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无色》戴婉荫

14、夏姑

　　打量了我一下，她懒懒踱向鱼泣雨，手欲搭上他的肩，却被很快地闪过。嗲怪地抛出个媚眼，才又晃悠悠出了石室，应该是接手我的婢女工作去了。不知道接下来我的任务会是什么。
　　石室中安静异常，鱼泣雨从袖中掏出张折叠的薄纸，递了给我。“三个月。”
　　打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一品梅，柔雪。在三个月内把此人干掉么，我又要重操旧业了。看名字像个弱质的女人，倒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萧正海。但基于以前做事的经验，我明白这个柔雪是个狠角色，只有弱名才会配强人。更何况会让萧正海注意的人必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看罢，随手将纸张捏成一团扔在地上，我静静对上他的视线，对上那张脸。父亲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他一直是温和可亲，说话缓慢且温吞的，与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相反。不由自主，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们本就是两个人，我又怎能期望他和父亲一样呢。
　　瞥了眼地上的纸团，他没说什么。但我明白，在他心里已经对我有个心思不够紧密，亦或是空有不错身手，处世却不够深的浅淡印象。这样很好。
　　示意坐下，他帮我卸下脸上的装容，又换上了其他面具。其实本身我也是个易容高手，但要配合现代的工具才行。他手上的东西我有大半不识，唯有静静看着默记在心。这是他第二次动我的脸，由此我已将全部东西的使用方法牢牢记住。日后，只要搞到材料，我也可以避以真面目示人，以防他人不意。
　　完工，略微偏了下头，他领我走向石室的另一方出口。经过长长的地道，挪开封顶的石块，居然是在某床铺底下。至此，我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无论睡哪张床，都要先检查一下床底是否藏有暗门，因为这些古人都有在这里建设秘密出口的奇怪习惯。
　　还有让我感到有趣的一点是，我此刻所在竟然又是家妓院。觉得这古早的妓院和现代的便利店一样的繁多，都像打麻雀战样，东一家西一家的。想来这是天下第一庄的某个据点。
　　听到门外有人调笑着进入，声音有些现老，我想应该是老鸨。只一人。
　　鱼泣雨掀帘而出，我亦随后。
　　老女人看了我一眼，“新来的。”
　　果然好眼力，只屑一眼就可看出我是新加入的，不愧是开妓院的老鸨。但心下也留了个醒，这女人不简单，需防。
　　朝她微点个头，鱼泣雨转身似乎要回地道回山庄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之我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眼中闪过丝意外，我的手法比他想像的要干净利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他不发一言。
　　心猛地一惊，我想我还是不小心把他当作父亲的替身了，尽管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我就是不由自主伸出了这不该伸出的手。
　　“唉呀，鱼总管，看来这丫头也被你迷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你这可真好大本事呐。”假媚的老鸨挥动手里的绢帕，笑得有些沉。
　　放开他的衣袖，我改抬高手掌，且平摊道，“地图。”
　　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出现了些许古怪，看了我几秒，他不予理会直接滑入床底，“自己解决。”立刻没了踪影。
　　庆幸，这理由非常合理，不止能加深他对我不解世事的不良印象，也能给老鸨一个我已为他小小心动的错觉。挺好。
　　作了番自我介绍，那老女人打开靠墙的无脚衣柜，并移开了柜底的木板。木板下是我料想中的地道，黑幽幽。
　　不能向上发展，那就只得向下挖掘，这些宋人的想法及做法让我感到非常的有意思。估计这时代的中国，地底下全是交错复杂的地下暗道，没出现房屋下陷的情况还真是奇迹。
　　不过，比起这个，我对老鸨的身份更感兴趣些，因为她的名字叫夏姑。先前在宜香阁，听到个叫冬姑的，现在，两相联系，我不禁怀疑是否还有春姑、秋姑的存在。如果真的有，开这连锁妓院的幕后人又会是谁。
　　夏姑明显是萧正海的爪牙，而冬姑似乎提到过一个叫九爷的人，她应该是为他办事的，也就是说她们服从不同的上司，各为其主。这值得细细推敲一番。
　　也许萧正海与那位九爷背后还有一个更历害的人物，他们全只不过是他的下属。可以姓萧的武林盟主地位及老谋深算的奸样，他会服谁？也有可能，根本没这个人，只是夏姑与冬姑中有一个是双面人，妓院真正的东家仍是他们中的某个。
　　可能性太多，在没有更多事实了解知道的情况下，我想的都虚了些。或者，我多虑了，就只是单纯的巧合，冬是冬，夏是夏，没半点关系。
　　老鸨领着我下秘道，老实说，这条秘道可不是普通的长，居然整整走了十多分钟，出来是空旷的郊外，人迹罕至。
　　为了确保安全，虽然罗嗦和麻烦，搞个中转站妓院倒也是不错的。
　　知道我明白如何进出了，她扬起丝绢微勾了下嘴角便回身重下了地道，继续做她的妓院生意去了。只剩下我。
　　三个月，不算长，不知道期间有没有空拐一下烦忧谷。来到宋朝后的第一个承诺，我看得很重，毕竟他是唯二说相信我的人。但在之前，还是先打听一下那个一品梅柔雪是个什么角色，早点完事也好早点去烦忧谷，出庄的时间仅为三个月，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