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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天涯沦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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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柔继而绝望地一笑:“朋友妻不可欺,你又怎知他心里想的不是这样的?我与他终究是不可能的了。”
溪溟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样的为情所伤,一样的背心负情,自己和她的境遇何其相似?
他站了起来,拥她入怀,缓声说道:“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一片痴心终究都是错付,什么海誓山盟,到头来,都是镜花水月!”
两人心头涌现的俱是往昔的欢乐,如今两个为情所伤的人,那两颗支离破碎的琉璃心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受。
红烛依旧流着泪,无声地哭诉着世间情爱的悲歌,溪溟抱了一阵子,下颚抵着芷柔额间碎发上,说道:“我们之间并无感情,人前为了父母做对恩爱夫妻,私下就以兄妹想称罢,恩……我唤你芷柔可好?”
苏芷柔的心猛地一颤栗,还未弄清是何种情况,就小声应了一句:“听你的便是,我就称你为绍华吧。”
“好,这张床大得很,我们分被而睡,绝不越雷池半步即可。好吗?”“嗯。”
溪溟笑了一下,松开环抱住她的手,走向床边的衣橱处,拿出一床被褥,心想:墨言心思果真够细,连被褥都准备好了。
苏芷柔离开那人的怀抱,心下却有着一片失落,也只当是一下子安慰的人不见了,落寞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裹着被子,新床中间无端也出现一条大的空隙。
溪溟累的半死不活的,心里思衬着:我这也算是二婚了,怎么就没一次真正的洞房花烛呢?要么是没长大的小妹妹,要么是心有所属的弱女子。
想至此处,心里又涩然,我真正想娶的女子,呵呵,想必正在别人的怀中欢喜地娇笑~而睡在另一头的芷柔还在思衬着方才他的话,暗自私语:“人前恩爱夫妻,私下兄妹相称,当真能做到吗?”
一夜无眠,风光无限的洛府一夜后也沉寂下来,深门大院之中,晨曦曙光逃过纱窗,尽数躲在溪溟的半身之上.他唇角微翘,睁开琥珀色的双眸,墨色的长发松散至腰,随意而又慵懒,一如初见。
苏芷柔一张眼便是这样一副美轮美奂的场景,她抑住呼喊他的冲动,陶醉在他的侧脸中。
也许,数年之后,她才会明白,自己所爱的不是那人,而是那年泛舟湖上的不羁散发美少年。
溪溟似乎察觉到异动,转身望向那床榻上的人,轻唤一声:“芷柔,你醒了?”
“嗯……今日似乎很是舒服。”芷柔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望向窗外。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芷柔若是真的睡醒了,就起来洗漱,等会儿要去给父母请安了。”溪溟笑得眯起双眼,这一瞬,好似比那门外阳光更为亮眼。
苏芷柔娇羞地说道:“那……那你先转过身去。”
溪溟这才发现,她是要换衣服了,抱歉地转过身:“是我唐突了,芷柔穿衣吧,我不看!”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苏芷柔利索地穿完下了床,溪溟转头见她也穿的差不多了,唤来门外久候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好好伺候芷柔洗漱,我等会儿就来。”
苏芷柔微笑着点了点头,溪溟走出新房,墨言就在不远处站着,似在等待溪溟。
溪溟缓步上前,说道:“墨言,何事?”
“少主,这里不方便说话。”墨言轻声说道。
溪溟环顾四周,领着墨言走向自己的书房,两人一到书房,溪溟就坐了下来,问道:“我上次交代的要你遣散队伍,分插在京城的事办好了吗?”
“全都处理完毕了,连皇宫中也有穿插的眼线。”墨言阴冷一笑。
“做的好!”溪溟一拍桌子,接着说道:“今日找我何事?”
“请少主指示下一步的计划,我好去筹谋。”墨言微微低头,以示洗耳恭听。
“我会慢慢控制洛府,之后招揽江湖义士和新兴士子,能联合夜阑最好,如此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溪溟斜坐于高脚椅上,放声高笑起来,“哈哈,不出两年,我即可报仇雪恨!”
墨言看着这样近乎癫狂的溪溟,忽然觉得,他这样的男子,本该是不染风尘的,如今,仇恨加身,也不知是福是祸,心里虽暗叹,但终是领了令招办去了。
溪溟见他走远了,忽而颓然地闭上眼睛,摊开宣纸,练了会儿字,又心烦气躁地搁置一旁。
他抬头看见一件淡紫色流纹、上绣貔貅纹饰、衣袖处更有点点寒梅作缀的蜀绣精品锦衣。
溪溟见识的名贵衣服可不少,眼前的这一件,既彰显了商贾之气,又不乏书卷儒雅,这寒梅作缀更是颇得他心。
溪溟看着自己一身褶皱的衣物,当下也不管其他,兀自换上身来。
拿起桌上的折扇,溪溟迈出书房,时辰也是到了该去请安的时候了,一时忘了去新房,径直走向了正堂,往常的这个时候,洛父洛母应该在正堂坐着喝茶了。
一进正堂,齐刷刷地好几双眼神射了过来,溪溟颇觉不适,咳了一咳,环顾四周,看见苏芷柔正眼神示意他到身边来,溪溟立马走了过来,说道:“原来芷柔早来了,怎么不唤我一声,也好让我陪你一起来请安。”
苏芷柔温柔地笑笑,说:“妾身找不到夫君,故自作主张想来这里等夫君,夫君莫要生气。”
“呵呵,怎么会呢。”溪溟不自然地笑了笑,转头说道:“父亲,母亲,今日儿子带着儿媳来给你们请安了。”
二老笑的灿烂,洛父说道:“绍华,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先好好准备殿试,洛府家事暂且搁一搁,过两年再为咱们洛家添个人丁,哈哈,那我也算是死也瞑目了。”
溪溟听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说道:“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想必还等着抱曾孙呢。”
“哈哈,那就得靠绍华努力,三年添俩了!”洛父望向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骄傲地说道。
讨厌的声音传来,“呵呵,绍华终于成家了,这成了家,可就不能再小孩似得离家出走了哦”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洛绍堂在那里疯言疯语,溪溟突然搂住芷柔,说道:“得娇妻如此,我又怎么舍得离开这个家?倒是大哥成亲已有两年,怎么还不见动静?”
“你!”洛绍堂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得恶狠狠地剜了溪溟一眼,拂袖而去。
芷柔本想挣开怀抱,无奈洛家二老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干咳几声以示意。
溪溟感受到怀中人的轻微推搡,皱了皱眉,她就这么讨厌我吗?当下也就松了手,两人分了开了,堂上二老还以为是新婚夫妻闹些小别扭,也就不去管它。
喝过媳妇茶后,苏芷柔先是以身体不适告退了,洛父也赶着去处理洛府事宜了,堂中只剩下溪溟和洛母。
溪溟六岁失了亲娘,本就是极为痛心的,如今贤惠端庄的洛母却弥补了些许母爱,溪溟很是喜欢同洛母相处,一是为了替自己间接害死她亲儿子赎罪,二也想着得到这温软的母爱。
“绍华,为娘终于看到你成了亲,要是明年就抱个白胖的大孙子,那为娘可要去寺里还愿了,呵呵。”洛母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可见十分喜悦。
“娘亲也莫要取笑儿子了,对了,怎么这几日不见大嫂?今日也没来?”溪溟疑惑问道。
“你呀,娶了那苏家小姐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这儿媳妇可胜过你大嫂,你嫂子去寺里请送子观音去了,成亲两年还没个动静,再这样下去你糊涂大哥就要纳妾了。”洛母说道。
“我并非是想着有的没的,只是好奇而已,呵呵。”溪溟难得憨笑道。
“绍华加把劲儿就行,昨晚想是折腾我那儿媳很久了,今天看她气色都不太好。等会儿我让下人做些补气益血的汤羹来,你端去给她,可得好好疼惜于她。”洛母难得严肃地说道。
“呵呵,儿子,儿子知晓,还有些功课未成,儿子先回书房了!”溪溟头大地告了退。
书房之中,溪溟还在想着如何在殿试上瞒过众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道理他很懂,故而是想得个榜眼即可,不求状元。
一旦成了状元,那可就是众矢之的,隐秘计划也难以施行,反倒束手束脚。
敲门声随之响起,溪溟一声“进来”,一个微低着头的小厮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说道:“这是老夫人让小的送来的,二少爷,老夫人还交代了,一定要让二少爷亲自端去给二少奶奶。”
溪溟深叹一口气,对那小厮说道:“知道了,你去回禀老夫人,就说我定当亲自送去。”
那小厮听了放下汤羹却没退出去,直勾勾看着溪溟,溪溟正欲发问,他却先开了口:“二少爷,您怎么今日穿起这套衣服来了?”
“这有何不妥?”溪溟低头查看身上的衣装。
“这……这这个”小厮吞吞吐吐的样子惹得溪溟不满,说道:“你直说便是,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以前少爷还吩咐小的再不准拿出这套衣物来,好像是因为当时少爷是想穿着这件衣服去周家下聘的……之后少爷出走前就一直封存着,也不让小的帮您收拾。”小厮如是说。
溪溟听完,暗自觉得洛绍华真真是个痴情种,为了无情的女人还肯如此,继而苦涩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吗?
打发了小厮,溪溟端起桌上的汤羹,走向翠竹园,他知道,依那女子的性情想来是会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