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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二少爷的最佳搭档(策藏)下 ...

  •   再度醒来的时候,常无声意识到自己躺在营帐里的木板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头发轻轻松松披散着,不带丝毫泥水气味。床边趴着一人睡得正熟,正是蒋仲勋。
      睡着了反而没了那股傻气,小麦色脸庞上,笔挺飞扬的眉毛下,是所谓的鼻如悬胆,唇似刀削。

      常二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当年这二傻子奉掌门命令护送(其实是押解)他回西湖,一路上他想尽办法捉弄蒋仲勋,最后却总是自己倒霉。

      有一次他想把蒋仲勋推进河里,结果才走到傻小子身后,脚下一滑就自己摔了进去。而且由于他入水的姿势太过迫不及待和欢乐了,蒋仲勋在岸边欣赏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小子并不是自愿跳进去冬泳的。所以常无声被打捞上来时已经被初春的冰水冻了个通透,当晚在客栈里就发起烧来。
      接连四天,常无声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蒋二傻就这么在他床边守着,真正的衣不解带。

      就跟现在一样,蒋仲勋总是这么真心实意对待他的常弟,甚至连切磋的时候,他也总是败多胜少,但常无声知道他保留了实力,所以当真斗起来,胜负还未可知。

      但是一想到那匹浮云马,常无声难得的一点愧疚感动全都灰飞烟灭。喉头一甜几乎涌出血来,那可是浮云啊,天下闻名的浮云啊,财大气粗的藏剑弟子也没几个有得起的浮云啊,怎么就便宜了那二傻子呢!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把眼前的脑袋剃成秃驴。

      说做就做,他将悬挂床边的轻剑推出寸许,拉着蒋仲勋一缕头发就送到剑刃上,光滑黑发随即被割断,不愧是藏剑山庄第八批精品武器,端的是吹毛断发。二少受到鼓励,正打算变本加厉时发现蒋二傻快醒了,连忙握着一缕头发藏进被子里装睡。

      一只手落在他额头上小心试探温度,被当成病娇令二少爷极度不满,大藏剑山庄的弟子们可以二,可以抖,可以爆,可以傲,但绝对不会病娇!什么你说见过?那一定是人妖!

      于是常二少拽着蒋二傻的手甩到一边,翻身坐了起来,“小爷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又不是发烧,你摸来摸去干嘛?”
      “可是有人说看见你吐血了。”蒋仲勋担心地说。

      常无声气得差点真的吐血:“他看错了,老子没事吐什么血?”
      “哦,那就好……”蒋二傻听起来其实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端起了一碗跟马场里臭烘烘泥浆差不了多少的中药来,“那喝药吧,这是随军老军医开的方子,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常无声绝望低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相信这种江湖骗子才会用的说辞啊,身为一个随军大夫,不对症下药就算了,还搞这种诈骗一样的行为是闹哪样?蒋大哥你是看这大夫跟你一样二才收留他的么!算了我扯远了……

      常无声真的无声了,默然坚定地拒绝吃药。
      正当二人一个拼命要灌,一个抵死不从纠缠时,传令兵匆匆忙忙闯进了营帐,“报————明教大军来袭!”

      蒋仲勋神色一肃,迅速从床上起身,将中药碗放回桌上简短下令,“备马,迎敌,单将军呢?”
      常无声也一骨碌爬起来,习惯性把手里的东西朝怀里一塞,接着拿起盔甲帮蒋仲勋套上——他好歹还挂着校尉亲兵的职衔,本职工作做得连嫉妒的对手都挑不出毛病。

      传令兵面色如常,对接连从床上爬起来,衣衫凌乱的两人、蒋仲勋明显少了一截的头发、以及被常无声宝贝一样塞进怀里的青丝视若无睹,那个中药碗则真真正正地被视若无睹掉了,“王恒已经去报告单将军了。”

      蒋仲勋点头,出了营帐,常无声紧跟在后。蒋仲勋犹豫一下,终究还是任亲兵随行。毕竟是藏剑的优秀弟子,就算担心也要信赖他的实力。

      兵营里繁忙得井然有序,每个人急匆匆地跑向自己的岗位,新兵们也跟着老兵各司其职。整个营地充满临战前的紧张和压抑着的激扬。常无声第一次参加实战的紧张情绪,则在见到蒋仲勋的坐骑时化为一口血被咽了下去。又是浮云,这才驯服了几个时辰就拖来打仗!连磨合期都省略了到底是太自信了还是太二了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无视常无声内心的咆哮,被狠狠教训过的浮云面对蒋仲勋极为服帖,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俯首帖耳地等主人上马。而后扭头看见常无声骑的紫燕骝,不屑地喷了个响鼻,高傲长嘶一声,人立起来摆个造型,衬得马背上手执长枪的男人端的是英勇威武,神鬼难敌。“常弟,跟着我。儿郎们,跟我冲!”

      蒋校尉一声横断晴空的暴喝,而后长枪一挺,一人一马当先朝着打头阵的五毒尸兵杀了过去。

      常无声一愣,随即大怒,居然被匹马鄙视了,他直接拔出重剑一抡,用力一夹马腹,“争气点小紫!”紫燕骝大约也受了浮云刺激,比平常更加卖力地奋蹄腾空,居然没被浮云甩下多少。
      两骑一前一后冲进了敌阵,一个铁血长枪战八方,一个霸道重剑抡风车,硬生生将密密麻麻的毒尸阵撕出一条裂口。紧接着其他人也赶到,切入裂口大肆杀戮。

      一时间喊杀声、擂鼓声、武器碰撞金石相击声、毒尸的低沉咆哮声,战马嘶鸣声、弓弦破空声,种种声响刺激着听觉,鲜血肢体四溅,骨屑肉末横飞,置身其中宛如坠入修罗沙场,人人都杀红了眼,正义之师,大义之名,放屁,通通见鬼去吧,小爷我只要杀!杀!杀!!!

      ——不对。
      常无声突然醒悟,这种如同发狂的迹象,他曾经在一个藏剑弟子身上见过。那名弟子为了在名剑大会上夺魁于是服用禁药,立刻狂性大发,力量倍增,但持续了短暂时间后,就变得虚弱无比,而且经脉受损再也无法恢复。

      想到这里,常无声立刻收重剑换轻剑,同时焦急大喊蒋仲勋的名字。只是他们中间隔着三四层敌人,他的声音根本穿不过去。蒋仲勋已经下了马,猛兽般横冲直撞,羽林枪法与龙牙交替使出,每一□□下都溅起成股的血水。一双眼闪着狂热光芒,显然已经发狂。

      这家伙永远都给我找麻烦!常无声又一次吐血,转身大喝,“万花五毒七秀何在?”
      没有人应声。
      大部分人多少都被影响,仅凭一股冲动与杀气作战,别说听指挥,战线没有被破坏就已经谢天谢地。更何况喊话的人只是个新兵。

      这样下去会死。不仅是输的问题,而是会死。常无声眼睛里全是血丝,瞪着兴奋大笑着突破毒尸阵,冲进一对明教士兵里的蒋二傻,手指紧扣剑柄,无声嘶吼,我他娘的不准你死!
      他再次嘶声怒吼,“万花五毒七秀何在?”

      “那个……”几根小小的手指进入常二少的视野,正努力挥动着。常无声顺着手指方向低头,看见个眉清目秀的苗疆小姑娘一身叮叮当当的银饰站在面前,身边还跟着只巨大的蟾蜍。
      “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算了,蚂蚱也是肉。”常无声无奈妥协,一边挥剑砍杀一边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明了目前的情况,“你有办法么?”

      苗疆小姑娘手里握着一支造型跟树杈似的苗笛,点了点头,“我就说好像哪里不对劲,呱太,咬他!原来如此,看起来确实像中蛊,但也像是药物,不愧是嫂子。呱太,过来!我知道怎么办了,你等等。”
      她用那大树杈似的笛子吹出一连串的尖锐笛音,很快一个风姿绰约的七秀弟子突破重围靠近他们,五毒的小姑娘高兴地喊了起来,“娘,嫂……常大哥说大家发狂是因为中毒。”

      那七秀弟子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关键是还梳着大姑娘的发型,但她还是对小姑娘点了点头,情况紧急也不废话,常无声问过,七秀弟子名为洛青,五毒弟子名叫长楠。三人迅速议定了作战计划,而后以常无声为首,披荆斩棘突破包围朝蒋仲勋移动,然后长楠召唤了彩蝶,洛青收起双剑开始云裳秀舞——虽然花了点时间但好歹是解决了问题。

      蒋仲勋狂热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着几个人有些意外,“无声,洛青,小楠,你们在干嘛?不对,我在干嘛?不对,明教来袭?”

      三人无言以对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考虑到字数早就够了,这个过程就算写得波澜壮阔异变突起也不过是起点小说骗字数的手法,还是欢乐吐槽就够了。简言之由蒋仲勋重新指挥,最后解决了所有人发狂的情况,再次集结起来,反败为胜重创明教军。

      直到鸣金收兵后,常无声被深重疲倦笼罩身心,躺在军营附近草地上休息,顺带看夕阳,这时沙沙声和啪嗒声一起靠近,那是小长楠的脚步声和蟾蜍呱太的蹦跳声。
      “哟,大功臣。”长楠摆动两条萝卜腿在草地上蹦来蹦去。

      常无声颇不是滋味地坐了起来。他明明是来寻蒋二傻那小子晦气的。可是如果他不来的话,搞不好那小子今天就挂在这儿了。对只凭本能行事的直觉生物来说,可以迷惑直觉的药物和蛊术是致命的。

      但常无声来了,常无声比任何人都了解蒋仲勋,能够从他一举一动里分辨出异常。所以蒋同志不但没死,反而又立功了。
      ……这家伙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狗屎运啊。

      常无声没有听长楠在说什么,只是想着想着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收拾他是我的权利,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对了长楠,你叫我什么,嫂子?”

      沉默。

      “长楠?”
      “你听错了啦……”长楠背着手,用小短腿踢着草叶,一身银饰叮当作响。

      常无声还想追问,小长楠突然气哼哼地开口,“说到这个,我还想问呢,什么叫蚂蚱也是肉?”小姑娘挺着平胸,一脸骄傲,“我以后会变得跟我娘一样,又美又犀利!”

      常无声噗嗤一声笑了,连忙抬手挡着。
      “不许笑!你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而且没有肉!”

      洛青正在为一名士兵做包扎,听见远处传来小姑娘的喊声,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快就和嫂子混熟了,昨天明明还嚷着是情敌来着……”
      伤兵好奇地问了一句“谁是嫂子啊?”

      “你听错了。”
      夕阳温暖金光照耀下,温柔贤淑的七秀弟子收紧绷带,伤患嗷嗷叫了起来,将刚才的问题抛到脑后。

      另一边,将军营帐里。
      “福将啊……”单将军蒲扇大手啪啪啪拍打着蒋仲勋的肩膀,疼得蒋同志笑容都僵硬起来,“你真是俺的福将!只要有你在,师兄再也不用担心俺只会打铁了!”单将军一个激动,方言都出来了。

      其实,真正的福将是外面那位才对。蒋仲勋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帐外。述职完毕后,蒋仲勋骑上浮云去找常无声。长楠已经走了,就剩二少爷还懒洋洋躺在草地上咬着草棍捉摸着怎么寻二傻子的晦气。这时他看见了浮云和安坐其上的英俊男人。

      浮云马冷冷地傲慢地偏头斜睨他,马的主人则伸手叫他上去。
      常二少盯着傲娇马,捉狭地笑了。“你的浮云好像不喜欢我坐上去。”

      “它不会的。”蒋仲勋语气平淡地像只是陈述事实。
      浮云只好一副小媳妇模样,委委屈屈低头让常无声跃上马背。

      蒋仲勋两腿一夹,浮云迈开腿跑起来,平稳急速,不愧是天下名马。

      常无声刻意胡思乱想,以忽略后背贴合的带着热度的结实胸膛,和穿过他肋下牵着缰绳有力的手。身后人的呼吸偶尔拂动发梢,吹过耳垂,令他全身都烧了起来。心跳过速,一切都不正常。

      浮云带着同骑的两人,一路跑到山崖顶才停下来。凭高远眺,极目处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草原,正好黄昏时分,一组牛羊在牧民指挥下迈着悠闲步伐回家,金红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场盛大的皮影戏。风声低回,牛铃悠扬,草叶的香味借着风绵延四散。

      常无声一瞬间只觉得山河壮丽,江山万里,豪情满胸,几乎吟出诗来。

      蒋仲勋却说了完全无关的话。
      “无声,”他叫得亲昵,有些害羞,“打小你就对我好,第一次见面,你就配合我让我绑,后来你发现红衣教的细作了,却哄我去抓;知道前掌门出现在枫华谷,又把我带去……你还珍藏我的头发……你出了那么多力,功劳都给了我。这些我心里都记着呢。其实,你不用这样对我,就算你打我骂我陷害我,我,我对你也……”到后面声音已经细如蚊蚋,要是常无声转头看的话,能看见二傻子老脸通红。

      只是常二少此刻哪里顾得上,他已经不只是呕血,而是七窍流血、血流满面了,内心一遍遍重复着呐喊,最后终于紧握拳头吼了出来。

      “谁,他,娘,的,对,你,好!滚!!!!”

      惊天咆哮惊得伙头军手里的锅铲一个哆嗦掉进锅里,马夫将半捆马料直接扔进食槽,树林里一群野鸽也惊得腾空而起,密密麻麻飞朝远处。

      短暂骚乱后军营里恢复了秩序,大家各司其责地忙碌着,不过也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点了点头,达成共识。
      ——二少爷其实是在害羞吧?

      fin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二少爷的最佳搭档(策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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