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93、天节

　　建成把稳了罗艺的脉，罗艺也深悉太子的心思。两人渐渐谈得入巷，互相交心了。
　　罗艺安排太子巡视了铁骑军的军营，并很知心地透露一部分关防机密，好让太子回去在父皇面前表功。建成对罗艺善解人意的做法很欣悦，一心一意地为罗艺谋划起来。
　　这天罗艺拿了探报到建成的住处，一进门就说：“贤侄快看，苏定方弃关带兵走了，怎么办呀？帮老夫出个主意吧。”
　　建成心里已转了好几回：果然罗家父子的矛盾很深，苏定方带兵离开，一定是罗成的命令。罗成自己降唐还不算，还要拉上自己的人马，拆老爹的台，罗艺一定很受剌激，很难过。当务之急是自己出面，以大唐太子的名义，许这些将领富贵，让罗成能少拉一部分人，又能趁机劝说罗艺出兵虎牢，跟世民争抢功劳。
　　想到这，建成忙过来扶了罗艺的手臂，让他坐下，很贴心地说：“世叔莫急！不过是少主派势力要降唐，他们现在都是天节军，是您的部下，他跟罗成去虎牢，也不过是战场争功，最后的结果还不外是封爵拜将，我明天出发去冀州找张公瑾，晓以利害，能追上苏定方，我许他一等公、骠骑大将军，但他必须归于天节军麾下，倘若去虎牢，就是归于玄甲军名下，就不是你幽燕军队了。苏定方世受罗家大恩，他会思量的。”
　　罗艺感动得无可无不可，觉得这李建成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李建成言出必行，第二天就备了快马，带了随从，跑到冀州找张公瑾去了。
　　罗艺如坐针毡，横竖都觉得难受。又接到探报苏定方已经带人走了，想着建成追也追不上，王选那边也是罗成的死党，只盼着他能说服张公瑾，起码也能给罗成一点牵制。
　　过了半个月，李建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罗艺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把他迎进了王府的客房，两人坐下，侍卫献了茶，罗艺直接就问：“见着苏定方、张公瑾了吗？”
　　建成倒没有兜圈子，老老实实地答：“见着了张公瑾。”
　　罗艺紧盯着等着下文。
　　建成简单地说：“张公瑾只答应留下两万人。我回来时，他已率军到燕山公那去了。”
　　建成看罗艺还盯着他看，知道他意犹未尽，接着说：“我没有追上苏定方，那王选太鲁莽，说我冒充大唐太子，要辑拿我，我就只好回来了。”
　　罗艺叹了口气：“唉！这帮人胆大包天，只知有将，不知有君，我该跟你一起去就好了。”
　　建成发现了突破口，心里调理一下思绪，望着罗艺，恳切地说：“世叔，你想见成儿吗？”
　　罗艺没反应过来，随口说：“这个，自然是想见他。”
　　建成说：“我陪世叔出兵虎牢，与五国联军一战，一可扬天节军声威，二可父子相见，三可为成儿争得奇功，世叔，机不可失，要速下决断，我们明日就点兵到虎牢去。”
　　罗艺皱眉，凭直觉就想拒绝，心说：天节军也好、幽燕铁骑也罢，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你是太子，也是外人。你们兄弟争储，跟我有什么关系。
　　建成说到了重点：“世民在军事上确有独到之处，这一点我不如他，大唐四海未靖，还需要平定天下的武力，世民常年征战在外，人也变得自私冷漠，视人命如草芥。父皇担心，他一旦即位，穷兵黩武势必自取灭亡，而且我和元吉会有杀身之祸。可是血脉骨肉至亲，我不忍心杀他。更重要的是即使杀了世民，他手下那些粗莽的将领无法驾驭，酿成奇祸。所以必须有一个人代替他，掌握军权。这个人就是罗成。”
　　罗艺大出意外，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建成心说这个人情当然要给我，遂答：“我还没有向父皇禀明，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朝中两位丞相萧寓和裴寂，中书令封德毅，都是我的人，现在父皇朝议的事情，他们三位基本都能作主。”
　　建成又直点目标：“世叔，出兵虎牢，正是使成儿有功于国，我才好在父皇面前提议。而且，成儿目前身份还是秦王部下，封赏他秦王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这样平平稳稳地让成儿接管了军队，助我平定天下，一旦有朝一日我即位称帝，世叔和成儿的攘助之功可与天齐，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罗艺冷汗下来了，暗道：李建成工于心计，当真是深不可测。不过他这回在我面前倒也坦荡，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这件事果如他所说，成儿能拿下大唐的军权，那他想干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想到这，罗艺换上一副笑脸，高高兴兴地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好，老夫明日点兵三万，随你出兵虎牢关。”
　　罗艺叫来薛万彻，安排了布防，自己和李建成带着三万人向虎牢关去了。
　　建成待罗艺走了，才坐下来给父皇写奏折，说自己说服罗艺，出兵虎牢，请父皇等着我一战灭五国的捷报吧，并旁敲侧击地点明罗成世之奇才，请父皇照世民的意思，加恩于他，可稍减世民怨气，令我们兄弟和睦。他心里明白，自己越表现得宽恢大度，父皇就越讨厌世民，那这太子之位也就坐得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