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80、闭关

　　罗成醒来时，一眼看见世民的脸正近距离对着他看，转过头看窗外，已经天大亮了。他坐起身，冲世民一笑：“我睡过了？怎么不叫我？”
　　世民笑道：“你睡得那么香，我都舍不得叫！”
　　罗成找衣服穿了起来，又自己弄头发。世民走过去伸手欲为他梳理，罗成偏头躲开，世民笑道：“怎么了？我弄得挺好的。”
　　罗成皱眉：“罗春呢？你把他杀了？”
　　世民笑道：“我哪敢？我以上宾待之。只不过这次没带他来。你放心，回营后就叫罗春、史大奈他们来见你，只不过这些人我要重用，不能再随侍你左右你，以后你就由我来服侍。”
　　罗成沉下脸，瞪了他一眼：“岂敢！秦王殿下金枝玉叶，别折了我的寿数！你是怕什么？怕我跑了？还是怕他们服侍我太好了？”
　　世民忙陪笑：“好好好！我回去就叫罗春过来，你别生气！这不算什么事！你手下的人，我个个都想重用。秦琼、程咬金他们已是我的心腹之将，裴源先生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我们无话不谈，他很有见识，比之刘文静眼界更开阔，气度也更恢弘，你调教出来的人，象你一样出色。”
　　罗成脸色更难看，心中暗恼：他成心拿话刺激我，我的人全成了他的人，连我也成了他的人，岂有此理！
　　世民见他神色，知道自己的话惹痛了他，又把话往回找补：“可惜这些人死心塌地在你身上，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可又实在舍不得。成儿，你永远是他们的主公，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放心！”
　　罗成沉思着不说话，世民过去帮他理好发冠，又服侍他洗漱已毕，叫道士拿早饭进来，两人吃完了，一起出来上了马，早见庙外刘文静等人候着了。
　　一行人驱马回了营。营外下马时，罗成身子软瘫了一下，世民忙抱住，急问：“怎么了？”罗成定了定神，摇头道：“不知道！头有点晕。”世民不明所以，忙令人叫罗春入帐仍服侍他，自己去找史大奈逼问燕山公为什么失去了武功。史大奈口风甚紧，世民问了半天，也只说是中了毒，别的什么也不说。
　　世民心中暗想：也好，这样他就跑不了了。下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中军帐，一应的饮食用度，都自己动手张罗，罗春、罗成连帐门都出不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络讯息全断了。
　　见罗成乖乖地受自己摆布，世民心中怕他反感，又去解释：“我是怕五国联军知道你在这，一哄而散，我们再去到他们的地盘上打他们，就费劲了……”
　　罗成微笑：“我明白！我也正想清净地练功，好早点好了，重新跨马提枪上战场呢。”
　　话虽如此，世民哪敢放松，昼夜跟他形影不离。这样过了几天，罗成的情况开始越来越糟。先是双腿麻痹，后来渐渐蔓延到手连笔也握不住，头晕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世民惊慌之下，只好听从罗春的建议，让他闭关修练。这闭关就得不吃不喝不能打断，世民虽心疼，但眼看他几乎不能行动了，只得同意。问罗春时，语焉不详，只说至少要七日，世民心说他已经那么虚弱，七天不吃饭还不得饿死？叫军医来时，只是摇头，只得由着罗春安排。见罗春守在帐外，世民抽空去处理公务。
　　他跑到秦琼帐中，发现秦琼不在，又叫人找程咬金、裴源、史大奈全不在，问时，全说出去刺探军情去了，不知道去哪。世民心中疑惑，一想罗成在闭关，量他们也不能凑到一起。于是只好叫尉迟恭、刘文静、长孙无忌等人商讨军机。
　　罗春紧守着帐门，心里紧张得要命。这个军帐除了秦王，别人谁也进不去。可一旦秦王起了歹心呢？趁机杀了主公呢？他心中忐忑，瞪大了双眼，紧抱着弯刀，只怕有人闯进去。
　　他忽听到帐内罗成一声极低的呻吟，忙冲进帐里，见罗成倒在一个人怀里，待看见那人的面貌，惊叫出声：“姜焕！”

　　李连贺带着姜焕跑出了郑军大营，两人往邯城方向走了一阵。李连贺忽然说：“姜将军，我们还是别去邯城了，若是并肩王已死，我们去了有什么用？他的妻妾还在洛阳，你的老母家眷也在洛阳，我们要想办法解救出来供养，也算是报答他大恩。不如这样，他若是没死，肯定要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他若真的没了，我们也只好另想办法了。”
　　姜焕一想有理，就听了他的话。两人回到李连贺原来占地为王的祁雨沟，想暂时安身。
　　两人来到寨前，本以为已经废弃的山寨还挺整洁，细看，居然还有旗号，大旗上一个大大的“侯”字，姜焕吃吃地笑了：“李叔叔！这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正说着，山门大开，人家出来劫道了。李连贺笑了：“好啊！我是劫道的祖宗，有人来劫我！”
　　对面主将出来一人，长得又黑又瘦、尖嘴猴腮，真象一只猴子。与李贺连两马一冲，打在一起。姜焕看那人虽其貌不扬，武功却很好，李连贺竟然一时奈何不了他。姜焕有些着急，催马冲上去，加入战团。那人笑呵呵地说：“嗯！武功不弱！倒是个将才。”
　　向外带马，大喝一声：“住手！我先问你，姓名原籍，死了也好到阎王那里标名。”
　　李连贺也觉对手不弱，答道：“我是并肩王帐下偏将李连贺，他是并肩王侄儿姜焕，你是何人？”
　　那人惊道：“并肩王？是罗成？”
　　李连贺笑道：“还有几个并肩王？自然是罗殿下。”
　　那人大笑一声，忙下了马，拱手道：“我是侯君集，你们听并肩王说起过吗？”
　　李连贺吃了一惊，这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侯君集！他不光听罗成说过，还听单雄信、魏征说过，此人勇而任侠，深得罗成赏识，是罗成的心腹。只是瓦岗之战，他突围不知跑到哪去了，罗成在洛阳时曾派人去找，想不到在这里相见。
　　李连贺忙下了马，招呼姜焕下马，三人如遇故知，亲切得不得了。侯君集邀他两人入寨，一起商量去洛阳解救家眷的事。
　　李连贺在洛阳时，盗墓成了名。这回却派上了用场。许多豪门大户的墓葬都有地道与城内相通，所以他和侯君集、姜焕毫不费力地进了城。打听时，并肩王的出征去了，失踪的消息还没传回洛阳。姜焕扮成送柴的农夫，进入王府，见到庄氏、朝云和自家母亲，说了来意，几个女眷立即收拾了，随他潜出洛阳，到祁雨沟安身，等罗成回来。
　　这天李连贺接到一个信儿，城西发现一个地宫，财宝无数。他带着姜焕、侯君集前去查看。一见果然是多得数不胜数，顺着通道走进城，出口竟然在王世充的王宫。李连贺心里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洛阳宫财宝，自己这下发财了。跟侯君集商量，姜焕、侯君集都主张暂时不取财宝，待得到并肩王准确消息再定夺。
　　侯君集说：“殿下早就知道洛阳宫藏着大隋朝一国之财，所以才来洛阳。现在好了，如果殿下还活着，我们就立了大功一件，如果真的已殁了，我们就携了财宝远走天涯，做个富足翁，再也不问封侯之事。”李连贺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于我等大恩，我们自然要等他。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殿下一句话，让我献给谁都行。”
　　姜焕眼里含着泪：“他没死，他身经百战，数次出生入死，都挺过来了……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我要找他……我每天拼命练功，就是为他讨他高兴，他若是没有了，我都不知道活着干什么……”
　　李连贺拍着他肩膀安慰着：“我们都一样爱戴他，都希望他好好地活着。”
　　姜焕先听到了并肩王投敌的消息和唐营中关于罗士信的传闻。他毫不犹豫地确信罗士信就是罗成，跟李连贺打了个招呼，就妆扮成农夫，奔虎牢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