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胜人生一场醉》一品轩辕

26、情愫暗生

　　翠竹园离新房仅几步之遥，她刚来洛府，也不好乱走动，既是才女，就是最喜欢这样文雅幽静之处了。溪溟端着汤羹，心里如是想着。

　　深秋时分，翠竹园的绿竹仍是四季不变，苏芷柔柔弱的身影映入眼帘，溪溟不自觉地笑了笑，慢慢走近她，“芷柔，你果真在这里。”

　　苏芷柔握笔的手顿了顿，讶然地看向身边的男子，语气不乏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可是连蓝依都未曾使唤随伴的。”

　　“哈哈，蒙头猜的。”溪溟笑着放下手中的汤羹，“这汤羹是母亲交代我给你的，你且趁热喝了罢。”

　　苏芷柔只应了一声，仍低头认真画着。溪溟好奇往那画上一看，清丽脱俗的翠竹赫然于上。

　　溪溟左看右看，似一个懵懂顽童一般，苏芷柔再也静不下心来，没好气地说：“绍华就不能消停一些吗？”

　　溪溟看她恼了，只笑了笑，说道：“你这竹子画得虽清丽脱俗，但总少了一丝刚毅，太柔了。”

　　“小女子作的画自然偏柔美些，你倒是给我示范示范。”芷柔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何况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扬名江南乃至整个成鼎的才女，被溪溟一说，自然不乐意。

　　溪溟拿起旁边架着的湖笔，一丝不苟地画了起来，约莫半个时辰，翠竹终是结合两人所长，柔美中兼备着刚毅不屈，跃然纸上。

　　秋风袭来，竹林中悉悉索索的声响更显幽静，苏芷柔拿起近乎完美的画作，一时也忘了言语。

　　溪溟看她头发都有些散了，贴心地将她那调皮的碎发顺回耳后。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苏芷柔面上一红，她微微与之拉开距离，转头望向竹林，开口言：“你的画技真是高超，方才是我小看你了。”

　　“呵呵，是吗？”察觉到她的疏远，溪溟也转了话锋，“岁寒四友，你最钟爱什么？”

　　“自然是这满园的翠竹，四季常青，赏心悦目。”芷柔答道。

　　“我却更为偏爱那寒梅。”溪溟眼神空洞地说道。

　　“为何？那梅花美则美矣，却只长了冬天一季。”芷柔十分疑惑。

　　“正是冬天的绽放才更显得可贵，四季之中，冬季尤为苦寒。万物摧枯拉朽之际，唯有寒梅傲雪独立，再大的飞雪也伤不了它，它经受的是人间最沉重的苦难。而翠竹，也许早被压弯折损了。”

　　溪溟忆起往昔的苦难，虽已过了几月，仍是历久弥新，自己又何尝不想拥有寒梅这傲立风霜的英姿和气骨呢？

　　眼前的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嗔怨之气，在他那道伤疤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过往？是因为那个口中的蓉儿吗？

　　苏芷柔惊觉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在乎他了，自己爱的是郑天祺不是吗？

　　两人沉默之际，苏芷柔的丫鬟蓝依正巧过来，乖巧地向溪溟施了礼，反倒让溪溟不适应起来，他笑着回道：“几日未见，你这丫头怎变得如此温顺了？那日在船上可是有够泼辣的。”

　　“那日是为我家小姐出头，谁让那个郑天……”

　　正欲说下去，苏芷柔厉声止住：“蓝依！”

　　蓝依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止住。溪溟不在意地笑笑：“郑兄与芷柔的关系我自是知晓，蓝依莫要告诉府上人便好，省的下人嚼舌根。”

　　蓝依瞪大了眼睛，难道姑爷一点都不会介意吗？又看向尴尬不已的小姐，心想：这么好的夫婿，可比那姓郑的好多了，小姐怎么就不知珍惜呢？

　　蓝依暗下决心：一定要撮合小姐和姑爷，这么好的人被抢走可不好。

　　“蓝依从小服侍我，我亦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她这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嘴巴也没个把门的。”苏芷柔心里仍为他方才维护自己在府中的声誉感动着，他还真是细心。

　　溪溟笑的更是灿烂，说道：“这样的性子最好，蓝依也别做什么改变了，只有些事情管住嘴巴就好，呵呵。诶，对了，汤羹都冷了，蓝依等会儿带去后院厨房热一热，我该回书房看书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便潇洒地走了，苏芷柔看向那已冷的汤羹，心里竟像是吃到桂花糕一般甜滋滋的。

　　成溪溟回到书房没多久，就被洛父叫去了大堂，心下正疑惑着，洛父便开了口：“绍华，有桩事我本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是，实在没什么可靠的人……”

　　“父亲直说便是，这几日书读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有空的。”溪溟恭敬地说。

　　“不耽误你的学业就好，我们洛府之所以是扬州首富，也是全靠丝绸布庄的生意。黑白道本来都是打通的，运货也十分方便，可最近出了一个叫白蛟帮的水运漕帮，阻了生意，还威胁要咱们洛府奉上一千两黄金作过路费。哎~洛府势单力薄，江湖势力也不大，这么下来……”

　　溪溟感受到洛父的窘迫，满口答应了下来，说道：“父亲尽管放心，那墨言侠士在江湖中还是有点势力的，儿子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绍华真是长大了，经此一事也算是锻炼，洛府的接班人总是有了着落。”洛父很是欣慰。

　　“父亲说笑了，儿子这就下去收拾行装，会会他们。”溪溟告了退。

　　正巧碰上回府的周雨绫，成溪溟只是点头示示意，随之走了，周雨绫看到他身上穿的那身衣服，随即有些心动，这么多年，我们的情谊你果真未忘。

　　若我当初嫁给你该多好，年少有成，哪像你的大哥，自己没用还老是怪罪于我。

　　周雨绫心中特别不服气，自己又哪点比不上苏芷柔？我该更配绍华才对。

　　溪溟大概不会想到，只是穿了一件衣服，就惹来之后的如斯事端。

　　与此同时，墨言正在后院练剑，他无心顾忌其他，连身上的衣服被划破都丝毫不知。

　　溪溟挑着眉说道：“墨言今儿个火气这么大？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了？”

　　墨言这才发现溪溟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马上跪下，说道：“参见少主。”

　　“行了，你总是不肯改了这坏习惯，快快起来！”溪溟说道。

　　“少主找属下有何要事？”墨言站起来问道。

　　“洛府被一个叫白蛟帮的讹诈了，我此次就要赶去处理此事。”溪溟无奈地叹了口气。

　　墨言一愣，神情是以往所看不到的复杂，溪溟可从未见过着墨言这块大冰山有此种表情，当下也胡说：“看你这神情，这白蛟帮里，莫不是藏着你的小情人吧？”

　　墨言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严词拒绝：“没有这回事！少主莫要胡说！”

　　“哟，我不过胡诌一番，你何必如此认真！”溪溟笑着说道。

　　“少主还是别开玩笑了，这是大事，容属下先去调查一番，少主还是后天出发为好，属下明日就能将白蛟帮事宜呈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墨言说完就使轻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没猫腻，你还跑的这么快，成溪溟心中如是想着。

　　晚膳期间，众人默默无言，洛父先是开了口：“绍华，我委派你的事情不用太急，新婚燕尔的，过几日去也好。”

　　“什么事情？绍华要去做什么？”洛母言辞中充满忧心。

　　“母亲放心，只是生意上的一点小事。”溪溟会以一个微笑，“儿子打算后天再出发，明日好好收拾行李。”

　　洛父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着洛母道：“儿子长大了，要放他去闯荡闯荡，才是男儿本性。”

　　溪溟也会意地直点头，坐于身旁的芷柔心中却有些疙瘩，不会是因为今日蓝依说的那些，他介意了吗？

　　这几日洛绍堂出去公办，周雨绫留在洛府，溪溟和芷柔就坐在对面，周雨绫就更是不服气。

　　周家堪比苏府，甚至还要更富有些，自己才学虽然及不上，但长相却能胜几分。

　　当然这只是她的美化，论长相，江南特有的娇弱气质，加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情，这世上怕是只有苏芷柔能论第一。

　　周雨绫的长相只能称之小家碧玉，甚至有丝矫揉造作，西施效颦的意味。

　　晚上回了新房，溪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芷柔看了心里也不开心，随即问道：“事情很棘手吗？看你忧成这样？”

　　“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罢了，对了，我离开府里的日子里，若是觉得，便让蓝依陪着你逛一逛，有什么不懂的问问阿福就好。”溪溟交代道。

　　“对了，还有那个周雨绫，就是大嫂，你还是少点接触为妙。”溪溟补充道。

　　“为何？妯娌之间不是应该相处和睦的吗？”芷柔倍感诧异，这人怎么劝分不劝和？

　　“总之你少去理睬便是，多陪陪母亲，让她安心些。”溪溟不作解释。

　　苏芷柔无奈也只好先应着，溪溟感慨道：“此次一去怕是看不到寒梅傲雪怒放的英姿了，着实可惜。”

　　“这有何难？我得了空画下来即可。”苏芷柔笑笑，他还真像个孩子，这样的事也能感叹许久。

　　“此话当真？”溪溟双眼放光，“若能得扬州第一才女亲自作画，真是小人的荣幸！”

　　听他这样的打趣，芷柔娇嗔地瞪了一眼，道：“今日还说我的画少些风骨呢，求人的时候倒是嘴上摸了蜜了。”

　　“小人不敢。”溪溟低头顺目的样子着实好笑，两人笑闹一会儿，也都解衣睡去，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