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4、破阵

　　秦琼带兵进入铜旗阵时，心里一阵失笑：闻名天下的铁血将军杨义臣，穷尽心力摆下这座铜旗阵，却因为另一个人的精确掌控成为了大隋精锐之师的死地。所有厉害的机关埋伏都成了废物，隋兵猝不及防，交战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屠杀。秦琼双锏如风，隋军带兵的将领不出三合，就被他打下马去。他很快来到铜旗吊斗下面，现在只要按表弟嘱咐，砸倒了铜旗，这座大阵地标志就没有了，铜旗阵没了指挥中枢，无法统驭全局，各部分无法呼应，就会变成小股的分散士兵，很容易就被消灭。
　　秦琼纵马来到铜旗边，两翼护旗的人马呈雁翅状，向他们包抄过来。左翼守将是东方伯、右翼是杨全忠，两人各执兵刃，飞马过来挡住瓦岗军。
　　东方伯须发恶张，眼眦尽裂，怒气冲天，挡住了秦琼去路，大声喝道:“恶贼！休走！”
　　拍马舞刀，直取秦琼。秦琼知他厉害，须得小心应付，忙抬手用力一隔，刀锏相交，火花四溅，两人的战马长嘶一声，都向后退了好几步。秦琼急于取胜，东方伯也困兽犹斗，这两人都拼尽全力，都恨不得一下子取了对方首级。但见战马盘旋，风声呼呼，杀得难解难分。杨全忠此时率队已经赶上来，也催马加入战团。秦琼副将尤俊达见了，忙舞刀上来截住杨全忠，双方一场混战。尤俊达草寇出身，哪里是世代征战的杨全忠的对手，十几个回合过去，就只有招架之功，眼看就要落败。秦琼一见，心里暗急：后悔没按表弟吩咐带程咬金出来，他传令派将时顾及单雄信与罗成素来不合，故意让程咬金做断后军队的副将，一旦罗成与单雄信相遇，起了冲突，程咬金自会调停，一念之差，就将尤俊达陷于险地。他一急，手里更加快了招式，东方伯急切之下，奈何他不得。
　　这边正缠在一起，从东方来了一队人马，近了，却是瓦岗军旗号。当先一人，白衣胜雪，面目英俊，正是王伯当。王伯当按照帅令，从东方的山口进入，未遇到有效的抵抗，就一路径直到了铜旗阵下，他心中暗喜：这下可分程咬金、秦琼的功劳了。他看见尤俊达吃紧，忙拈弓搭箭，慢慢地拉满，手一松，一箭飞出，向杨全忠咽喉射去。
　　杨全忠正加紧手里招数，要把尤俊达给砍了，没想到飞来冷箭，想挡时已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那箭插入自己咽喉，大叫一声，载下马去。
　　杨义臣听说有人来袭铜旗，不放心，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手下副将姜松，飞马直取王伯当。这姜松出身行武世家，武功高强，王伯当已经不敢大意，待与他双枪相交，方知自己不是对手，勉力战了三合，被姜松一枪奔心窝刺去，王伯当忙用枪一挡，姜松枪方向突变，向王伯当小腹便刺，他枪太快，王伯当无奈之下，猛一扭身，那枪在他大腿根扎了一下，鲜血直流，王伯当回马便跑，姜松却也不追，催马过来换下东方伯，跟秦琼打在一块。秦琼见来一个无名副将，有些轻敌，交上手方大吃一惊，暗暗叹道：“杨义臣军中藏龙卧虎，这人寂寂无名，枪法却这样好，简直不输表弟，他接了姜松几回，已感力不从心，渐露败象。
　　罗成带着罗春、罗年、杜差等人在北面山坡上看着瓦岗军破阵，他手里拿着几面五色小旗，那是他与杨义臣约定，如一旦铜旗有失，主帅手里的旗帜要临时指挥军队。罗成看着秦琼久战东方伯不下，渐渐地皱起了眉，待看见姜松出现，微微变色，转脸对罗春说：“表哥不是姜松对手，但姜松并不想要他性命，不然，表哥早就败了。牵马来，我们下去。”
　　军士带过马来，罗成飞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闪电般地向山下冲去。
　　杨义臣正咬牙看着姜松战秦琼，大声喝道：“姜将军快杀了他！他是主将！”
　　忽觉眼前一花，一团白影飞来，他定睛一看，见是罗成，大喜叫道：“燕山公快斩了敌将！”
　　罗成手中银枪一抖，杨义臣便觉巨大的压力迫得不能呼吸了似的，张大了嘴喘气，待明白过来，姜松手中的枪落在地上，姜松已滚鞍下马，跪在罗成马前，拱手道：“久闻燕山公威名，今日小将见识了，将军如不嫌弃，小人愿随鞍前马后侍奉，做将军的马奴！”
　　罗成微笑了一下：“罗成不才，何德何能，蒙将军如此看重，将军之志，罗成心悦诚服，愿将军与我团结一心，共成大事！”
　　姜松拜伏在地，口称：“愿凭燕山公差遣！但小人只降燕山公，不降瓦岗！”
　　杨义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只降燕山公？什么意思？罗成是奸细？”
　　东方伯已拍马舞刀过来了，大声骂道：“果然是贼子！你家世受国恩，吃里扒外，纳命来！”
　　罗成眼风一扫，东方伯已疯狂地冲过来，他马退后了几步，嘴角带笑，淡淡地说：“念你当年随我父多年，赶快逃命去吧！大隋气数已尽，你再有能耐也是孤掌难鸣，你偌大年纪，还是回乡安享晚年的好。”
　　东方伯也不搭话，舞刀就砍，罗成也不躲闪，直用枪一挑，东方伯刀飞上半空，罗成也不多话，一枪将东方伯刺落马下。
　　杨义臣头脑中轰轰直响，这时想起了他所有的破绽，想起东方伯的判断，自己被他一番花言巧语蒙骗了……见罗成已提枪过来了，忙举枪相迎，罗成枪排山倒海般直压过来，杨义臣连招架一下都没有，被他一□□穿了胸膛，传奇的名将就这样平平常常地战死了。
　　罗成撤回枪，却看见表哥一脸惊愕地正望着他，两人目光相碰，秦琼忙移开了双眼，不敢和他对视。罗成淡笑了一下，对秦琼轻声说：“杨义臣在朝中势力很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留下他，永远是我们的劲敌。”秦琼忙拱手，强笑着说：“主公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罗成见铜旗下护旗的兵士已混乱不堪，知道大事已成，瓦岗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杨义臣大军，残部数百人由杨全孝率领逃往江都。
　　罗成汇合了各队人马，进入金墉城。李密大开城门，率众迎接。
　　罗成见李密出迎，忙下了马，拱手施礼道：“劳西魏王亲自出迎，罗成不胜惶恐！”
　　李密客气地笑道：“哪里！哪里！燕王公来助我破敌，救本王于水火，李密感激之至！”
　　两人大笑，携了手进入城内。李密吩咐设宴，为燕王公接风。
　　李密哈哈笑着，故意岔开话题，绝口不提给罗成官职身份的事。正好罗成也正心里看不上他，倒也正中下怀，两人皮里阳秋地应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