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杀手回到古代》祭祀之月

20、Part 20

　　挑选结束，张可可回屋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外套松松垮垮得披在身上，她低着头一边系腰带，一边走出屏风，忽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脚步一顿。

　　她缓缓抬头，看到仿佛和整个屋子融为一体安静得悄无声息的江檀心，张可可脸上骤然闪过一丝震惊。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张可可盯着坐在自己梳妆台前的人，干涩着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江檀心回头，平静道。

　　张可可压下心中的不安，恢复往日模样，轻哼一声，“你不是在追查凶手吗？来我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凶手？”张可可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柳眉倒竖，气不可耐。

　　“是还是不是，你心里不是最清楚？”江檀心扯扯嘴角，毫无温度得笑，“你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下来，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张可可抿了抿嘴，不答，脸色铁青。

　　“其实连我都差点忘了，五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和雪茹吵架，两个人都被容姨狠狠骂了一顿，最后还被叫到祠堂罚跪。第二天晚上，那个小女孩偷偷溜到容姨窗下说了一句话，惹得容姨大发雷霆，硬是让人杖责雪茹十大板子，打得她奄奄一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可可咽下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慢慢握紧，她从小就不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所以她一直很努力想让自己变得优秀，出众。她努力模仿红缘庄里最受欢迎的那些人，仔细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说话方式，然后尽力模仿，希望自己以后也能向她们一样。

　　可是这样得举止落在别人便是东施效颦，不自量力。许多人都在背后嘲笑自己，尤其是雪茹，总是当着自己的面阴阳怪气得说话，然后惹得一大群人呵呵笑，她知道这些人都在笑自己，笑自己的邯郸学步。

　　可是，自己只是想变得更让人喜欢一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那时候的张可可才只有四五岁，她不理解为什么别人就见不得自己学习别人的举止，她有时候想也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不够优异，所以别人才会发小。

　　后来直到雪茹当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要再学别人了，你永远变不了她们那样的！心机那么深，性格那么古怪，真是讨厌死了！”那时候，张可可忽然脑袋发热，不管不顾得和雪茹大吵起来，甚至差点动手！如果不是容姨即使赶到，她和雪茹肯定有一个要打到躺在地上为止！

　　她不能容忍，无法容忍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事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笑话！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心思！她气愤，她不甘，她无法原谅！

　　也就是在那一次，张可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模仿人说话的能力，只要她愿意且多加练习，她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所以罚跪后的第二天晚上她就摸到容姨窗下故意用雪茹的声音小声诋毁容姨，对容姨的惩罚愤愤不平，颇有微词。

　　那个晚上，自己是那么小心翼翼，尽量避开所有人，难道……还是被人看见了？

　　张可可心跳加速，她不知道江檀心是怎么知道的，可是这个秘密，她知道她恐怕已经保不住了……

　　“从那之后你再也没有用过你的口技，我想是容姨对雪茹的惩罚吓坏了你吧？那时候你想容姨可能最多只是当着众人骂雪茹一顿，让她丢丢脸，没想到直接要了雪茹半条命。你吓坏了，躲在屋子里不敢去看雪茹，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心中惶恐不安，所以每次都趁着晚上偷偷跑到雪茹屋外听里面断断续续的呻*吟，她还活着，这个事实能让你更安心一些是不是？”江檀心叙述着往事，语气平淡道，把张可可当时的心思抓捕得一丝不差。

　　张可可忍不住一手扶住屏风，只有这样她才能稳稳得站在原地，刚才差一点就腿软了！听着江檀心所言，仿佛昔日的场景重现，这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那时候自己那么小也知道闯大祸了，如果被容姨知道肯定是要被赶出红缘庄的！

　　她惶恐，她不安，她如惊弓之鸟整日魂不守舍，直到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都开始渐渐淡忘，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可是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深，即使现在她都仍然清晰得仿佛历历在目！

　　“那天在东亭和月眠争吵的不是王曼，而是你，张可可，对吧？”江檀心的话丝毫不见烟火气，却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中张可可的心脏！整个世界仿佛出现了龟裂的裂痕！

　　“你在……胡说些什……么？”话一出口，连张可可自己都吃惊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如此干涩嘶哑。

　　江檀心只是坐在凳子上静静望着她，封闭的房间内充满湿濡的水汽和让人压抑得气氛，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张可可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勉强扯出一抹强笑道：“你说我是凶手，证据呢？”

　　江檀心沉默。

　　她的沉默仿佛更加助长了张可可的自信心，她笑道：“没有证据？呵呵，你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吗？我说我不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张可可停了停，等待江檀心反驳，可是没有！她依旧一言不发，张可可越发得意，即使知道又如何，她做得那么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留下把柄？既然江檀心现在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容姨面前，那便说明，江檀心并没有指向自己是凶手的证据！

　　想到这，张可可说话底气也足了：“江檀心，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追查月眠这事查的很辛苦，也许你需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劳累过度哦！要不然月眠在地下也会不安心的……”

　　“你没资格说月眠。”江檀心冷声道，她的周围隐隐传来阴森的气息，让正洋洋得意的张可可面色一僵，瞬间恢复理智，她怎么忘了面前这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在红缘庄作威作福那么久，无人敢招惹，她如何真要来个鱼死网破，杀人灭口怎么办？

　　张可可心惊胆战，上前几步，自然而然得打开房门，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道：“你不用吓唬我！现在只要我大喊一声，肯定立马就会有人过来，你根本吓唬不到我！”

　　张可可站得位置很妙，往外一步就离开房间，到时候抓到她再下手肯定来不及，她只要一呼救肯定附近的人都会赶过来，江檀心想逃也没地方逃。而她偏偏又站在门内，留下足够的空间说一些不能被人听到的话。

　　“做七公子的奴婢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杀人？”江檀心问道，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张可可回头看向江檀心，脸上露出嘲讽的意思：“当然重要！红缘庄里哪个女孩不是拼了命的努力？也是，也只有你，那么高高在上，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看我们就和看蝼蚁一样吧？我最讨厌你那种淡漠故作清高的眼神，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们那么努力追求的东西，直接送你你都不要，在你眼中一文不值！这是可笑！”

　　既然摊牌了，张可可也不藏着掩着，她理直气壮道：“跟随过七公子的奴婢出来至少是五品以上夫人！至少五品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诱惑吗？现在虽然我们都在红缘庄，可是以后走出这里，也许我将你弄死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信吗？这样的诱惑，有什么理由不让我搏一次？”

　　江檀心一言不发，我之砒霜彼之蜜糖，这种事又如何说得清呢？

　　“明天之后，挑选就会结束，我就会离开。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不送！”挑选之后，穆姨已经提前和张可可打过招呼，张可可也表示她非常愿意做七公子的婢女，如无意外，这个人选就是张可可了！

　　现在，张可可可不怕江檀心，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那么久都找不到证据，张可可可不认为还剩这两天江檀心还能找到什么！到时候，即使找到，她也已经不在这里，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找到证据又如何？

　　江檀心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经过张可可身边时都懒得看她嚣张而志得意满的表情。

　　能这般颐指气使和江檀心说话，是张可可想都没想过的，这一刻她仿佛一个胜利者，充满了骄傲和自得，看着失败者灰溜溜得离开，说不出的满足。

　　“张可可，你知道容姨给我三日时间找出凶手吗？”走下石阶时，江檀心忽然站住，背对着张可可问道。

　　张可可眉头微蹙，有这回事？自己怎么没听过？算了，知不知道都不打紧，张可可轻哼：“哼，有这回事？”

　　江檀心淡淡道：“容姨的意思么就是交给她一个凶手，然后找个差不多的理由就可以了。”

　　说完，江檀心再不做停留，迈步离开。

　　张可可站在门口很久很久，然后扑通一声无力得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冷汗淋漓，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不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