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君穿越记》问茶

39、CHAPTER 28

　　我回身看铁台，珠子已散失光芒，漆黑的一团，毫无生气卡在那儿。
　　“这之中......是无穷火海的火种。”西蒙出神道，我吸一口薄薄的空气，摇头不语。
　　天黑了，塔外却犹如白昼，刺耳的尖叫哀嚎此起彼伏，一闭上眼全是血与火交融燃烧的画面，只能将怀中的贺赫搂得更紧。
　　“您没事吧？”西蒙担忧地凝视我，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叹口气，“真没想到，未来之塔的防御措施竟是无穷火海。”
　　脑子里一团乱麻，张张嘴又闭上，沉默半晌只好问：“无穷火海......有何特殊之处吗？”
　　西蒙沉重点头，随手搭上我的肩，将身上的红袍盖在我与贺赫身上，长嘘一口气，缓缓说：“它可以焚烧最高贵伟大的灵魂，而燃料......您也看到了，普通的奥瑞以腐朽灵魂作为祭品，火种存在的本身就为九天神所禁止。”
　　“嗯......”我忍不住捂上双耳，满是疲惫，靠倒在角落，盯着天花板出神，状似呢喃：“我也不知道，居然是无穷火海......”
　　“神，您接下来计划去哪里？”西蒙转而问，我耸耸肩，怀里的人打了个哆嗦，只好将他抱得更紧，透过心脏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冰块似的，唇色苍白，全没了往日的灼热炽烈。有点难受......指腹无意识刮挲他唇侧，冷得令人心悸，愿同你，生死与共......如果你好好的好起来，那我答应你，和你生死与共。
　　......主角你还是早点去死算了。
　　“神，您接下来去哪儿？”见我不答，西蒙再问，“去找巴耶·图格。”我压下内心的不安道，“你呢？你怎么向萨曼交代？”西蒙无所谓的笑笑：“在圣坛前以萨曼·查曼大主教的名义向他请罪。”我勾勾唇角，苦笑了下：“好主意。”
　　一夜无眠，贺赫醒时我正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必须将我们仍旧活着这件事隐瞒下去，那将意味着不能与提斯联系，但总得想办法见到巴耶，就算打昏了也得把他带到莱恩面前。我微微阖眼，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巴耶......
　　“若您不介意的话，不妨落榻鄙舍。”西蒙雪中送炭，我啊一声即刻点头：“你能保证不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吗？”西蒙在我身旁站起，走到面前，与我对视良久，缓缓半跪下，垂首，右掌至于胸前，铿锵道：“愿以您——创/世/神希尔纳——的名义郑重起誓。”
　　“谢了。”我深深吸气，放开装睡的贺赫扶起西蒙，说不清欣慰抑或歉疚。贺赫无奈，走到我身边，亲昵地蹭蹭脸颊：“我都听见了，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在。”
　　“嗯。”我侧头望向天窗，黎明将至，太阳自地平线雾蒙蒙的一团升起，刹那刺破灰霾，天边的橙红逐渐稀释为耀目金黄。我原地跳两跳，努力看上去精神抖擞，伸个懒腰，一挥手臂：“走吧！”贺赫眉眼带笑，唇色恢复润泽，两道飞眉英挺，拉住我手，紧紧交握：“好。”西蒙恭敬弯身：“愿您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
　　无穷火海在铁塔后轰轰烈烈的燃烧，却不知出于何故，始终与这座塔保持距离，若大火蔓延至此，恐怕我们都得被烤焦。森林幽深静谧，西蒙所说的防卫兵早已不在，我想应该是被丧尸群杀了。偶尔还能碰见两三个遗落在大队伍外的游荡飞蛾，解决起来并不困难。中间过了条小河，洗把脸喝口水，解除喉咙干渴，又马不停蹄赶路，只是西蒙一路警惕过剩，连水也不喝一口。贺赫只是看我牛饮，摆手说不渴。
　　从黎明初生走到日上三竿，脚底板磨出泡，浑身酸乏无力。西蒙引路，终于见到山脚下城镇的影子，贺赫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西蒙抬手眺望，皱眉困惑地嘀咕，我问：“怎么了？”他再仔细地看会儿，方摇头答：“一路上我都在辨识方向......怎么会错了？”“你确定？”贺赫面色凝重，仰头望树冠，一阵风掠过树林，枝木哗哗响，太阳在斜上方。
　　走的时候，我从天窗中见到日出，背对我们前进的方向，这时却在正前方，“我们走了多久？”
　　“大约......半天时间。”西蒙沉声答，贺赫蹲在树旁，紫色的野花蔫搭搭合拢细碎花瓣，露出背面灰白纹路，他摘下一朵递给我：“花到天将傍晚时收拢花瓣，清晨再开放......我们要不是刚出发，就是走了一天。”我不说话，陷入沉思，半晌想起：“你身体怎样？”贺赫拧眉：“还好，没什么异样。”
　　“我们走了半天。”我想了想说，“正午阳光过于炽烈，花瓣也会萎缩。”西蒙挑眉，不置可否，贺赫笑笑：“下去吗？”他指的那座城镇。“西蒙，你知道那是哪儿吗？”我朝下走两三步，想更近点观察，集市里攘往熙来，一派热闹。西蒙紧紧跟在身后：“我也许来过这里......与斯兰城隔了马尔山脉遥遥对望的桑蒂斯城。”
　　西蒙时间感不差，能帮我们引路，那么方向感自然不会渣到哪儿去，这样一来是有什么东西误导他了么。我仔细审视这中年男人，一身红袍也破破烂烂的，灰头土脸，看不出任何大神官的风光样子，邋遢透顶。
　　“未来之塔在马尔山脉上？”
　　“对，中心。”西蒙肯定。
　　“桑蒂斯似乎并未受到飞蛾影响。”贺赫故意挡下西蒙伸向我的动作，大神官黯然抱拢双臂圈进袖中，不消片刻整理情绪说：“主教画了一张整个人族的分布地图，曾向我们展示，上面显示他将聚居城市的平民分在不同时间段引入斯兰城中，使他们......嗯，发狂。”
　　“这么说桑蒂斯排在其它城市之后。”贺赫说。
　　西蒙点头：“马尔山脉将人族区域划分为两部分，斯兰城周围先覆灭，桑蒂斯......大概也快了。”
　　“嗯......我们走吧。”瞟贺赫一眼，算作询问，他只是微笑。
　　西蒙躬身，继而径自下山。
　　贺赫攥住我，跟上大神官的步伐。
　　上山容易下山难，我走得小腿酸软，腿肚子直发抖，最后终于抵达山脚。
　　西蒙在城后站住脚，两人回头看他，西蒙摆手走上前。
　　“怎么？”贺赫警惕道，大神官缓缓摇头，转而询问我：“您有何打算？”我上下审视他一番，远处鼎沸人声传来，我咂咂嘴：“我和他被困在无穷火海，懂了？”
　　“您......”西蒙眼中了然，“我将您送进塔后就逃了出来。”
　　“对！桑蒂斯的人认识希......我么？”
　　“不不，若是人民熟知您，恐怕贵族就不会如此轻易被主教蛊惑。”西蒙毕恭毕敬道，伸手一指桑蒂斯城：“天黑关城。日后我会借巡查的机会前来寻找您。”
　　“你不进去？”贺赫问，我望向主教，他略带犹豫摇头：“恐怕有人认出我，对您的计划产生妨碍。”说完在从袖中掏出一条纯金项链，阳光下极为闪耀，他放进我手心，推拳握好，贺赫不悦蹙眉，西蒙道：“我想您身上不能缺少钱财，用这去换取些铜币。”我握紧手心，沉甸甸的份量，重重点头：“嗯。”
　　“愿吾父得偿所愿。”他再次躬身，郑重道。
　　“您的帮助我铭记于心，再见。”
　　西蒙微笑转身上山，走出数步又不安回头，我朝他挥挥手，西蒙点头，移开视线，艰难地走远。“他打算原路返回？”贺赫挑眉，我撇嘴：“至少与到未来之塔路线大致相同，他不能从桑蒂斯大摇大摆回斯兰，太容易引起怀疑。”贺赫评价：“心细。”我不置可否，他莞尔：“我猜猜，亲爱的陆彦，你想杀了萨曼？”
　　“想，但救出巴耶更要紧。”我们起身走向吊桥，护城河波光粼粼，古旧的城墙巍峨恢弘，蕴含历史的沧桑之感，城头士兵竭力避开阳光，站在阴影处，不耐烦地打量来往行人，我同贺赫装成逃难进入城中，不免受了几道白眼。街道两旁建筑鳞次栉比，与斯兰完全不同的欣欣向荣。
　　我们沿街道行至大广场。马车络绎不绝，有贵妇人，有普通平民，有绅士也有乞讨者；中央喷泉源源不断，我靠在墙边，把项链交给贺赫：“你去换些铜币，我在这儿等。”“一起吧，我不放心。”他捏捏我脸，我甩开：“快滚！我想事情。”贺赫举双手投降：“好好。”我踹他一脚：“你个笨蛋！别让旁人看见项链，把身上整理下。”他嗯哼应付，挥手快步走了还不忘嘱咐：“别乱跑。”
　　我狠剜他一眼，直至他轮廓泯然众人间，再左顾右盼寻见两石楼间的甬道，忙侧身挤进。魔王壮硕的身体苦不堪言，一把扯住我袖子，阻止我刻意地继续深入，沉下声：“喂，我跟了你一路。”“嗯......察觉到你气息了。”我艰难转身面对他，翻翻白眼，“有事？”
　　“没事不能见你？”他戏谑反问，我无奈：“能能！是你让西蒙走错方向？”他面无表情地困惑道：“西蒙是谁？”我抿抿唇，啊了半天说：“穿红袍的，替我们带路。”魔王毫无自觉理所应当答：“他啊，对，你最好别去斯兰。”他严肃警告，我说：“我也没想回去，你发现无穷火海才来找我？”
　　“啊，”魔王漫不经心，眼神四处瞟，最终定格在我身上，“您给我的承诺尚未兑现，不能死。”我突然想起还有这茬，木然点头：“哦。拉夫·法兰斯特，问你件事。”他略略惊讶扬眉：“说。”
　　“这世界是不是灵魂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