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殷小宁

6、第 6 章

　　5、属于我们的幸福时光
　　在认识宋家这两号人物的十几年里，我想我是直接被‘宋化’了。
　　其实宋承星这小子总体说来绝对属于是有为青年一类的，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再说以前我借口玩测试游戏还暗暗测了下他的智商，竟然高达两百，这让我这种测试智商有170左右的‘超常儿童’都碎了一地玻璃心，我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的。
　　当我高中时期迷上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接着又去看了改编成电影的同名作 ，我想那段时间我是真的爱死了桐原亮司那如神般的高智谋犯罪。
　　他如同神明般守护着他爱的女孩，纵使他们从不能在太阳底下手牵手的如正常情侣般行走。
　　那段时间真的是开口闭口就都是亮司与雪穗。
　　虽然我一直对阿星暗示，我是多么喜欢那种带着绝望的极致爱情，而他那时只是露出一贯不把我当回事的表情，只是鄙视着给我作了定义，说我有潜意识受虐倾向，以后肯定会很受我另一半折磨。
　　他从来不想和我说废话的。这点我明白，只是我却一直都在对他说些废话，因为我似乎异常喜欢那些废话。
　　从我青春期开始，我在与阿星的交往中就避免不了‘调戏’了。
　　很多我想说的真心话，不好意思郑重其事的说与他听，于是就经常以玩笑的方式表达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些玩笑话，他又当真了多少，有些话，我从来没机会开口问他。
　　我一直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我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下去，即使他在他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没有选择我，那么我也可以继续等，等到他的另一半生命终结，在那时候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会知道，我才是真的能陪他白头偕老的人，兜了这么一圈他还是我的。
　　没人能让我离开他。
　　那时候，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05年阿星高中毕业本是计划好要出国的。
　　阿星的妈妈苏婉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本来也是名门之后，受过最高等的教育，她早年也是中学就去了D国，在那里长久学习甚至都取得了该国的长久居住权，但是，只是因为遇人不淑。
　　在那样美好的年纪，她带着她满满的爱，期待着缘分，而他只是在他闲暇之余回味消失已久的青春滋味。
　　她在得知自己怀孕的事实后，才得知自己爱情的真面目。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她，当时做了让传统家人无法接受的决定，她要生下她肚子里的小孩。
　　有时她常常会想，那个男人离开她，她反而没有那么伤心，放手放的那么干脆，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还是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小孩，可以与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她带着他独自生活，远离家人。
　　因为自己的自私，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面对没有爸爸的事实，也许他不在意，只要自己给他足够的爱，他也许并不介意的，但是，这个世俗终究会在意，会去排斥纯真的他。
　　她是爱他的，他是她的星星。
　　她计划过的，要给他一个完美的人生。
　　她与他都决定了，等到高中毕业就去D国生活的，在那里远没有那么多偏见。
　　所以，在过去的那些年，随着宋承星的成长，只要一有机会，苏婉就带着他去旅游，她带他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
　　这个国，她真的是爱的。
　　若是以为真的不再回来，她不想给儿子留下的关于祖国的印象只是同龄人的奚落，成年人的问题目光。
　　于是，在光赏祖国大好风光的路上，她对儿子说，这么壮阔宏伟的一切只有咱们国家才会有的，别的国家再发达与我们过去灿烂的五千年繁华相比，都是望尘莫及的。
　　在去爬长城的时候，她指着长城对儿子说，阿星，你看，那绵延不绝的巨龙卧在我们祖国的疆土之上，也许当年建造他的统治阶级根本没有想过如今的他已成了我们泱泱华夏的文明标志，看着这威武壮丽，我们多么自豪这是属于我们的民族。
　　在去梅里雪山朝圣的时候，她带着读初中的儿子，面对茫茫雪山，好一片纯净的世界，来到这里，仿佛你在世俗中沾染的一切污秽都能被这圣洁所净化，你曾犯下的罪过，只要你怀着诚心，祈求神明原谅，那么都是可以被赦免的。
　　在日后与宋家这两个传奇人物相处中，我隐约的可以清晰当时的情景，就在他们的梅里朝圣之旅中，那个一如孩童般贪玩的母亲，面对自己心目中的圣地时，却是哭的不能自已。
　　那时，梅里山下周围区域也有当地的朝圣者，他们裹着民族特色的大长袍子，磕着长头，默诵着祷告，带着虔诚，那样一步一驰。
　　正是因为这份虔诚，苏婉被震撼了，她到是宁愿相信梅里的确是有神的，他们会细细聆听信徒们的祷告，会原谅那些罪过。
　　于是，她也磕着长头，哭的声嘶力竭，她说，神明啊，不管您是西方的神亦或是东方的，信徒都诚心祈求您啊，原谅我吧，原谅我的自私，我面前的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是那么的优秀啊，请您无论如何庇佑他吧，给他一个灿烂的前程…
　　阿星无意中对我说起这一段的时候，我本是不相信的，在我印象里，苏婉阿姨永远是笑得没心没肺，总爱和我一起挤兑阿星，甚至比我都还热衷八卦，每当她喜欢的某“梁”姓男演员又与某位女演员传出各种绯闻，那么那几天她会滔滔不绝的对那位女演员评头论足，把她说的一文不值…
　　这些还不说，另外最让人无语的是她那贫瘠的生活常识，有一次阿星不在，她冒起了做家务的念头，竟然还洗起了碗，打破了几个不说，等阿星回来收拾残局时，惊闻碗筷的味道不对啊，这味道竟然是洗衣粉的味道，拿起碗筷上面的泡泡都没有清洗干净。。
　　苏婉阿姨在我印象里是‘渣’的。
　　她就像是阿星的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当时我会毫不犹豫的向她坦白我看上了她的儿子，我实在不能忍受，好好的假期她竟然把我们分隔两地，我告诉她，她这样拆散有情人的做法是不道德的，是会引起公愤的，后来经过期长达几天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以及苦口婆心，她才把儿子假期的所有权也移交给我了，所以那时我就觉得，她是承认我的，我未来的婆婆对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心里是有我的。
　　我与阿星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中，明面上我是很主动的，对他言语上调戏，肢体上调戏(好吧，各位，别想歪了，小女最多也就只敢抱抱他，挽他的手臂以及牵他的手)，而他却从来没对我表示过男女之情，他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说那些我想喜欢听得傻话。
　　我记得大一暑假有段时间，让我和宋承星之间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情绪，它带给我一种异常的兴奋，从那之后，每当我强抱阿星就会有一种被电击的酥麻感，是种虽然很怪异但又会让我去渴望。
　　那天，在我家的客厅我们本像往常一样，在一起，却只顾做自己的事。
　　我在读那本室友推荐给我的红到爆的网络小说，其实说实话，我是不爱看这些小说的，自己私心里觉得网络小说内容大多浅显，任谁都能看，这就体现不出我高尚的个人品味了。
　　我觉得我的阅读还是比较广泛的，古今中外均有涉猎的，尤其是那些被冠以‘名著’头衔的作品，我更是没有放过。
　　阿星也喜欢看书的，他似乎总是走在我前头，有时候我看一本我不是很爱的书，只是为了阅读而阅读，他会及时打断我，另外塞给我另一本。
　　当寝室里的室友们开始追各种文的时候，我是很难理解的，当时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争论《星辰变》争得唾沫横飞，津津乐道《极品家丁》的周星星式无厘头，各种yy《很纯很暧昧》，以及热情推测《盘龙》的未来走向…我虽然‘博览群书’，但任旧被我亲爱的室友们称‘孤陋寡闻’，她们强烈要求我要跟上时代潮流，要恶补近年爆红的网络小说。
　　于是啊，我也进入了网络追文大军，为作者的更新高兴得热泪盈眶，为其久久拖文而心情沮丧，当得知自己满心期待的文竟然是个坑的时候，加入痛斥作者的声讨中…我随着人群漂流，不知道这海流最终会将我带向哪里，我只是觉得，在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我有同伴，我们喜欢着相同的东西，我们怀抱着一样的期待，我们因为这样单纯的目的聚在一起,一起经历着相似的感受。
　　不管怎么样，我很开心。
　　当我日益沉醉其中的时候，当然也不忘拉我亲爱的阿星一把。
　　我是一向乐意与他分享我的欢愉的。
　　只是阿星真的很难被浸染啊，我把他比喻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真的是只有那么—讨厌啊。
　　但是，我唯一欣慰的是，阿星也是追《盗墓笔记》的，显然他入坑时间比我长多了，只是他从没告诉过我这其中的因由。
　　我还是很开心的，我和他还是有共同爱好的，我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
　　那天，就如往常一样，我是在看网络文的。
　　我是绝对不会说，那时我在看总裁文，那个时候的总裁文并不像现在这样烂大街的，这种文风在那个时候很是受我等知识女青的喜爱的。
　　但是总觉得女主和男主的感情变化的太突兀了，前一秒还恨得咬牙切齿，后一秒竟然，竟然…滚床单去了。这让当时还是纯情少女的我怎么接受哇？
　　而且我还想顺带吐槽一句，这床戏未免太多了吧，想当初我初看《查太莱夫人的情人》时，里面的色情描写也是点到即止的。
　　而且对于文中说什么，女主主动是男主的软肋啊之类，只要是女主，男主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我是很不能理解的。
　　加上当时主要是看男女主人翁的虐情戏看的太多了，心里就烦躁了，越发觉得这作者水平不咋的。
　　于是就很想骚扰下，在一旁研究股票走势的星星。
　　我当时故意很生气，怒道“不看了，不看了，这作者乱写一通！”说完就急急去瞟阿星的反应，可他还是不负众望的没甩我…
　　于是我又说“果然网上的东西都是参差不齐啊，排行榜上位置还那么靠前，真是，品味都到那里去了啊？…”他真的是眼都没有抬一下啊，我那个心酸啊~
　　“宋承星！”我抓狂的叫了一声，“你怎么这样的啊？我在和你说话哎，致意我一下会怎么样啊？”
　　闻言，他终是抬眼看我，淡飘飘一句“有谁逼你看了麽？”
　　我顿时真的是心灰意冷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怎么会对这样的人一片痴心，穷追猛打坚持了十几年啊？天啊，你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得了。
　　于是，我故意的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颤抖的指向他“你，你，你…太讨厌了，真的是”接着又想了想怎么措辞，于是接着道“我关心祖国文学日后发展走向你知不知道？我们当代青年该具有高度的爱国情怀知不知道？我这样子的反应就是因为担心出现了这样的文章，竟然还被推到了排行榜的前三，你说我怎么能不忧心？我祖国的民众鉴赏水品到了这个地步，我埋怨下都不能了？”
　　我自己都觉得我那浮夸的演技真是烂透了，我演绎的愤青真是有够搞笑。
　　可那缺根经的宋承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观众应和，我是不好继续发挥了，于是破功，跺跺脚，用我的正常语调说，“我是不是还是跟不上节奏啊？人家都觉得好，我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啊？作者说…”以下省略千字对该小说男女猪脚情感纠葛的描述。
　　阿星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听着我的絮絮叨叨，我是不会生气的，我不会气他冷漠的对待我，只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我了解他，其实他都听进去了。
　　“这本来就是小说，供人们娱乐消遣的，难为你还认真了？”他凉凉的说出这一句。
　　我当时确是愤愤的，我在阅读的时候，不管是名家名作，亦或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拙作，都是本着认真品读的心态，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心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糟践别人的心意的。
　　“你这家伙，未免也太冷情了吧？”其实当时我只是有感而发的，谁知说出这一句话，这些年来他对我种种的漠视一起涌来，他不把我说的“喜欢”和“爱”当回事，他不把我的调戏放在眼里，他不会主动解释那些有关于他的情感绯闻，他…他简直不把我当女生啊？不知道我也是有情绪的啊？他怎么可以一直都那么淡定啊？这么多年了我捂块石头都该被我捂热了吧，他要再不喜欢我就太说不过去了啊。
　　反正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于是脑子一热，做出了又一项有损形象的举动。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扑在阿星身上，他被我压在了沙发上…我实在是难以启齿的，当时的情景。
　　只见我是趴坐在他腰上的，两手还制着他欲挣扎的手，我呆呆的看着他的眸子，那画面，简直是…很huang很bao力啊。
　　当我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是慌的，我不知道我该怎么下台，我进退两难。
　　那时候为了我心里上避免慌乱，我就开始胡思乱想，再这么下去，我不要被烧坏了？因为那时候我脸上的灼热都能煮熟一枚鸡蛋，于是我想到经常有人说，高烧把人烧成弱智的例子，心里不禁为我将来的智力水平忧心忡忡。
　　我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都不敢直面他的俊脸，身子更不敢再乱动一下的，我只知道他在看着我，那么目不转睛，这感觉超乎往常的使我不自在。
　　于是，我只有自说自话了，谁知出口的话却也没经过大脑“那个……我这是不是就把你扑倒了啊？”
　　我看着阿星，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可是他却不说话，四周空气还是那么静得诡异，我发誓，若是当时他阻止我，让我从他身上下来，我一定会照做的，可是他没有啊，而我又不想主动退却。
　　“那个…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女主扑到男主，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其实我当时想说，书里说一般这时候男主会很高兴，我想问他，现在是不是高兴的，是不是高兴到也可以顺带愉悦一下我？
　　终于在我面子上快要挂不下去的时候，他还是开口了“以后不准再看这种劣质小说”
　　“哎？也不算劣质啊，”他都没有骂我哎，这是不是代表，他内心是愉悦的？
　　“你都把人扑到了，还打算做什么？”他的声音，我听不出喜怒。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愣了有三秒，随即一脸愉悦地笑笑，“接下来？我当然知道，我有看过的，好，我来了…”我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重新调整好我和他的距离，接着郑重其事了，慢慢把脸倾向他，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当时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预谋要这么做，面对这突然的境地，我有一点怕，又觉得很欣喜很兴奋，我私心里的确是想尝试的，但，是犹豫的。
　　可宋承星那家伙的一句话完全让我打消了犹豫的念头，他说，“你倒是敢？”
　　如果说之前我的确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那么他的那句话简直就如画龙点睛般，让我活了，成了一头真正如饥似渴的母老虎。
　　我使劲钳制他的手，愈发向他靠近，可是就在我们的唇即将触碰的关头，一声刺耳的声响把我的魂都吓跑了七八分，接着我和阿星同时向着声源处望去，门口立着的，是刚刚出去买新锅的爸妈，如今一脸错愕，那样子仿佛一回到家却发现打开的那扇门机器猫里的任意门，外面一个世界，里面又是另一个让他们措不及防的世界。
　　当然他们见到的只是他们一向恬静乖巧的女儿竟然倾身坐在她的竹马身上，而她的双手正强制着对方的手，企图不让对方抵抗自己的侵犯…面对这限制级，爸爸当然惊得一阵手滑，把新买的锅盖掉到地上去了…
　　当然这件事，最后在父母尴尬的掩饰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犹记得，当时我爸对我是各种开导：“宁啊，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嘛，冲动是冲动，再说你和宋家小子的事我们都默认的，但是你是女孩子啊，你要矜持的，没结婚之前这么强悍是不行的，“我以为爸爸是要批我的，毕竟我今天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在自己家中侵犯竹马未遂，这是多不光彩的罪啊，尤其是听到他压低声加的那句”把人吓跑了你怎么办？“
　　我爸的确是爱我的，他倒是什么都会为我着想的。
　　后来听说，我爸给我做工作的同时，我妈在客厅里安抚阿星，其实也是多此一举啊，我阿星根本没有那么脆弱的啊。
　　此后，在我和阿星的独处中，我妈就会各种的不放心，交代我许多。
　　就像我们在八月份出门去北京看奥运会开幕一样，我妈本来是说什么都不准的，可是还好我爸爸和我建立了革命情谊，帮我做了许多工作，临行前，我妈特意好好的叮嘱了阿星一番，我当时觉得很感动，我妈妈真的很爱我，因为她平时是很偏袒阿星的，总说他是个很让人满意的孩子，这次出门毕竟他们不在身边，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不放心。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上次只是我一时的色迷心窍，你放心，这次出去就算他对我用‘美人计‘我也不会和他乱来的。“我在我妈声旁压低声音向她保证。
　　谁知我妈只是漠不关心的瞥瞥我，接着还是一脸关切的拉着阿星，继续叮嘱他，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钱包要放好，两个人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旅社要提前定好如此云云，把我这亲生的竟然晾在一边。
　　我们要登机的时候，我特地围在我妈身旁，轻声说“妈，这好歹也是你未来女婿啊，你别表现的对他好不放心的样子，生怕他对我做个什么啊…“
　　还没听我说完呢，我妈更加一脸错愕的望着我，纠正道“谁说我不放心他？我只是信不过你，提醒他要防着你。。“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合着我只是自作多情了。
　　其实仔细说来，2008年的那个八月，借着北京奥运的举办，成全了我和阿星为数不多的值得珍稀的双人游。
　　在这之前的假期我和他大多是分隔两地的。
　　小时候开始他就去过很多地方，每每向他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巴不得马上飞奔去他身边。
　　少时懵懂，对于离别，对于不快，总是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只是在我跟着父母去走亲戚的时候，我常常会发呆，有时候妈妈借故跟我说话，我就会说，‘不知道阿星这会在做什么啊’，
　　‘阿星不喜欢吃甜的，我们还是别买了’
　　‘不知道他会给我带些个什么特产回来啊’…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才真正的看清我，大人糊弄孩子的那一套对我早就没用了，这么些年他们用看待孩子的目光看待我，而我还依旧努力配合着他们，对我其实是多大的耽误。
　　很多很多事情，我都无法开口。
　　正如那一年，当我得知，他高中毕业后就要出国，我的确很难过，但是，却也没有闹。

　　他要走的那条路，是对的，我没有理由阻挠，可就是自私的不想让他离开我，一面我不想成为他的羁绊，另一面又实在是不愿放开他，我是矛盾的，一直都是。
　　那天晚上，我借口一个人去看电影，我只是想试试，没有阿星的日子我可以怎么样。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忍不住静静的坐在午夜场里独自流泪罢了，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阿宁啊，这么说来你真的是有好多年没有掉眼泪了吧，好多好多都堆积着，今天正好就来个发泄吧。
　　于是，我哭得心安理得，双眼盯着银屏，液体却自顾自的溢出眼眶。
　　我只是觉得，还是好孤单啊，这孤独又要回来我身边了啊，原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呐，现在在这里的，还是只有我一个啊。
　　我只是有点难过，不，也许不止一点。
　　我没有想到，电影散场，他还是来了。
　　他放不下我。
　　就像那年的捉迷藏，在家人倾巢出动的情况下，他找到了我，并且带我回家。
　　是他来找到了我，免我一个人在外颠簸流亡。
　　当时我抱着他，我想像往常那般任性的，可终究还是装不出来，可又实在不想要那份孤寂，于是只得任凭心底的声音说道，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好害怕，那份寂寞呵…
　　多么难得，我殷宁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宋承星。
　　即使知道我的自私，却还是如我所愿。
　　他说，去D国有的是机会，反正我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还没看个够，再等个几年也是可以的。
　　他说，你要加油了，现在你这个样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十七八岁的人了，还不知饥饱，不知冷热，仔细想想你也真是够失败的。
　　他说，我还要看看，这么久以来义务给你辅导，是不是无用功，我倒要亲眼看看你高考考出个什么样。
　　他说，我发现当我真正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们住的小区是那么的好，我们每天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都那么的使我留恋，甚至连每天迎来的朝霞都那么的美丽动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舍不得抛下。
　　“所有的一切”，那么也是包括我的吧？我是这样理解的，他舍不得我和我们共同经历的年少时光。
　　我很开心。
　　07年我高考的时候，虽然一直顶着优等生的名号，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积极地投入到没有硝烟的战场，整日沉浸在试卷与参考书的怀抱，久久无法抬头接受阳光的照拂。
　　填志愿的时候，照理说我本该填阿星所在的那所重点的，但是我觉得，邻省的D语专业发展更好些，于是还是报了F省。
　　当时我阿星还问我，干嘛要报D语专业，我乐呵呵的回答，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当然结果是换来各种冷眼加鄙视。
　　我想学，他未来要去的那个国家的语言，我想离他更近一点，我想能与他比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