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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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四年冬。节度使安禄山于范阳举兵叛国，直压长安，朝堂风雨飘摇，江湖一片颓败。
藏剑山庄之内，再也听不到昔年无忧的追逐嬉闹，看不到当日张扬的朱甍碧瓦。每一个山庄弟子的神色都是严肃，低沉的，不宁的，匆匆而过，彼此之间的交流仅余一句话：开战了！
开战了……
叶小双对国事知之不多，山庄的形势也无从揣摩。她心下没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九，一连数十日，阿九却再没现过身。
十二月廿一，四更丑时，小颖园罗浮仙紧急召见。
“国逢乱世之秋，江山腥风血雨，安贼叛军如今已攻陷洛阳，潼关岌岌可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藏剑弟子以数十载威名，助大唐山河不灭。小颖园中年岁未及笄者且先留守，其他弟子整装备武，今日申时出发，随庄主一匡家国。”
一片哗然。灯影喧嚷中，罗姑姑神色从容，连鼓舞士气之词都无。
根本无需鼓舞。
“好！且去杀个痛快！”
“乌合之众何足挂齿，本姑娘这就去送他们上路！”
连日的阴霾在这一刻仿佛烟消云散，歌尽饮酣，长剑逍遥。
叶小双年未及笄，划在留守弟子之列，若是平常她必会去争取请战，今日却也顾不得了。
小双悄然退出人群，脚步加紧，心下隐隐不安。夜里有小雪，逐渐越下越大，与奔跑时呼出的水汽浑成一片，模糊了前路。
演武场西。她果然在。
“阿、阿九！”
小双喘着气，紧凝着眼前的女子。许久许久，平顺了呼吸，才垂首低声道：“罗姑姑说，洛阳失守了，潼关一战也避无可避。我听到姐姐们都在说，长安……也快破了。”
“我知道。”阿九只答了三个字。
小双似有预感，猛地抬头：“你……”
“我是来告诉你，我也要走了。”万籁俱寂的天地间，阿九的声音清清泠泠。
夜雪落在小双头发上，化开，湿漉漉淌进心底，又凝注。
“阿九，”小双怔怔出声，不愿打破这沉寂，她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只怕下一瞬风雪中的女子就要消失不见。好半天，才惴惴开口。
“我也能……也能上阵杀敌，也能守护河山。我不怕，不悔，如此的话，你……肯陪我一起吗？”
阿九不说话，她一向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眼光，第一次认真落在小双身上。
“小双，这些年你很努力，但你的身上，但始终没有我愿穷一生追寻的东西，”唇中漫出的不再是讥讽，却比讥讽更伤人，“所以，就此别过吧。”
叶小双静伫在雪中，脸色透青，瞳孔中映出皑皑白茫。许久，她黯淡道：“我……知道了。”
“同道一程，此物赠于你吧。”阿九拉起小双的手摊开，覆于手心，掌间渐渐透出浅紫。
“此蛊名凤凰，浴火重生，危急之时可保你一命。”她的声音杳然，听不出情绪。
小双愣了愣，然后轻轻将手抽回，笑了。
“不必了，我举重剑，便不问生死。”雪光中她的脸颊上竟是恬淡。
阿九似被这枚笑容怔住，顿了片刻才说：“如此，有缘再见了。”
她转身而去，一身环佩迎风雪叮咚作响，指尖仍盘桓着不惧冰寒的蝶，她面朝的方向，是一片东都的初阳。
阿九，此去经年，江湖不见，有缘同道，无怨无尤。
叶小双挺直了负剑的腰背，飒然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