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炎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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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
嘿，我可以爱你吗？
像你爱着别人那样
即使注定无果，我也想付出这份烫到心痛的爱
嘿，我是真的想要爱你……
正文
1
炎热躁动的夏。
蒸笼一般，阵阵热浪，耳畔声声蝉鸣让人烦躁。
层层帘布后，点点细碎的光斑像破碎的琉璃撒了一地。
阴暗的卧室，暧昧的空气，黏腻的喘息。
卧室里的空调，不断吹出冰冷的气息。
他躺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双眸低垂，安静得好似一具姣好的尸体。
男人披上浴衣，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他看向地板上的男子，“刚刚不还喊得挺大声的，这就没气儿了？”
寂静的空气，冷得让人打颤。
“丫跟你说话装聋是吧？！”不分轻重，男人随手就将手里的烟头给扔了过去。
男子疼得喊出了声。
破碎。嘶哑。犹如垂死的兽。
“啧。现在知道出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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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的关门声之后，屋内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时间仿佛也被这静默给拉得无限长，没有尽头，没有未来。
是的，对他而言，没有未来。
男子眨了眨双眼，缓缓转动着眼珠，想要从模糊的视线中抓住些什么。深深吸了口气，凉得直呛到他的肺里，他挣扎从地板上起来，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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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男子衣着干净整齐，站在靠近门口的收银台后，对刚走进来的男生报以微笑。
男生抓着后脑，一脸苦恼的样子，说：“啊啊，那个，其实啊我是来应聘的，这里是在招兼职吧？”
男子点头回答：“是的，有健康证的话你可以直接到后面找值班经理。”说着，指了指收银台方向，最里面那排货架旁的房门。
“哦，谢谢你。”男生也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说着往那门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咧开嘴来笑道，“哎，你叫什么呀，说不定咱以后成‘同事’了。”
“严夏。”
“顾茗。”他笑，“哎，严夏，祝我好运吧。”
严夏有些无奈，但还是顺着他的意说：“嗯，好运。”说完，就见顾茗嘿嘿笑着开门走进了值班室。
夏天，还在继续。
2
顾茗说自己是被父母逼着出来打工的，他们嫌他一到假期整天在家无所事事，老叨念着说他都快大二的人了，也不知道找些事干。
说实话，严夏确实觉得顾茗的父母说的没错，顾茗就算是在工作，也一直懒懒散散，无所事事的样子。
“欢迎光临。”
懒散的口气让在理货的严夏不满说道：“顾茗你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真不知道经理当初干嘛要你。”
进店的男人循着严夏的声音径直拐到他所在的那排货架，走至其跟前。严夏看着眼前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男人叼着烟，勾起嘴角道：“一直听说你在这家店打工，今天跟几个朋友经过就进来看看。”
“嗯，出去玩？”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的橱窗看了看，一个面容可以称得上艳丽的陌生男孩正被男人的几个朋友围着，似乎在开着什么玩笑，男孩笑得羞赧。
男人吐出一口烟，暧昧地靠近他的耳朵，低低地笑着，“你在吃醋吗？”
严夏忙向后退了一步，带着恼怒与难堪低声说：“这里有摄像头。”
男人歪了歪脑袋，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力气大得吓人。
“你在冲谁发脾气你知道吗？”
严夏被迫与男人平视，他带着轻颤再次开口：“这里有摄像头！”
“哈？”男人不屑地夸张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所以敢这么嚣张？”
严夏没有说话。男人的话恰恰相反，他从未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什么都没有，连门口那个男孩的半分他都比不上。
“对不起啊。”一如既往的懒散口气，“这位客人，你门口的朋友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啊。”顾茗双手插着口袋，面对着严夏站在货架的尽头，在货架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男人早早放开了严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皮笑肉不笑，“谢谢啦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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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以往更加肆虐疯狂，似乎要将他撕裂一般。
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给，只有长驱直入的索取和蹂躏。
除了痛，他感觉不到其他任何的感觉。
男人停了下来，蹭了蹭严夏咬破的嘴唇，看着他说：“呐，严夏。你也看到了吧门口的男孩？他拥有你所没有的容貌体态。”男人忽然凑近他耳边神秘地说，“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雏。”男人猛地撑起身子，盯着严夏无神的双眼继续道，“如此难得，却因为你，因为白天那个嚣张的小子，白白放走了到嘴的鱼。呐，严夏，你说要怎么赔我？”
“一点也不像。”没头没脑般，严夏哑着嗓子开口道。
“什么？”男人眯起眼睛歪着头打量他。
“除了那双眼睛，不，连眼睛都没有半分的神似，他一点都不像他。”严夏笑起来，柔得像一汪被风吹皱的春水。
可怕的沉默带着危险的气息将空气都凝结了。可严夏依然笑意盈盈，他明白得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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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夏请了一上午的假，顾茗觉得一上午都不自在。没有严夏在，干什么事情都手忙脚乱毛毛躁躁。平日里懒散惯了，一下子把店整个儿抛给他一个人顾，顾茗真的吃不消。
不得不承认，兼职的这么些日子，一直都是严夏一个人忙前忙后。这么想来，顾茗顿生愧疚，但这种内疚还没撑过午休吃饭，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更不必说要等到严夏回来上班。
下午2点多，严夏回到了店里，带着一脸伤。把顾茗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才问出一句来——“你、你这是怎么了？”
严夏摇摇头低着嗓子说：“没事。”
顾茗一愣，忙拉住严夏问：“难得是昨天那男的？他、他是你什么人，凭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没事。他就那样。”严夏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难道这还是常有的事？！他到底是你什么人，怎么能这么打你？你报没报警啊？哎，严夏、严夏你别走啊！”
3
严夏在撑了几天后还是病倒了，发高烧、伤口感染、以及……肛肠出血。
顾茗把严夏送到医院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有多多。
检查完，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茗说：“情况不太好，可能要留院观察两天，你先去把手续办了吧。”
顾茗一直很在意医生的眼神，直到看到了检查报告。
顾茗看到检查结果一下子懵了，他终于知道几天前那个嚣张的男人和严夏是什么关系了，他呆愣着看了病床上依然昏迷的严夏很久。
通过严夏的手机，顾茗联系上了严夏的朋友。
一个小时后，他的朋友赶到了医院，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带着少有的阴柔绮丽。
早在半个小时前，严夏就已经醒了，顾茗一直没有开口问他什么，严夏也是，倔强地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言不发。
见他的朋友已经来了，顾茗忙说店里还有事就匆匆走了。临出门前，便听到他朋友冷漠的声音——“严夏，你怎么不去死啊。”
病房内。
严夏依然沉默不语，维持着醒来后的姿势，直盯盯地看着窗外的大片绿荫出神。
“严夏，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还跟着他一天你就一天别来找我。要不是听电话里的人说得跟你快死了一样，我还不乐意来看你这张要死不死的脸。”
“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不惜退学跟着他还执着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砸场子的时候正巧救了你一把嘛？人又不是冲着你去砸那场子的。他根本就没把你放眼里过，你还这么没脸没皮的往人家跟前凑，你贱不贱啊？啊？”
“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把你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你好使唤够听话识时务？你以为他真的会忘记过去跟你开始吗？别这么幼稚行吗严夏？”
说了半天，对方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本就够火大，现在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扳过严夏的脸，骂道：“别他妈装哑巴！在赵佑岚面前装孙子，在我面前充大爷算什么本事？！”
“我喜欢他。就凭我喜欢他，我就乐意在他面前装孙子。”严夏抬起手拨开脸上梁越的手，一字一顿地说。
“呵，好，好得很。”梁越气得带着颤音，都不知道该骂还是该打这眼前执迷不悟的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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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茗辞职了，留下一纸辞呈，逃离了这知道了真相后的尴尬，却留下严夏一人独抗那份无法言喻的狼狈难堪。
这个夏天，严夏再也没有见过顾茗，除了一次赵佑岚载着他去聚会的时候，看到了在路边公共球场和几个男生打篮球的他。
严夏一直记得，一改印象当中的懒散形象，在烈日下挥洒汗水的大男孩。这才是男孩真正该有的样子吧，不只是顾茗，或许没有遇见赵佑岚的自己，也会像那样，在自己最应该肆意挥洒汗水的时光里燃尽自己所有的青春热血。
夏天在一声低过一声的蝉鸣中悄然远逝。
4
严夏长得一点都不像他，连神似都算不上，可以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严夏没有他瑰丽的眉眼，有的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柔软的笑眼；严夏没有他半分冷傲的气质，有的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倔强的固执；严夏更没有赵佑岚给予他的疼惜，有的只是比给别人多得多的嗤之以鼻。
可他忘不了，记忆深处在他脑中来回翻滚的那段往事。他忘不了，赵佑岚张扬不屑却不知为何让他内心柔软的眼神。他甚至忘不了，赵佑岚喝醉后抱着他哭喊另一个人名字的样子。
从遇见赵佑岚开始，严夏就此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了，不是他不想回头不想放手，是已经深深揉进他血肉里放不开回不去了。
梁越是最接近他的存在，有着相似瑰丽的眉眼，对赵佑岚更是傲慢得很。
每每见到梁越，都让严夏自卑到骨子里去。可偏就是这样近乎相同的一个人，对赵佑岚却没有半分恋慕。什么都没有，好似白纸一张。
梁越看不惯赵佑岚多是因为严夏。作为朋友，梁越很喜欢严夏这个人，他喜欢严夏的温和喜欢严夏的淡漠，却也看不惯严夏对赵佑岚莫名其妙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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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暑假，逃避父母唠叨而四处寻找兼职的顾茗，再次站在了这家店门前。和去年来的时候无异，仿佛还是去年夏天的样子。他推门走了进去，门上挂着的铃铛清脆作响。
“欢迎光临。”入耳的却不是记忆中的声音，眼前是个陌生的女生，正笑着看他。
顾茗怔了怔。
也是。除了名字和这家店，关于严夏他什么都不知道。
来这家店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见到之前一直想逃离的人呢？
“我想在这里做兼职，可以进去和经理谈谈吗？”
女生愣了愣，笑起来道：“我也是前几天刚来这儿兼职，听你说的话似乎很了解的样子。”
“去年，我也在这里兼职。我可以进去吗？”指了指那道门。
“这样啊，哦，经理就在里面，祝你好运啦。”
“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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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啊，经理你来啦。”
“这周我值班，听说上周又招了一个？”
“是的是的，他出去吃午饭了，应该快回来了。叫……”
铃铛声打断了女生的话，顾茗吃完午饭走了进来，与回头的严夏四目相对。
“顾茗？”
“阿列，经理认识？”
“你、你、你、你……”顾茗大着舌头一时憋不出半句话来。
值班室。
“怎么又想不开回来了？”严夏揶揄道。
顾茗一愣，低下头去，“对不起……”忽然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辞职，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严夏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嗯。嗯。知道，知道。”觉得有趣，又吓唬道，“呐，你自己都自投罗网了，做好觉悟，可要小心着点我呀。”
顾茗瘪了瘪嘴，抬眼看着严夏问：“那个，那个男人现在……还那样对你吗？”
严夏闻言笑容瞬间凝在脸上，沉默起来。
顾茗皱起眉来，“你、你居然还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你……”
“那样的人？呵，可是就是你口中那样的人，让我念念不忘，让我放弃了那么多一意孤行到现在！那你告诉我，执著着那样的人的我，又是怎样的人呢？”
顾茗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料到严夏会这么激动，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明明那么糟糕的一个人严夏却偏偏执拗地为他倾其所有。明明那么温润如玉的人，那么美好柔软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偏执？明明，可以不这么辛苦不这么痛苦，可以找到更好更好的选择……
不懂，真的搞不懂。
5
夏天，成了顾茗待在严夏身边的理由。
第一年夏天，看到被掀开一角的真相的顾茗选择了逃离。第二年夏天，顾茗看到了他温柔表面下仿佛刻在骨子里只为了赵佑岚而存在的固执与疯狂。第三年夏天，顾茗为他飞蛾扑火般的疯狂而疯狂了。
“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夏天了。”值班室里顾茗坐在严夏对面，“再也不会有了。”
“呐，严夏，我喜欢你。”
严夏站起来，在他身后的柜子里找着什么。
“严夏，你知道的吧？我真的喜欢你，所以……”
眼前被推过来的玻璃小瓶子上写着“藿香正气水”。
“你中暑了。”
这就是严夏给他的回答——“你中暑了。”
哈，或许吧，或许他真的是中暑了所以脑袋坏掉了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执迷不悟的混蛋的。
“呐，严夏，我们在一起吧？”
眼前的人说出了当年自己对赵佑岚说过的话，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悔却无法放开的咒语。记忆中的赵佑岚嗤笑一声，根本没有理会那时的严夏。
所以，如今自己呢？也该像赵佑岚一样吗？
严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恍惚间顾茗就那么出去了，好像第一年夏天一样辞职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消失了一样，又或者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轨道上，将夏天的这场意外交给时间，让时间的尘埃埋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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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夏，你是被虐狂吗？赵佑岚这么对你，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是该放手了吧？”梁越陪着严夏去医院换药，被赵佑岚推下楼梯摔伤了胳膊。
“嗯。梁越，你为什么不愿意和赵佑岚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他会对你千般爱护万般宠爱，绝对不会像对我这样的。呐，梁越，和赵佑岚在一起吧。”
“你是推销员吗严夏？说了这么多年你不烦吗？”梁越横了严夏一眼，又道，“只有像你这样的白痴才会心甘情愿当别人的替身，不，说替身都是夸奖你，简直、简直就是……”
“呐，梁越，为什么不呢？”
“你他妈烦不烦？就算我和他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了？他会念着你的好？还是我会记着你把我推进了火坑？”
梁越把严夏送到楼下就走了，虽然他知道这个点赵佑岚绝对不会在家，但他仍然不愿意上去。
严夏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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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看到严夏的时候，他正倚着墙望着楼道灯出神。
“为什么不打电话？万一我今天不回家呢？”梁越没好气地将手里的水杯摔在严夏面前的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
“他终于厌烦我了，终于，决定要抛弃我了……”
梁越一怔，意识到什么之后，他用手覆在严夏的眼前，温柔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大老爷们的哭什么哭！”可嘴巴却依旧厉害得紧。
认识这么多年，一直笑着的人忽然就这么落下泪来。无论多痛多难堪，就算是被迫出柜被勒令退学甚至最后和家里断绝关系，他都未流过一滴泪。除了对赵佑岚的偏执，梁越一直认为淡漠的人，却因为，仅仅因为那个恶魔落下泪来。
门的锁被换了，赵佑岚用这种冷酷决绝的方式告诉严夏，他被彻底抛弃了。
严夏并非从未哭过，出柜退学，他一直咬牙坚持，与家人断绝关系，他绝不在人前落泪。可这次，他真的忍不了了，他坚持不到一个人的时候了，坚持不到独自一个人面对伤口了。梁越，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
“活该。”梁越抱着不断抽噎的严夏，嘴上却怎么也不肯饶过他。
尾声
赵佑岚消失在了夏天的尾声里，梁越成了严夏生活的全部。
由于严夏情绪还不是很稳定，精神常常处于恍惚失常的状态，梁越辞了原来的工作和严夏一起在店里扎根了——为了照顾这个麻烦的混蛋。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至少梁越是这么觉得的，年复一年的夏，严夏也迎来了上书希冀与未来的夏天。
“呐，严夏，我们在一起吧？”
“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我是认真的，我是说，我、我……”
不等梁越说出口，严夏环住对方的脖子，将唇轻轻印上对方的。
“嗯，我也喜欢你，梁越。”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炎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