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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会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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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回到瓦岗,带着自己的铁骑军在瓦岗北面就地扎营,连城都没进。
李密此时已经是无可奈何,秦琼、程咬金、魏征等人公开到罗成的营中相聚,连个招呼都不打。张冠雄去了王伏宝那里,只好找王伯当、单雄信来商量。
李密气呼呼地说:“老单!只怪你放走了秦琼,让罗成如虎添翼,现在好了,他调来了幽燕铁骑,我们眼看就要有灭顶之灭了。”
单雄信垂下眼睛不吭声,王伯当在旁边劝道:“魏王莫急!如今埋怨也没有用,得赶快想个法子。幽燕铁骑只不过五百人,难成大器!”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军士来报:“罗元帅送信来了。”李密忙令人呈上来,拆开来看,哪里是什么书信,简直就是诏令。信中罗成以并肩王名义,命令李密带兵与十八路反王江都会盟,共诛暴君、清君侧。李密气炸了肺,三下两下把信扯得粉碎,恨恨地说:“黄口孺子!太狂了,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王伯当急得跌脚:“信上说什么了?怎么也不让我们看看!”
李密说:“小畜生在我面前托大,竟以并肩王名义发号施令,什么并肩王!不过是杨林的诡计,他还当了真了!”王伯当还没明白:“发什么号令?”
李密:“邀十八路反王江都会盟。”王伯当愣了半晌才说:“他的野心果然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此举志在天下,小小瓦岗远远不能满足他的味口。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幽燕铁骑。”
李密又说:“还有张先生谋划,咱们尽可放心。”
王伯当还是有些忧虑,缓缓地说:“他心计深沉,未见得就识不破咱们的计策,王伏宝与幽燕铁骑打了多年,一直没占到什么便宜。这回也未必打得过罗艺。张先生的密谋真的管用?是什么?”
李密神秘地一笑:“这个我也问过张先生,他说计之为计者,机密二字而已,死活也不告诉我。”
王伯当沉思着说:“他说要幽燕内乱,我没想明白,他会怎么做?”
单雄信闷声闷气地说:“主公若相信我老单,我带兵去江都。”
王伯当冷笑:“咱们去干什么去?罗成此举不过是为了造势,欺世盗名,为他的大业做准备。”
李密冷笑一声:“幽燕九郡快要落入窦建德之手了,他再也料不到后院着了火,等张冠雄得了手,我出兵再给他最后一击,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在我脚下求助。”
三人哈哈大笑,李密唤过军士,吩咐道:“你去回罗元帅,李密愿为他守住瓦岗,使罗元帅无后顾之忧。不去江都会盟了。”
罗成正连夜召集将领们开会。他今天很兴奋:小将裴元庆跟老爹闹翻了,私自投来了。裴元庆勇冠三军,是难得的将才,在瓦岗众将里数一数二,武功比秦琼还更胜一筹,这裴元庆性子火爆,听说反王们在江都吃了亏,心里对杨广的欺诈行径很是不满,吵吵着要去江都宰了昏君。裴仁基对旧主还心存愧疚,就训斥儿子几句,裴元庆一气之下,跑去了罗成大营,欲投明主建功立业。
罗成得了虎将,自然高兴,特地聚集众将到帐中庆贺。大家在一起展望蓝图,都觉得信心百倍、豪气冲天,饮酒欢歌、通宵达旦。
魏征却很清醒,待众将酒足饭饱地散了,私下里拉罗成到一边,郁郁地说:“此次江都会盟,幽燕铁骑要派出五千精锐,我还是担心窦建德!”
罗成已经微醉,淡淡一笑:“大哥!这窦建德与我交战多年,屡战屡败,哪有胆量找上门?纵来了,幽燕铁骑主力都在邯城、并州,怕他怎的?再说,我若是窦建德,眼下正是他出兵山东、向东扩展的大好时机,去碰幽州,除非他疯了。”魏征觉得他言之有理,忙说:“还是主公想得周全。臣是多虑了。”
两人正私语着,外面军士来报:西魏王李密遣使来见。
罗成忙令唤进来,那人进来施了一礼:“西魏王见了元帅书信,只说要守住瓦岗,不去江都。”罗成冷笑:“匹夫之见!我就让他留在瓦岗,让瓦岗成为他葬身之地吧。”一边又派人星夜奔到邯城找守将白显道,调集最精锐的五千轻骑参与江都会盟,一面又与众人计议着会盟的具体事项。
两个月后。罗成再次出现在江都城外。这一次,他是十八路反王的盟主,率领着幽燕铁骑最精锐的五千人,还有各路反王盟军二十万人,盟军中有声名赫赫的关西军将领李元霸;还有江南名将杜伏威、萧铣,反王们的目标是隋帝杨广。
罗成心里很明白:所谓会盟,也只是造势而已。反王们合在一起虽有二十万人,可各自为政。真正能打的,还得靠自己的铁骑军。
他也不客气,到了江都就令裴元庆前去挑战。裴元庆果然了得,头一回交战就叫宇文成都挂了彩。反王们四面围定江都城,只等着杨广退位、大家好夺玉玺。
宇文成都带伤回城,见兵士们士气低落,已无战心,只好跟杨广商量突围。事已至此,杨广只好同意。
宇文成都深夜率轻骑护送皇帝、悄悄开了城门,向外杀去。谁知他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巡营的李元霸,被李元霸轻松地一锤砸碎了脑袋。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突围的士兵见主将已死,只得护住皇帝退回城内。杨广刚回到宫里,就看见了带着骁果兵的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凶神恶煞一般,厉声宣读了太后的诏书,历数他十条大罪,立即退位,赐死!杨广倒也镇定,冲宇文化及一笑:“你十年养晦、终成大事!可惜成都已死,不然你也可成王霸之业。”宇文化及不愿与他多说,指挥兵士拿来白绫,逼杨广自缢身亡。宇文化及到后宫,找到肖皇后,劫持她交出玉玺,连夜派人找罗成谈判。
罗成惊闻江都之变,急令人扣留了使者,派人通知宇文化及严密封锁消息。他担心,反王们一旦知道杨广已死,必会为抢玉玺争得你死我活。自己手中铁骑军毕竟人少,难以操制局势。
他思虑再三,作出了一个让众将瞠目结舌的决定:亲自带十名近卫到江都宫去找宇文化及谈判。
罗成只带了十名近卫就进了江都宫。宇文化及正等得心急火燎,见他来了,忙小跑着过来,谄媚地施了一礼:“并肩王殿下!臣愿献玉玺,只求殿下放微臣一条生路。”罗成冷笑:“生路?出了江都,宇文大人向何处去?”宇文化及有些傻了:是啊,出了江都,又能去哪?
罗成笑道:“除了突厥,宇文大人还有别的去处吗?”
宇文化及心一横:“是!我去投突厥!求燕郡王放一条路!”罗成从容地说:“好啊!交出玉玺!去幽州投我父王,让他护送你去突厥。”宇文化及跪下施礼:“愿殿下守诺!”这场双方势力悬殊的谈话很快结束,宇文化及愿捧玉玺跟随罗成回幽州。
罗成回到军中,下令连夜拔营退兵,他带着宇文化及和玉玺星夜启程。等众反王反应过来,幽燕铁骑已扬长而去。
罗成路上行军速度极快,他要赶快回到瓦岗。李世民已经出兵,等他兵到,就合围瓦岗,逼李密投降。之后,他还要回兵到涿郡,杨侑还在那等他。眼看幽州离王霸之业只有一步之遥,罗成更加谨慎起来。
线娘身体恢复了些,可以起程了。姜松令仆从收拾着,准备次日一早起身奔幽州。
这天旁晚,有使臣来找姜松,带来了窦建德的旨意和王伏宝将军的信。姜松跪下接旨,那使臣客气地说:“姜将军!主公就要称帝,已封你为北安王了!姜将军带公主回到寿春,主公等着您呢。”
姜松忙谢了恩,又打开王伏宝书信,看完后面色大变。
他急匆匆地冲进线娘房内:“线娘!我们快走!李密的军师张冠雄约了刘黑塔要在洺水伏击罗成!我们不回幽州了,要赶快去救他!”线娘不明所以,连声问:“你从哪得的消息?成哥哥不去江都了吗?”姜松一边收拾着东西,边说:“你还不知道!罗成在江都夺了状元,一战封王!皇帝已封了他做并肩王了!杨广已经下诏退位,让并肩王做十八路反王盟主,号令天下、另立新君。”
线娘也有些慌神:“我不明白了,成哥为何去洺水?刘黑塔是我爹的人,怎么要进攻洺水?松哥,你说清楚呀!”
姜松不耐烦地说:“我说不清楚!快收拾!张冠雄名满江左,足智多谋,他跟王伏宝勾结在一起,要出大乱子!”
两人低头收拾东西,线娘突然啊了一声,姜松一惊:“什么事?”线娘脸色惨白,发着抖说:“我丢了成哥哥的虎符!”
姜松问:“什么虎符?”线娘说:“成哥哥说是幽燕九郡调动军队的信物!要我交给他父王的……”
姜松问:“什么时候丢的?”线娘说:“不知道!我回回都只摸摸锦袋还在,没有打开看过。”姜松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上次王伏宝从丽奴手中接过一个黑铅块的样子,忙大声吼着:“丽奴!丽奴!”丽奴慌忙出来:“公主什么事?”
姜松怒目而视,大声说:“公主锦袋里的东西你交给王伏宝做什么?”丽奴吓得忙跪下:“公主恕罪!是主人要那个东西,奴婢并不知道是什么!”
姜松心里一阵发凉:这下坏了!虎符到了王伏宝手中,张冠雄又会出什么奇招,怕真要出大事!
再也忍不住杀意,手中劲力一吐,丽奴身体横飞出去,撞在墙上,又落到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只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姜松脸煞白,眼睛发直,也不看线娘,也不解释,喝道:“快走!晚了就走不了!”
线娘问:“松哥,我们去哪里?”
姜松头也不回:“我先送你到白显道将军那儿,让他带你回幽州,我就回瓦岗找他!”两人牵了两匹马,也不要车辆了,带着瓦岗来的五百随从,出门向着邯城方向飞马去了。
王伏宝与张冠雄从暗处出来,王伏宝看着姜松远去的背影,冷笑着对张冠雄说:“先生神算!姜松果然心系罗成!先生这一计,赚得他七窃生烟,接下来怎么办?”
张冠雄说:“他是关心则乱!依我之计,你派人扮作罗成信使要他去邯城送信,说幽州军少主派要起兵反隋,赚白显道出兵营州!同时用虎符赚苏定方、王建出兵,我们趁虚而入,拿下他的四郡!线娘、姜松、虎符环环相扣,不由得白显道不信!邯城这一仗有姜松在,不费力气的。就让姜松做我们的先锋官吧。”
姜松一路狂奔,恨不得马上飞到罗成身边,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我还是顾念着他的!还是被他的宽宏善良打动了,我对他竟比对老母还要上心……这回叛反,家中母亲妻子铁定是完了,就拿自己这条命酬了知己,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走了不久,就在通往邯城的官道上碰上了一小队人马,细问之下,竟是罗成派来找自己的。他忙唤那领队的到了马前,见那人三十多岁年纪,样子稳重,却并不认识。
那人叉手施礼道:“小的是燕山公随从,燕山公吩咐小的请将军到邯城去跟白显道会合,据守邯城。小的有书信在此,请将军过目。”说着,将书信呈了上来。
姜松打开看了一遍,笔迹很像,令他到邯城取代白显道,带邯城的守军出兵营州。姜松皱着眉,反反复复看了几篇,突然问:“主公为什么不派一个我认识的人来送信?”
那人从容答道:“宇文化及在江都设下十绝阵,江都城外一场大战,众家反王血流成河,主公血战得脱,身边近卫伤亡殆尽,哪还有什么人,连燕山公也带了伤。”
姜松一惊,忙问:“他伤了哪里?重不重?”那人道:“伤在右臂,倒不重。”姜松又看了看信,心说,怪不得有些字写得不太流畅,想是带了伤的缘故。
他收好了信,带着线娘,快马加鞭赶到邯城。他走南面的官道,没有发现城东藏在密林中的王伏宝大军。
姜松这一路心事重重:罗成令他取代白显道、无疑是怕白显道不听将令反攻营州,如白显道不从,只能杀了他!自己没有阻止王伏宝让线娘堕胎,已经太对不起罗成了,现在只有好好立功,将功赎罪。他心里计划定了,才来到关前,令人去通知白显道。
白显道早得了禀报,城外来了大队人马,派人打探,不知来路。正在疑惑,军士来报少主派特使来了。他问:“是什么人打听清楚了吗?”军士回道:“说是少主的近卫随从姜松、还有少夫人窦线娘。”
白显道吩咐人快请,一面沉吟着:少主纳了线娘的事,他也听说了;姜松是少主新收的降将,听说本事不小。这两个人来,少主定是要有所行动了。正想着,有军士送过一封火批的信件,在信封上封口处以红色印色盖上虎符,因印色火红,故称火批。这是幽州军中传递军令的特别标识,只有相当级别的将领才知道这个秘密。
白显道忙拿出自己的一半虎符,按了印色,盖在信封虎符的另一半,仔细看了半天,严丝合缝,并无半点破绽,才放心地开了信,见是罗成手令:以并肩王名义号令白显道出兵营州,如拿下营州,可与苏定方合兵取幽州。他有些疑惑,就算是少主要出兵反隋,出兵也应该是山东或是河南,哪有返回头打自己父亲的道理?他翻翻信封,果然又发现另外一封信,是罗成写给他的,只见信上写着:白兄台鉴:弟令出兵营州,兄必有所不解。弟并非成心忤逆欺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线娘抛家弃母、倾心相从,此番深情厚意,弟不敢辜负。今已身怀六甲,有了我罗家的骨肉。然燕郡王不容,令弟不得不以兵谏之。江都一战,弟不才已是众反王盟主,拟立新君、定天下。燕云之地务必安定、团结一心,全力支持我扫平中原。燕郡王如不从,可于军前先斩之,以除后患。
白显道看了,暗暗生疑,心里暗道:自古争天下者,父子相残的也不少,但这绝不像是少主做派,他纵是手段狠辣,但胸怀大志,为人主的大节是不会亏的,怎么因为一个女人,就能干出弑父的勾当?再有,少主行事向来肆无忌惮,从不肯向人解释,这回专门写了一封信,太不正常了。他沉吟着把信交给副将肖逸,说了句:这不象是少主行事啊……带了几个随从,吩咐打开城门欲接姜松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