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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打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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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带着新婚的王妃到洛阳城外铁骑军中检军。
少主的到来,使得驻扎在洛阳城外的五百铁骑军沸腾了。一年来,这五百人就像是没娘的孩子,秦琼、程咬金等人刚开始时常来操练,后罗成病重,就没有再来过。虽是在单雄信的关照下,没缺了粮饷,但军中无主,众人心里都空荡荡的。他们都是从幽州随来的嫡系,许多人都是看着罗成长大的,关切之情自是不同凡响。但见罗成骑着白马、带着一身大红衣服的新娘,都争着涌过来,有年纪大的将领,一把从马上将罗成抱了下来,激动地说;“殿下可来了,末将们每天眼都望穿了,盼着殿下早日回到军中。现在好了,殿下康复得这么好,还成婚了!谢谢老天保佑……”罗成扶庄氏下马,微笑着说:“他们都是我幽燕军中股肱之臣,个个都是万人敌。我带着他们去过扬州、去过瓦岗、去过寿春,所过之处,皆为死地。他们砍下的脑袋,都能堆成山了。”
将士们一阵山呼,听见杀人就亢奋起来。庄氏心中暗想:幽燕铁骑凶悍,天下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成统领这些人,跟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多么不般配。罗成啊,你真是多面怪人!
一名副将捶着罗成的肩膀,热泪盈眶地说:“殿下的武功又精进了吧,快教末将们开开眼。”
罗成笑道:“从前年少无知,只知好勇斗狠。此次兵败,方知兵之利在谋不在战,以后我们遇事要多思量才对。”
众将见他从容不迫、气度恢弘,比先前更见成熟练达,都更加敬爱。
是夜,罗成与新王妃宿于军中。
罗成令人拉了几车酒,与诸将把酒畅饮。酒至酣处,史大奈带着几名偏将晃晃悠悠地凑过来,叫道:“末将们在这住着,没有仗可打,当真是闷死人了!殿下康复了,快带我们回幽州吧”
罗成满脸飞红,醉熏熏地笑道:“想打仗还不容易?我明儿带你们去祁雨沟,史大奈报说,那有一伙强人。”
史大奈忙说:“对呀!那叫李连贺的家伙只有殿下出马才行。只是殿下去端一窝匪类,平白辱没了并肩王威名。”
罗成笑道:“怎么你也跟罗春那奴才学着,这样乱拍马屁!我有什么威名! 听说那人是个盗墓贼,专盗洛阳附近豪门大户的墓葬。明儿打掉那伙子人,让弟兄们也发个小财。”
幽燕铁骑一向军功至上。罗艺胆大包天,攻城掠地所得也敢分给将士,是以将士们每每打仗都跟自家利益紧密相连,幽燕铁骑战斗力当真无与伦比。但罗成统领铁骑后,着意管束他们身上的匪气,曾严令不许私分财物。这回罗成要带人抢劫,众人虽觉得意外,又都齐道新鲜好玩,狂呼乱叫,连万岁都喊了出来。
罗成醉倒在野地里,被罗春扛回了军帐。
次日一早,天清气朗。罗成点校了军士,披挂整齐,提枪跨上战马。明光飞龙银盔罩着乌发,只露出修眉凤眼、雪颜玉润的俊美面庞,银丝软甲外白色团龙披风,在风中飘舞。阳光下白马银枪,如天神下凡一般。众将又是一阵欢呼,簇拥着他向祁雨沟去了。
史大奈多次来过,还曾陪罗艺打此路过。当时只听店老板说驿站附近的山上有一伙强盗,常下山打劫。但那伙子人甚是仁义,只劫豪门大户的财物,从不杀人。而且附近贫苦的村民,多有得过他们资助的,是以王世充多次派人围剿,都无功而返,渐渐地势力大起来,名头响得连并肩王都知道了。幽燕铁骑皆是快马,不出半日已到了山寨前。众人看山寨修得颇有气势,寨墙是巨石堆砌,上面有敌楼,旗帜迎风飘扬。罗成看那山寨依山势建得十分巧妙,微笑着对史大奈说:“这个人可做个将军,统领万人进退无虞。”说着,掂弓搭箭,瞄准了那李字大旗就是一箭,刚巧射中大旗横杆上的绳子,旗帜应声而落。
幽燕铁骑一阵欢呼。这边动静甚大,不一会儿,见对面开了山门,一支队伍列出阵来。
罗成看他列阵,微皱一下眉:“王世充这个笨蛋!这等人材怎能由他做强盗。”转过头低声传令:“不许放箭!我要活捉这个人。”
他提马出了本阵。见对面阵中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骑着白马,穿着金丝绣团龙的白衣。罗成心中暗笑:怎么穿的跟我一样?见那人面皮微黑,方脸盘,浓眉大眼,四字阔口,倒也端庄稳重;头戴银盔、身穿银甲,手持长枪。咋一看有些像姜松。
罗成心中微痛,紧了紧手中枪。那人却先开口说话了:“你终于肯出来了!并肩王殿下!今日我们在此大战三百合,让你从此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天下第一,不过是豪门子弟欺世盗名!”
罗成平静地答道:“原来你认得我?我一眼就能看出将军是个英雄,当今乱世,何不去投军,却要在此做强盗呢?”
那人冷笑:“天下乌鸦一般黑!官与匪有何区别?纵是名满天下的并肩王,也是昏庸无能的碌碌之辈,还有谁值得我去投?”
罗成道:“将军话中有话!难道是我手下的将士得罪了将军?罗成这里代他们陪个不是。”
那人大笑:“晚了!扬州一梦,殿下在我心中直如天神一般。我李连贺自瓦岗一路追随,想投幽燕铁骑,没想到连你手下的人也是目中无人的狂妄德性,我被他们打出营门时曾立下誓言:今生一定要打败你!
罗成冷声道:“这其中定有误会,可你不容人辩解。好吧,等你败了,我们再好好聊。”
那李连贺狂笑一声:“好!果然是狂傲!不愧罗成本色!本大爷陪你大战三百合!”
罗成轻笑:“好一个三百合!好无知的狂徒!凭你?过得了十合,本王拜你为师!”说着,用脚一踹马蹬,马向前一窜,他长枪向前探奔李连贺咽喉就是一枪。
李连贺大叫一声来得好!在马上微微扭身,用手中枪向外一崩,两枪相交,火花四溅。
李连贺觉得两臂发热,长枪几乎脱手飞出。心中暗惊:罗成果然好深的内功。他哪里知道,罗成大病初愈,不敢使力,若是平日无事时,他早已没命了。
罗成已探得他底细,不再迟疑,把银枪一抖,只见漫天枪雨如梨花飞雪一般,分不清哪是枪、哪是影,李连贺实在无招可破,大叫一声,抱着头滚到马下。
他刚抬起头,对面罗成已下了马,飞快地跑过来,扶他起身,边说:“得罪,得罪!这回失手,可上马再比!”
李连贺哼了一声,不知道是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呢,还是认输算了……
罗成见他不语,笑道:“将军现在肯给罗成一个解释的机会吗?说说,是怎么回事?”
李连贺盘腿坐下,粗声粗气地说:“两军阵前,你可敢与我把酒畅谈?”
罗成又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是我的仇敌!”
回头令罗春拿酒来,李连贺却说:“要喝咱的酒!你敢吗?”
罗成道:“大丈夫纵横沙场,每天过的都是刀头舐血的日子!酒可是好东西,可长精神、可拼一醉,幽燕铁骑从不禁酒,你应该知道吧?”
李连贺脸上不觉露出羡慕之色,他身后的喽啰早抬了一大坛酒过来。李连贺令人取来两只大斗,斟满了,双手捧了过来:“我是个爽快人!并肩王饮下这一斗,所有的过节烟消云散,李连贺从此追随殿下,只愿牵马坠蹬!”
罗春看见,唬得脸都黄了,向身边的姜焕低声说:“你快过去,替叔叔挡挡酒。他病刚好,不能这样滥饮。”姜焕点头刚要过去,却见罗成冲他摇头,双手接过酒,笑道:“果然是爽快人!暂凭杯酒泯恩仇,甚合我的脾气。这个朋友,罗某交定了!”
说完,仰面一饮而尽。众将一阵惊呼,有赞叹的、有惊异的、有心疼的、有敬服的,不一而足。
罗成扔了酒斗,笑道:“可愿随我回洛阳?”
李连贺拜倒:“殿下神人!小可愿效犬马之劳。”
罗成大笑,携了他的手起来,各自上马,带着人回洛阳。
李连贺只道他酒劲上来,就会醉倒在半路。没想着直到回了洛阳王府内,他还是若无其事。只是飞霞满面,连眼睛都红了。
俩人到书房坐下,有仆从献了茶,罗成笑道“今儿我合该走运,得遇佳友,三生之幸也!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谁得罪你?我叫他来给你陪罪。”
李连贺正色道:“殿下到洛阳时,铁骑驻扎在城外,殿下为何放任他们欺压百姓、不去管束?”
罗成惊异:“有这等事?这阵子我卧病在床,一时失查也是有的。难道他们做下了什么错事?”
李连贺叹道:“原来殿下是真病了,我还以为您称病不出呢。铁骑在城外设卡收路钱,说是以充军费。这事您知道吗?”
罗成大惊:“荒唐!军费自有王世充出,区区五百人,还用得着去勒索百姓。断无此事!”
他断喝一声:“史大奈,你去查清是什么人充铁骑之名,绑了来见我。”
李连贺见状,心中暗暗钦佩。忙又劝道:“都是些旧事,殿下不要追究了,如今再明令禁止即可。况且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数,每人每天仅一钱而已。”
罗成道:“就是这些事不可放纵。一旦养成,想禁止都难。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李连贺再拜:“殿下高风亮节,果然不负我多年仰慕。末将心悦诚服。”
罗成这才问起他身世,李连贺一一都讲了。
原来这李连贺是洛阳人,跟姜松是同乡。自幼习武,很想做一番事业。看诸反王虽多,但想择明主而事。扬州大会时,他还在高谈圣手下做一名偏将,看瓦岗势大,很想投靠。又见比武场上罗成风采夺人,早认准了他是可依之主,遂弃了高谈圣,一路追踪至瓦岗。未及投军,而罗成已自领铁骑秘密袭击寿春,他又追至洺水,又紧追至洛阳。本以为到洛阳再寻机相投,没想到罗成一入城就病倒了,无法料理军务。有一天听说铁骑募军,他去投军,对一个军官赞并肩王英勇神武,那人却突然变了脸,一顿乱棍将他打了出去。他没奈何,只得在祁雨沟占地为寇。王世充几次派人剿灭,都被他打败。
罗成疑惑地问:“铁骑募军?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连贺歪头想了想:“是今年春二月。”
罗成凝眉想了一阵儿:“怎么会?没有我的将令,铁骑军怎会招兵?其中定有缘故。”
史大奈去了半日,空着手回来了,气得眼眉都挪了位。站在门外伸头缩脑,偷偷地冲罗春招手。罗成看见,叫他:“大奈,进来说。”
史大奈只得进了屋,施礼道:“末将去城外问了一圈,已查清了……”迟迟疑疑地只看着罗成。
罗成皱了下眉:“什么事快说!别藏着掖着!”
史大奈只得说:“是单驸马爷在组建铁骑。我们军中有两名教习被他们挖走了。现在在洛阳城外天天操练,咱们的人早已得到消息,只不敢报殿下,怕您生气。”
罗成对李连贺使个眼色,起身向外走,李连贺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