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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题 ...


  •   木有题目啊喂

      楔子
      “哥哥!哥哥!带我走!带我走!求求你别丢下阿岚!哥哥——!!”
      “别看了。”她说。脚下轻点,已飞跃宫墙。
      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带着绝望在黑夜里嘶喊,如同垂死的困兽。
      绝望。恐惧。
      破碎的声音带着年幼的身体所不能承受的尖锐和穿透力,隔着整个景明宫、整个森林,狠狠扎进他的鼓膜。
      阿岚,若是有一天哥哥回来,定会将这大胤的天下双手奉于你眼前!

      1
      七年后。
      大胤端瑞二年,新帝征讨边陲小国,战事接近尾声。
      “给他马。”他斜着眼看了一眼,道。
      叶靖溪有些恍惚地看着被牵至眼前的高头骏马,内心却渐渐明朗。
      马儿不耐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蹄子烦躁地踢着黄土。
      他回看那个满身血污愣在原地的人,皱皱眉对身边的将士道:“让他跟上。”
      ===============
      大漠的夜被军队的灯火照得通明。
      大帐内。
      “桑将军真真是料事如神哪!这一仗打得可谓是痛快淋漓!想必我林某垂老之时,也定不忘这一仗之酣畅!将军,在此林某先干为敬!”
      “林校尉特奉京师之命来援我军,当是桑某敬校尉一杯才是。”
      “呃……呵,京都之命实难推脱,林某受之有愧。帐外将士呼声甚高,林某先行一步了。”还不等林校尉走远,帐中众将纷纷嗤笑起来。
      便听有人道:“这林校尉好生不要脸皮!明着是来援助我军的援兵,实际上却是京师派来监视的走狗!大家心里都亮堂,偏就他还这般蹬鼻子上脸。”
      “中郎将此话怕是不妥,心中虽有不快也不该将话放于台面之上啊。”
      “此人名存实亡,怕什么?”
      “哦?可真不怕他回京之后参你一本?”
      “两位这又是较什么真?倒是今日一战,那个奴隶真真是不简单。”
      桑青抿了口杯中酒,闻言唇边似有了些许笑意。
      “这一战放出的近千名死囚与奴隶,手无寸铁与敌军周旋恶战,这人竟留有一口气归来军中。这功夫,可真是绝了。”
      “桑将军此次赐马怕是也有几分欣赏之意吧?”
      “是是是。这人定不简单。我们本就不望有人能回军营,求的只不过是乱对方的阵脚。却不想……将军,何不唤这奇士进账同贺?”
      桑青垂着眸,淡笑着点头,算是应允了。
      叶靖溪被带上来的时候已被人安排沐浴过,此刻一身白袍裹着瘦削的身体,更衬孱弱。
      桑青眯起眼来,“竟不想是这般瘦弱。”
      叶靖溪抬眼看他,也不行礼。
      “来人,赐坐。”桑青将手一挥,招来下人。
      七年的颠沛流离,身边的靖国余党在一次次的斗争中消磨殆尽,最后只剩叶靖溪孤身一人。没有合法的身份地位,他在躲藏逃避中最终沦为囚奴,早已死去的复国之心在此刻再次躁动起来。

      2
      “此去景明宫,皇上怕是大有封赏。但规矩还是有的。可别惹事。”桑青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小心嘱咐。
      他心里蓦地一跳,有什么要冲破胸口——想要告诉眼前这个人!想要把自己隐藏的一切都掏出来给眼前这个人看!想要、想要!
      叶靖溪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垂下眼眸,敛去眼中发狂的念想,一如往常默然点头,算是应允。
      这些年来,正是这个人伴在自己左右才护得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周全直至今日。正是这个人,给了他所有才让他拥有了今日能觐见面圣的权位。正是这个人,从不问过往只求今朝云淡风轻两人相伴如初。也正是这个人,让他心有动摇。
      可,时至今日,这样的局面不正是当年屈辱的自己所想要的吗?
      阿岚,你可还尚在人间?
      明日,若是无误,哥哥定允当年之誓!
      大胤必亡!
      翌日清晨。
      “桑大人,宫里面来人了,说是来接叶大人的。”
      桑青挥了挥手遣退下人,回头继续道:“此去言行定要谨慎,莫要落了把柄。”
      叶靖溪凝眸望他,只笑,却不应允。
      桑青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却不再说什么。
      他一直走在前,至桑府门口,只拍了拍他的肩,道了句“去吧”。
      叶靖溪回头看他,却不想他早已转身,大门在他身后渐渐关上,毫无留恋之意。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此去,许是一条不归之路。
      ===============
      筵席上,那人坐于上位,谈笑风生。
      叶靖溪举杯饮尽,坐等时机成熟。
      席间不少人与他搭话,谄媚逢迎自是少不了。想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有四,竟已官拜四品,且文武皆能,还与大胤怀化大将军桑青交情甚深。如此背景,怎会不教人巴结?
      丝竹声渐低,大胤之主于上位之上珠帘之后睥睨群臣,悠然开口:“太常寺少卿可在?”
      叶靖溪起身行礼,朗声道:“臣在。”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他起身之时似乎瞥见了那抹遥远却似有若无的淡笑。
      眼波流转间,大胤之主只瞥了身旁的侍从一眼,那人便知领命退下。
      随后便是意料之中的封赏,一切都与计划吻合地那么分毫不差。心中升腾起的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让叶靖溪有些恍惚迷惘。一切,似梦如幻。
      筵席进行到一半,叶靖溪有些坐不住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混杂着说不清的情感一并将他湮没,以至于后来的事让他毫无防备。
      当乱箭刺穿肩胛,他才意识到一切都与计划吻合地那么分毫不差只不过是迷惑他的假象。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吓得四处逃窜,却又最终倒在血泊之中。
      一切,都乱了!
      顾及不了什么,他在四窜的人群中疯了般逃窜!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为何?难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但为何又要杀死自己的臣子?只为了将他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不会的!这不可能!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黑夜将他的身影隐去。
      跌跌撞撞间,他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眼前的景物换了又换,却大同小异如同迷宫一般,不知出口在何处。而他,就像仓皇的小鼠,慌不择路只知往前奔跑,却如何也逃不出这噩梦般的炼狱!
      忽然,他停住了。
      眼前破败的庭院与记忆中的相重合。
      阿岚……
      月下,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满带惊恐无措地看着他。

      3
      “阿岚,阿岚,开开门,我是莲儿。”
      门开了,眼前的少女手提食盒,清丽秀气,正眯眼笑看阿岚。
      “饿了没?听说昨晚宫里设了筵席,所以从御膳房偷了些好的。还不让我进去?”
      “哦哦。”阿岚愣愣地应了声。
      关门的刹那,莲儿垂眸叹了口气。
      阿岚……
      抬眸,笑容依旧,她将自己掩饰得很好,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阿岚,是不是饿坏了呀?瞧你那馋样!正好莲儿也没吃过,一起吃吧。”
      “唔唔。好吃!”阿岚埋首只顾往嘴里大把塞着剩饭剩菜。
      “慢点。”莲儿拍了拍阿岚孱弱瘦削的肩膀,“莲儿什么时候跟你抢过呀?”
      “啊。好饱啊。”阿岚将盘子一推,眯眼笑了起来。
      “阿岚……”莲儿起身拿出手绢擦拭他的嘴角,“你别等了,溪哥哥……不会来了……”
      阿岚闻言,本还痴痴傻傻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腾地一下站起身猛然推开莲儿,“你骗我!你这个坏女人!你骗我!哥哥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接我的!你休想骗我!”
      莲儿被这一推栽倒在地,泪水一下子便落了下来。
      “莲、莲儿……你怎么了?莲儿?莲儿,你怎么哭了?”阿岚见莲儿落泪,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忙蹲下身胡乱地擦着她的泪,“莲儿?为什么哭?是谁欺负你了?莲儿,你告诉阿岚啊!莲儿……”
      莲儿看着面前的阿岚,啜泣着不说话。
      听说那日溪哥哥不见后,阿岚被侍卫从宫外的林子里带了回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跑出去的,更没人知道溪哥哥去了哪里。阿岚被押回来后被关了起来。那晚,她不知道在阿岚身上发生了什么。第二日,她偷偷去看他时,他已经疯了。痴痴傻傻,嘴里却一直念着溪哥哥会回来接他。因此,宫里的看管渐渐不再似以前那般严密。后来,干脆无人去管这么一个傻子了。若不是她,阿岚许是早就饿死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了。
      起先,她是信的,也同阿岚一样盼着溪哥哥快些回来。可这近十年的光景,无半点风声,就算溪哥哥逃了出去也定死于非命了,怎还会回来?
      “阿岚……对不起……”莲儿再也忍不住了,泣不成声。
      这几日,莲儿发现宫里的侍卫不知为何多了不少。她叹了口气,心道怕是宫里又出了什么破事。
      “阿岚?”莲儿推了推门,竟是虚掩着的。她推门进入,依稀听到了些奇怪的声响。循着声音,她偷偷潜入。
      后院里,阿岚背对着她蹲着正在埋着什么。
      “阿岚……你在藏什么……?”她颤抖着声音,因为,她看到了血迹……
      阿岚猛然回头,冷酷嗜血的眼神陌生得吓人。
      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她,动弹不得。
      他冷笑一声,步步逼近。
      不!那不是阿岚!那不是阿岚!
      “你、你是谁……你是谁……阿岚呢?!你是谁?!!”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出声,泪水早就湿了面颊。
      阿岚!阿岚!!
      “莲儿,你当真将我忘了?”他的神情忽然柔和了下来,却让她浑身不自主地战栗。
      “你……你……”
      溪哥哥!
      “那、那阿岚呢?阿岚在哪里?!”莲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血……不……不!
      叶靖溪侧过身子,让她的视线能触及被埋到一半的阿岚。
      莲儿猛地一个踉跄,倒抽一口冷气,“不……怎么会……”
      “我昨夜潜入宫中却被发现,侍卫追杀我至此,错把阿岚当成了我,斩于乱刀之下……”他低垂着眼眸,声音带着沉痛。
      “怎么会这样……阿岚……阿岚……”莲儿跌跌撞撞地跑到阿岚身边,“阿岚,溪哥哥回来了,你醒醒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啊……阿岚——”她抓着阿岚的手恸哭。
      叶靖溪偏过脸,不再看。
      ===============
      “溪哥哥,你要走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吧?”
      “当这大胤倾覆之日,便是我叶靖溪归来之时!”
      “这是莲儿绣的,到了那时,请一定要带着它回来见莲儿。请让莲儿代替阿岚亲眼见证大胤的覆灭,靖国的复兴!”
      叶靖溪点头,道:“还请保重。这些年,多谢对阿岚的照顾了。”话毕,一个纵身便消失于宫墙之上。
      “叶靖溪!你一定要为阿岚报仇!”忽然莲儿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喊。
      “莲儿姑娘好勇气。”
      “什么人……”还未回头,瞬间便已身首异处。
      景明宫大殿内帐。
      “皇上,叶靖溪已离开。”
      “追!”
      ===============
      叶靖溪鬼魅般在林中穿梭,耳边依稀是莲儿的声音。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对不起……
      那夜的情景又回到眼前。
      “你……你……”他恐惧地望着他,见鬼一般的神情。
      “嘘——别出声。阿岚,是我……”
      “鬼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叶靖溪的身体快于一步做出了反应。当利刃刺穿对方的喉咙时,他才堪堪回神,如注的鲜血带着浓重而熟悉的腥甜溅了他一身。
      阿岚……对不起……

      4
      “事至今日,我只能将你斩于马下。”桑青于骏马之上,淡然俯视着眼前被困的叶靖溪,“大胤,留不得你。”他挥了挥手便策马转身,便听见刀剑没入身躯的钝响。几步之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的声响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里。
      娘,对不起,青儿不能再走复国这条路了。
      太平盛世,复国苦的只能是百姓。大胤之帝,是个明君,这天下的主人终究还是姓苏,而不是叶。
      景明宫。
      “皇上,谋反贼子桑青已伏诛。听来使说毫无反抗之意,只一心求死。”
      “下去吧。”
      “靖溪啊靖溪,你可知,桑青是何人?”
      屏风后,叶靖溪缓缓走出,冷眼看对方。
      “呵。可还记得当年将你救出景明宫的女子?她正是桑青的母亲,靖国的遗民。你的身份,桑青早知了。”
      “为何留我?又为何杀他?”
      “叶靖溪啊叶靖溪,你可真真是糊涂了。”他轻笑着将面前的珠帘掀开。
      “你、难道……?!”
      走至面前的人脸上一块两指宽的可怖伤疤,他轻抚着面上的伤疤叹道:“想不到竟是这块疤成就了靖国。”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大胤的天子,当年的太子。
      十九年前靖国战败,叶靖溪和叶靖岚作为战俘被囚于深宫。不为人知的是在两个质子被送进宫中之时,靖国得到消息听闻大胤皇后喜得太子,而与此同时靖国某个妃嫔也诞下皇子。于是,这个刚出生就被赋予复仇兴国重任的小皇子就被偷偷送入大胤深宫,同时五岁的叶靖溪被赋予狸猫换太子的使命。
      五年后,靖国灭亡,碍于因战事而亡的军民惨重,阴气过盛,大胤皇帝忌惮此时处死叶氏兄弟毕会招来不祥祸端。而五年间,“太子”及其身边的两个近身侍从也已被靖国遗民所替。第二年春,叶靖溪被救出,叶靖岚疯癫再无人忌惮。
      而对方可以被称为叶靖溪弟弟的人,依然抚着疤嗤笑道:“因为这天生的胎记而被生生烫掉,我可是差点就因为这个疤而继承不了皇位了。若不是你派人演的那场戏,怕是太子之位早就易主了。明明当时你只有五岁,却狠戾得不像话。”
      是的,当年年仅五岁的叶靖溪派遣靖国残党从中作梗,诬陷某个妃嫔投毒致使太子毁容,而对方脸上的胎记就是他亲手烫去的。
      可是,靖国灭亡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当初埋下的复仇之种。靖国遗民都将一切希望放在了被救出的叶靖溪身上,时间将当初血肉模糊的幼嫩面颊从叶靖溪的噩梦中抹去,谁也不曾想这粒种子竟扎根如此之深。
      若是如此,死于乱箭之下的怕是大胤遗留的臣子了。
      难怪他叶靖溪能这般轻易脱身,事情竟是如此……
      但他还是有一点无法释怀。
      “那又为何将桑青……他不也同是靖国遗民……”
      “那又如何?他已忠于大胤,自是要寻个缘由赐他一死的。”
      桑青,你既已忠于大胤又知我叶靖溪的身份,为何还万般维护,甚至在将我“正法”后一心求死?
      还有这空有大胤外壳的天下,桑青,你怕是至死,也不知你所忠的大胤早已倾覆……
      桑青,叶靖溪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尾声
      桑府。
      叶靖溪站定,望着府门出神。
      忽然,府门被打开,桑青从内里走了出来,斜倚石柱笑语:“回来了?”
      桑青……
      叶靖溪面色骤然柔和起来,莞尔而笑,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酒放在这座他命人原封不动却早已破败的宅院台阶上。随后,如来时那般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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