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伪同人]逍遥此身》南槐西柚

4、第四章

　　天色渐明的时候，阿九走了。

　　叶小双目送着阿九渺然远去的身影，心底忽然生出股气劲。眼见那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小双握紧拳头，大喊一声：

　　“明日，我会做得更好！”

　　几个被惊动的弟子纷纷望过来，只见演武场不起眼的北侧，一个年幼的姑娘执剑而立，表情甚是严肃，目之所及，却是一片空旷。

　　这一天藏剑山庄的演武场内弟子来来去去，唯有一人的剑，从未停下。

　　叶小双次日仍旧起了个大早，直奔演武场北，果然见阿九在槐树下静候。

　　“你……果真来了。”

　　叶小双面上平静，心底却偷偷蕴生一丝喜悦。

　　阿九慧眼明眸，只瞧了小双一眼便道：“你的剑换过了。”

　　叶小双仍是一身劲装，只是昨日用的那柄传家的宝剑，已经换成了寻常轻剑。

　　“是，”小双不讳，“但我能比昨日做的更好。”

　　她提剑，仍是一套三柴剑法，却已没了一天前的生涩。行云流水间，剑气破空，竟斩落了几片树叶。

　　收势回剑，小双微红的稚脸上浮现出明快的笑意，迫不及待望向阿九。阿九的神情，却有些看不清。

　　“中看不中用，若是上了战场，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了。”她字字如刀。

　　小双的笑容僵在脸上。

　　阿九瞧着地上几片落叶，停了停，又复而冷笑：“战场不是你耍花枪的地方，你想多杀敌，就要让自己活着，变得更强大。”

　　叶小双低头沉默良久，手中的剑几乎拿不稳，再握紧时，忽然道：“是，为了活着，我应当做到更好。”

　　她抬头，阿九却已走远，也不知有没有听到那句话。

　　自那日之后，楼外楼中多了一位小小的常客。

　　“师父，若此时用一招平湖断月，如何才能守住命门？”

　　叶子轩看惯了山庄其他女弟子的散漫，如今见小双严于律己的模样，甚是欣慰，自然兢兢业业倾囊相授。只是一天下来，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何弃家传宝剑不用，反而要用这柄再寻常不过的铁剑？”

　　叶小双亮亮的眸中有坚毅的光，她仰头一字一句道：“小双只怕过于重视兵器，而忽略了真正的武学！”

　　子轩师父拧了拧眉，不再言语。

　　再见阿九时，小双的云飞玉皇，已经能够轻松斩开一整段稻草木桩。

　　“阿九，若我现在上战场，定能守一方疆土，剑指八荒！”她意气风发，只恨不得此刻就与阿九一同并肩沙场。

　　阿九不置可否，眼光甚至没有在叶小双身上停留。

　　“阿九？”小双收了剑，小心翼翼地走近。

　　晨曦中阿九恍若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似近似远，冰肌玉骨宛如谪仙。

　　倏然她指间一只紫色的蝶飞近小双身侧，狭着似有若无的惑人气息。小双妄然伸出手，蝶儿却顿也未顿，越过她手指又飞了回去。

　　“我的蝴蝶，从来没有停留过。”小双忽然听到阿九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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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剑山庄出了个了不得的孩子，来庄里短短两年，剑法突飞猛进，在小颖园已鲜有敌手——不愧是江南叶公子之女！大家都如此称赞着。

　　叶小双却觉得远远未够。

　　两年以来，小双以一剑底定四方，收获美誉无数，可唯独没有得到过那人一分赞许。两树春秋，叶小双的个头甚至已经同阿九一般高了，阿九的目光却从未在小双身上停顿多一刻。

　　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呢？我已经像个真正的勇士一般可以为大唐天下遮风挡雨了，阿九，你知道吗？

　　叶小双忘不了初遇时阿九那一抹圣洁的笑，任岁月肆意刻画，也没有模糊分毫。这些年来，她只想再见一次那样的笑容。

　　我要再努力，再努力一点啊。每次偷偷看着阿九抚笛时寂寞的样子，小双心下都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叶小双越发对自己狠心了。她真的将山庄的日子过成了军营，没有蹴鞠，没有马吊，没有锦衣华服珍馐美酿，只有剑术，剑术，剑术。

　　然而心剑的下一层仿佛高耸入云的山巅，无可逾越。

　　当叶小双第十一次被逼到无法出招时，喂招的子轩师父终于停下了手。

　　“你随我来。”叶子轩收了剑，淡淡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楼外楼。

　　子轩师父所往的方向是剑庐。叶小双在山庄的这两年鲜少踏入剑庐，此刻随着子轩师父的脚步，她有些陌生。但见子轩师父轻车熟路走到一方熔炉之前，停了脚步。

　　小双没有多问，她隐隐感觉到今日的子轩师父，有些不同。

　　叶子轩称了几两赤铁粉淬入熔炉之中，熊熊火光映出她沉着的双眼。她眸光一眨不眨，忽然开口厉声问：“叶小双，你为何学剑？”

　　小双想都未想，接口道：“修的武艺，守我河山。”

　　叶子轩转过头瞬也不瞬凝着小双，许久，才轻轻一叹，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若只是为了守护河山，你已经不需再学下去了。”

　　小双心下一慌：“为什么？”

　　“你想杀敌，以现在的境地，已经足够了。”

　　“怎么能够呢？我每多精进一步，便可多杀一个敌人！”

　　叶子轩默了默，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顺手指着熔炉，问：“你可知藏剑山庄的利剑，是用什么铸成的吗？”

　　不等小双说话，她继续沉声道：“不是什么忠肝义胆。是义气，是风骨。”

　　叶小双似被这话迷惑，体味了好一会儿才问：“铸剑自是用来杀敌，忠和义又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子轩师父淡淡道：“忠者兵也，血肉中求生，任重如山。义者侠也，快意此身，战死又何妨？你若一直背负守家卫国的心思，如何能突破表象而悟心之剑？”

　　叶子轩看着小双愣住的模样，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铸剑，亦是铸人。”

　　叶小双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九要她做一个勇士，她一直以来也正是以此为目标。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老实，叶氏血脉里，有什么不守陈规的东西正在沸反盈天。

　　叶小双咬住下唇，不敢再深想。

　　不知过了多久，子轩师父再次出声：

　　“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连月来，山庄内所有铸剑弟子都在拼命铸兵，可我们的库存却一日少过一日。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小双紧握长剑，神情肃然。

　　叶子轩将目光投向熔炉，半晌，低声道：“恐怕是，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