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许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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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霍青桐一张俏脸通红一片，却不知是气极还是羞极。
“怎么，这小子的亲爹得罪了姥姥，姥姥我还顺手救了他养父养母，若论父债子偿，他便欠了我三条性命，我缘何驱使不得他？不过是要他来提亲，又不是要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哪有这样逼婚的道理……我，我只当他是大哥，是兄长……”她微微垂眸，声音低不可闻。
“哦，是吗？”童姥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原来是我老人家乱点鸳鸯谱了，不过我看这小子挺顺眼的，武功过得去，人品也不错，既然已经不是丐帮的人，和少林也没关系，何妨入我逍遥门下？我本想着你与他甚为般配，既然你不做此想，那便换个人也行，我灵鹫宫中适龄女子任他挑选，自然可以将他引入我门下！兰剑灵慧，梅剑活泼，桐儿以为这小子喜欢什么样的性子？或者将梅兰竹菊一并许了给他……”
“不成！”
“怎么不成？”
“……”
童姥将霍青桐逼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意一笑，摇头叹息：“你这丫头，口是心非！”
霍青桐怔怔看了一眼不远处萧峰的身影，想到若是大哥有朝一日有了喜欢的女子，心底不由泛起淡淡的酸涩之感。这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伴随着一缕明悟一起泛上了心头。
原来，她竟是心悦于他的！
若非如此，为何三年来通信不断畅所欲言，为何能携手并肩甘愿同生共死，为何会千里迢迢赶来只为陪醉一场？初时以为是肝胆相照之义，然日久却已生情，此情，虽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从不曾想过，她此生还能钟情于这样一个人，一如从不曾料到她竟会穿越茫茫大漠，跨越六百年的时光来到这里，倘若这是真神的馈赠，她欣然接受，若是命运的玩笑，她也甘之如饴。
她深深吸了口气，明眸闪亮，两颊澄澄，坦然应道：“多谢师傅指点，青桐本来不大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过如今，倒是明白了。”
“哦？”童姥目光微顿，明知故问：“什么心思？”
“我喜欢大哥……此事，青桐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霍青桐从来不是忸怩的性子，一旦想清楚了，她便不会犹豫迟疑，童姥的性子最是刚烈果敢，若非如此，又如何练得了那般强横的唯我独尊功，倘若霍青桐的性子不合她的胃口，当初她也不会收她为亲传弟子。霍青桐此刻坦然的目光，落入天山童姥的眼里，引得她一阵仰天大笑：“姓萧的小子，我徒儿说什么，你听得可清楚？”
霍青桐惊诧地转身，却见萧峰捧着一碗洗净的枣儿，就在自己身后数米，似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站得笔直，宛若白杨青松般俊挺。他的眼睛明亮剔透，耳朵微微泛红，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将她看得心尖一颤。萧峰的轻功再好，她若是留意了，也绝不至于近在身后尚不能发觉，未曾察觉，自然是因为，她的心乱了。
“青桐……”萧峰的声音近在咫尺，霍青桐长睫微颤：“大哥？”
“这是，八岁那年我与爹亲手种的枣树结出的果实，你尝尝？”霍青桐伸手，从白瓷碗中挑了一个，轻咬一口，甜甜的汁水流溢在唇齿间，齿颊生香。
“如何？”
“很甜。”
“喜欢吗？”
“喜欢。”
“我也是喜欢的，很喜欢，又很欢喜……”霍青桐抬首，正对上萧峰明亮的眼眸，看着眸中的深邃幽远，波澜起伏，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喜欢她，也欢喜她喜欢他……
……
少室山下，群山巍然无语，林间葱茏的翠色掩映着峰峦，有飞鸟掠过枝头的清脆啼鸣。
身材娇小却极具威势的天山童姥，轻巧巧地立在古树纤细的树梢上，打趣地看向自己的爱徒：“送君千里可有一别？”
霍青桐镇定自若，在天山童姥三番五次调戏之下，她依然可以面不改色。
“你不和那小子同去？”
“我回天山等他。”霍青桐缓缓摇头，童姥若是真的开始修习《易筋经》，她必须跟在她身边，以防那位贵为西夏太妃的师叔前来捣乱。有些事，童姥不说，她却是明白的。
“等多久？”
“……”
“行了，师傅知道你这丫头脸皮薄，姥姥我年纪一大把，却不怕羞！”童姥如同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轻灵地划过枝头，落在花丛之中，穿叶飞花不留痕迹，只听山林之间回荡起沧桑却悦耳的女声：“萧峰，半年为期，你若不来灵鹫宫提亲，我便为青桐另择良人嫁之！”
远处的山路上，黑色骏马长长地嘶鸣应和，马背上的挺拔人影身形微微一顿，勒紧了马缰，他凝视着她的倩影，遥遥地挥手致意，目送山脚下的那辆马车向着西方缓缓而行，消失在官道……
——
江湖之中自来是非便多，打打杀杀总是常态，每个身在江湖的人不过都是一尾游鱼，浮沉随浪，吞食小鱼小虾，又被更大的鱼蟹捕食，或许有人想要摆脱这般身不由己的日子，纵横驰骋于天地之间，到头来更多的人却始终逃不过落入网中的宿命。
既已身在江湖，便早就做好了横死街头的准备，也不意外见到他人丧命于顷刻之间。只是，最近的一段日子，江湖中横死之人太多，且都是成名之辈，更是与“北乔峰”息息相关的武林名宿，江流湖面之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暗暗操控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乔峰的名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引得整个江湖为之侧目。
萧峰一路北上，路经茶寮酒肆之中，于此类消息略有耳闻——
谭公谭婆死了，死在契丹狗贼乔峰之手！
赵钱孙死于非命，为乔峰所杀！
智光大师圆寂，亦是乔峰所为！
更有人证言：亲眼见到乔峰出现在单家庄，纵火烧庄，灭人满门……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若说乔峰是魔头亦不为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言，更是甚嚣尘上。
客栈中江湖人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萧峰静静坐在大厅一隅，仿佛融入了墙壁之中，悄无声息地聆听着邻桌的江湖人议论不休的声音：
“乔峰这契丹狗贼，果然狼心狗肺，天性残忍，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肆意为祸武林，难道便美人能够治他了吗？”有人愤愤出言打抱不平。
“江湖中素有‘北乔峰，南慕容’的传言，慕容公子既然能与乔峰齐名，想来定是能与之抗衡的，不若请慕容公子出山擒拿恶贼乔峰……”亦有人苦心孤诣出谋划策。
“尔等有所不知，我等方从北方归来，途中听闻聚贤庄两位庄主游氏双雄，已广发英雄帖，邀请各门各派齐聚苋城，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议诛杀恶贼乔峰之事宜！”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好个聚贤庄！”
“此事我等亦有所耳闻，据家师所言，少林几位大师与丐帮长老联手擒下了一个人，那人正是乔峰死而复生的亲生父亲，现就被关押在聚贤庄内，正待武林大会召开之日，用他祭旗……”那人说话声音愈来愈低，到最后几乎已经细若蚊呐，可在萧峰听来却一清二楚。
萧峰放下了饮尽的酒碗，眉目之间一片凝重之色。他自少林而出一路寻觅，却不见半点踪影，莫非当真为人所擒，亦或者不过是引诱他上钩的一个圈套。不管如何，总要一探聚贤庄，方能知晓。
决心已定，萧峰干脆弃了瓷碗，抱起酒坛痛饮起来。这酒水入口淡而无味，并不醇厚，显然是兑了水的，萧峰突然有些想念起那些与霍青桐结伴而行的日子来。灵鹫宫的酒，用雪山冷泉酿造，味甘而性烈，就像是酿造它的人一般，飒爽而率性。
他本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岂料今日的几斤劣酒竟然勾起了几分罕有的愁肠，萧峰不由轻笑了几声，他向来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不过如今的他却不同于以往，既已对喜欢的姑娘许下了约定，他便不会再逞匹夫之勇。萧峰勇武之名流传江湖久矣，天长日久，难免不给人留下勇武有余，谋略不足之观感，故而大多数人都忽略了这位前丐帮帮主的心计智谋。聚贤庄这龙潭虎穴势必要闯，但他绝不会一头栽进敌人的圈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许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