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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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灵魂之境。”贺赫沉毅地望向我，语气平静坦然。嘴唇颤抖，我想我现在一定狼狈极了，他双手磨蹭我面颊，见没反应，不自觉染上几抹急色。咆哮铺天盖地将萨曼淹没，乌云飞速收卷掠过，没有穷尽，黑压压的远方天地相与为一。
贺赫转而审视四周，守卫将我们围城瓮中之鳖。
银剑出鞘，菲斯拉的蓝宝石，鲜妍明媚一如既往，他抓起我从包围圈薄弱处突围，有人从他右手边攻来，贺赫旋即侧身，我被扯进他左边臂弯里，银剑长矛短兵相接，刺啦一声刺得耳膜发疼。
眼前一花，他抬脚踹开面前冲上前的兵，借助惯性同时向左旋身，银剑在空中划出细微剑花，血液自另一人脖颈喷溅，贺赫慌忙替我用白袍挡住喷洒出的猩红液体。
却在他分神瞬间，背后一人以胸铠为盾，长矛脱手！贺赫手持银剑，因为顾及我不敢轻易侧身，银剑剑尖猛然劈开胸铠，蓝宝石反射炫目的光，那人微微错愕，手里动作不停，长矛眼看就要染血！
我惊恐不已。
贺赫却霍然半身悬空，关键时刻从地面一跃而起，长矛的黑亮矛头堪堪划破垂在他身下的白袍！
周遭蓦然暴露在冰冷空气里，我心惊肉跳。贺赫打架时喜欢不动声色，哪怕三万敌临阵前，孤身一人他都能表现的相当潇洒，仿佛不是在与人打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这些守卫的确本领不强，恐怕厉害的早已被萨曼派遣至别处。
主角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单手紧紧抓牢我，直身腾起于半空中，银剑周身夹带赤红光亮，杀气暴涨，仅仅在电光火石间，我只一眨眼，先前那人已被银剑削喉。贺赫斜身投出，那柄剑抹过喉管，朝我飞来。
我瞪大双眼，手心相执处蓦然往旁边一拉，剑刃斜擦耳廓，留下阵阵寒意，血液凝固般，我满脑子都是上次看贺赫动手，他的力量变强了！
身后试图偷袭的守卫一剑封喉。他双眼圆睁，眼里杀意未退，唇角因为恐惧激烈抖动，他垂眼，周围还想再进攻的人怔愣在原地，长矛碰撞发出叮啷声，我仰头望向长身凌空平衡的人，他也没眨眼，施施然收剑。
我突然回神，他当然会成长，理所应当。贺赫落下后抱住我，额角磨蹭额角，他最近似乎不是一般热衷这个小动作，那些守卫越是害怕，愈加面露凶光。我推开贺赫，让力量在周身旋绕打转，胸腔有什么像是要喷薄而出，空气渐渐稀薄，只能压下去。
我说：“你们只相信萨曼·查曼的片面之词吗？还是你们原本就想背叛我！”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边提防我身边的贺赫，一边还要心力交瘁应付我的发难。
萨曼那破锣嗓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杀了他们！他们是罪恶之源！是人族之耻！九天大陆人人得而诛之！是他！”我偏头，萨曼指向我，眼神凛然正义，咆哮道：“恶心的希尔纳！他们为九天献身，是人族勇士！不会受你蛊惑！”
贺赫慢悠悠地合上眼帘，半晌缓缓睁开，微微撇头，眼角余光扫过显像上冠冕堂皇的主教。那边之前神采奕奕，老当益壮的主教稍一冷声，全场一瞬间噤声，继而是气急败坏与破口大骂。贺赫冷笑一声回头防备面前神色动摇的士兵。
“你们选择背叛你们的缔造者吗？！”我厉声喝问，那些人三三两两扔掉兵器，以无比崇敬的目光对那头倨傲无比的萨曼主教致以注目礼，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贺赫略微震惊，一丝疑虑稍纵即逝，我正要问他，那些士兵疯了一般冲向逼近的丧尸群，噬咬几乎不费多大力气，浓浓血腥味飘散开，在空中化为实质般刺激皮肤，丧尸群一拥而上扯断他们的胳膊，有没抢到肉的丧尸仰头咆哮，破风嗓里发出的声音萎靡腐烂。
他们把那些人活生生扯破，牙齿撕扯过的伤痕附着在爆裂开的皮肤上，大肠小肠混合肠液零零碎碎散作一地，他们的血泪几乎遮盖整张脸，有丧尸猛然从腹腔扯出一根肠子，那守卫还有意识，声嘶力竭地哀嚎，急促喘息后，双眼失了神色；断裂的手臂下森森白骨，血液汨汨流淌，附着的肌肉被丧尸啃进肚子里。他们全身上下唯余一片可怖的血红，幽怨地滴落，那块白玉石纯粹看不出之前的圣洁。
我脸色苍白，恶心得摇头后退，数十几人转瞬连白骨也不剩。我揪紧贺赫衣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我咆哮道：“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他们死了！死了！”贺赫不屑地别开眼：“死有余辜。”
好疼，我扶着额头，跌跌撞撞朝丧尸群走去，刚迈出半步，却被身后的人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制止：“陆彦！我们也会死的！”
萨曼狂笑不止：“希尔纳！没人愿意效忠你！去死吧！你这罪人！”
“陆彦......”贺赫抱住我，我听见他说：“你冷静！”
你倒是教我如何冷静！我凶狠地踹他：“你知道！他们明明没有错！是萨曼......是萨曼......”我缓缓蹲下身，痛哭流涕，贺赫轻轻拍打肩膀，在耳边呢喃：“你忘了吗，刚才他们一心想置你于死地，陆彦......我们一起出去宰了萨曼好吧？”
我舔舔嘴唇，恍惚起身，贺赫半扶半抱住我，低声说：“我们逃出去杀了他。”
“好......”
贺赫十指交扣紧紧攥住我。
我定定神，和他一起朝塔内跑去，四面已经被围堵，只有未来之塔里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从来没这么口干舌燥过，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太不真实，我们破开大门转身随意捡起门边的铁棍封上，西蒙显然惊魂未定，他蹒跚两步走过来，嘴里嗫嚅：“外面......外面......”
“西蒙神官，”贺赫对他说，“现在你可以抉择，是跟着我们跑，还是乖乖喂那些怪物。”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浑身便止不住地剧烈颤抖。我深呼吸一口，握紧拳头又松开，故作平静走向他，西蒙恳切的注视用眼神告诉我他需要一个解释，尽力放缓语气，我摇头：“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
他蜷缩起身体，眉间微皱，两手不自在地互相揉搓，抿抿惨白的嘴唇：“不，是我自愿的，我相信您。”
“对不起......”眼眶酸涩，低下头去，我迷茫道。
“陆彦！”贺赫叫道。
我仰头轻咳一声，淡淡地开口：“我会带你出去，只要我可以。”
铁门外响起窸窸窣窣地响动，他们仿佛先是挠门，后来剧烈地撞击，铁棍看上去很快就会被撞断，铁门一角传来嘎吱的声响，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往下掉，未来之塔的光线尽数来自头顶几扇可有可无的天窗。
西蒙紧张地绷住身体，额角渗出汗水，他重重点头：“和你们走。”
三人踏上螺旋梯尽力往高处跑，我想尽量拖延时间，也许会出现变数，虽然有点自欺欺人，却总比坐以待毙好。我打头，贺赫断后，西蒙走在中间唯唯诺诺跟上我。
我拼命地往上爬，累得气喘吁吁，贺赫在后面不停说：“陆彦，坚持。”到最后，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为了何种原因才不断拾级而上，直到铁门轰然倒塌，整座塔随之震动，我咬紧牙关，加快脚步，西蒙一步不离与我保持不过两三级的距离，他居然连气也不喘一个，我回头瞟一眼，大神官只是低头静静地紧随身后。
偌大空间里回声阵阵，心脏跳动不可避免地加快，我抬头看前方的路：“贺赫，快到顶了。”我扶上冷冰冰的扶手，咽口唾沫，朝下望，这距离少说也有......200米......算了，我不估计了，距离感一向渣。遑论到这地步也没多大意义。
贺赫催促道：“快，他们在往上爬！”
小腿酸痛，我擦干额头的热汗，吭哧吭哧往上继续，最后到达塔顶时，累得直接瘫倒在地。旋梯通向塔顶的圆台，还有另外四道旋梯口分散在圆台边缘，头顶幽暗的日光染上尘埃稀疏弥散，贺赫走上来四处观察。
西蒙也不顾形象地靠坐一边，我大口呼吸，恨不得从此长眠不醒。贺赫踱步至中央，朴素的铁台安静矗立，那铁台类似于火炬，倒锥形，浑身镀上一层清幽暗光，倒锥形之上是扁平的小圆台。平淡无奇，贺赫却伸手轻轻抚摸铁饼中间，我皱眉：“怎么了？”
他没回答，自顾自走到天窗边，伸长脖子朝外打量，脸上浮现疑惑，看上去很焦躁。我勉强爬起身，走进铁饼前，中间有个深深的凹陷，侧面看去毫无异样。那凹陷相当规整，就像......就像等着一颗球形物完美无缝隙贴合进去一样。
贺赫耷拉着脑袋走回铁台边，显然他没啥收获，我转头：“你觉得未来之塔是什么建筑？”他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搞懵了，微微蹙眉，我补充道：“谁修筑了未来之塔？”
“人族先祖与神族共同设计完成。”角落里的西蒙肯定地说，“为了记录九天的历史，甚至有传言图格是神族后裔，尽管他们是奥瑞。”
“神族亲自参与，足以说明未来之塔的重要性。”良久，贺赫一直凝视那块凹陷，西蒙挥手，按捺不住话语的激动：“据说希尔纳神也参与了一部分，您曾经设置过这座塔的核心。”
“真的？”我转头，讷讷道，“我忘了。”有些吃惊，希尔纳有这么闲？我怎么不造。西蒙流露出自豪的微笑：“未来之塔的记载，我读过绝大部分。”
......红袍邋遢敞开，两腿大张一屁股坐倒在地的大神官绽放一枚惊艳的笑容，我被闪瞎了钛合金狗眼，默默回头望向贺赫，他若有所思。
“这座塔有防御措施，”我终于憋不住，开口打断他的思索，“一定与希尔纳有关。”
西蒙赞同地：“对。未来之塔的存在甚至超过圣治会，一定有防御措施应对大举进攻。”他后知后觉发现我称谓不对，怪怪地看我一眼，又叹口气低头。
贺赫看上去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CHAPTER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