,已经回不去了。
猛然意识到眼眶开始发疼某种液体快倾泻而出我赶忙驱离脑内爆发的悲情感伤,可恶,果然一个人时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唔,来想想别的事情。
今天朝仓领着我逛了一间又一间店家,其中又以书局待的时间最久,我很骇然的发现我竟然看得懂杂志和小说上头在写些什么──因为字体全是我熟悉的中文繁体──我像是找到新大陆似地兴奋的拿给朝仓看,结果他一脸困惑地说这全是日文啊哪来什么中文,浪沧桑妳该不会汉字跟中文傻傻分不清吧?听完我直接用力踩他脚。
中午和朝仓在速食店点餐时(当然买单的人不是我)我还能毫无窒碍地看着广告刊版和柜台小姐要了分当季限定餐,这下我便百分之百确定了。
看来穿越后我有自动翻译功能呢,只要我想,街上的看版、报章杂志、飘到耳际的闲聊统统都会转换成我看得懂听得懂的文字语言。而其他人听到我说中文都是自动切换成日语,这点实验品朝仓已经亲自充分证明。
啧,要是平常考英文还有看外语电影或是游戏的日文字幕也能贴心做即时翻译就好了。
啊啊──动漫电影跟小说的主角穿越得到的能力哪有像我这样普通又平凡,虽然无可否认是挺方便的不过一整个很虚啊!
再想到穿越的地点还是JUMP系的少年漫画我就唉得更大声,热血那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还是比较喜欢剑与剑交锋、魔法满天飞的奇幻世界,不过KHR还能玩时间穿越,人设全部开外挂,就这点来说也不相上下了。
像委员长就是修改器般的作弊存在之一,强到那样真的是活在大气层圈里的地球人吗?
这么说来我竟然还能在踹了他之后好手好脚的活到现在,这已经可以列入世界不可思议之谜了吧?欸等等,既然我还活得好端端没给拐子送去见天父,这不就表示我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吗! ?
像骸桑就是过了十年之久委员长还用拐子惦着他,这下可好,除非委员长失忆或是翘毛要不然我就没有人身安全可言。哈哈哈我简直快哭了,为什么我谁不好惹却惹上那个特会记仇的非人类啊?
唉唉好歹也给个武器让我自保嘛,手机再这样给我丢真的会坏啊……
「站住别跑!」
「咧──抓不到!」
被高分贝的大喊所吸引我想都没想就本能地望向声音来源,这一看让我眼角猛抽搐。
一头浓密卷发穿着乳牛装的孩子对着后头高举拳头追赶、一身粉色中国服高额头的小女孩扮鬼脸,奔跑途中还踩过沙坑里好不容易堆好的沙堡,顿时惹得错愕的四名孩童默契十足一同发出超音波哭号,肇事者非但没道歉还咧着嘴补上一句『谁教你们挡到蓝波大人的路』。
真是个死小孩。
两人无视孩子的妈们的谴责目光从我面前蹦蹦跳跳的跑去,我暗自吁了口气。虽说来到了KHR世界不过我完全不想遇到任何一名相关人物,那群人根本是麻烦和灾难及人间兵器的代名词,扯上他们简直是找死,我还年轻想多活几年。
「嗯…?」
正当我想把目光放回被踩扁的沙堡时我注意到路上有一辆厢型货车转过街角驶来,那两个小萝卜头完全没发现到,不要命的往公园门口兼货车必经的马路奔去,按照这速度跟时间推算我得到两者毫无意外相撞的答案。
靠,你们两个还不停下来!拜托你们看一下左边的车啊!
我不禁慌张地左右张望街上及公园的人群,很好,只有我一个有发现到即将发生的见血交通事故。
「蓝波!给我站住!」
「凸额头怪来追我啊!」
货车还有十几秒就要辗过人,司机八成没注意到,不见任何减速的迹象。
喂喂喂! !哪个人去把那两个小鬼拉回来啦! !
「我生气了!」
「抓不到抓不到!」
别开玩笑了,真的没半个人发现吗! ?
陷入天人交战中的我想极力忽视面前的景象,可是视线像是生了根似地怎么都移不了,最后──
「…干!!」
我跳了起来大骂一声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