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Lotusleaf

4、渡口

　　老伍德洛是奔宁山边上蒂斯河的一个船夫。他干这行已经有十多年了，对这一带的天气了如指掌，然而今年即将入秋时一场连续几天的暴雨却让他感到反常。“真见鬼！”走出小木屋时一阵雨后的湿气扑面而来，“已经下了五天了，这喜怒无常的老天爷！”他咒骂道，渡河的客人少了三分之二，这个月一家人的口粮眼看没着落了。

　　老伍德洛戴上帽子，一如往常一样坐在岸边，小木舟被牢牢地栓在他身旁。再碰碰运气，他想，如果今天早上都没有人摆渡他就窝回家里。

　　“船夫，我们要过河。”

　　当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时老伍德洛又惊又喜，他连忙起身，把小木舟上打着的活结解开，“就来了！请上船吧！”

　　但当他转身，看到三个装扮古怪的人站在他面前时，不禁吓了一跳。

　　喊他的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女郎，卷发呈波浪形，她身边站着两个男人——或许是个男人，他们都穿着及地的长袍，犹如中世纪的传教士。

　　这一行奇装异服的人上了船，老伍德洛带着满腹疑窦把桨划开了，朵朵浪花围绕着船身起舞。“客人要到河对岸的什么地方去呀？”伍德洛忍不住问，“看你们的样子——”

　　“去河对岸的朋友家参加化装舞会。”那个女客回答道。

　　船上两个男人低低地笑起来，“麻瓜”两个字飘进了老伍德洛的耳朵。他并未深究，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开舞会，这干人可真够怪的。

　　下船的时候女人给了伍德洛一块分量不轻的金子，这可是他一周以来最大的收获。他开心地哼起歌儿划回对岸，对这群举止怪异的客人们的猜疑一扫而空。

　　“河边上的鬼山谷，潭潭污泥把脚陷，抓住老树粗枝叶，逍遥上青天……”他大声唱着没头没脑的船歌，双桨在平静的河面上荡起圈圈涟漪。

　　“我们得给这个老家伙来一记一忘皆空，”罗恩看着船夫的背影说道，“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的去向走漏给追来的食死徒。”

　　“来不及了，罗恩，”赫敏拉低斗篷，“我们得快点赶路。”
　　***
　　进谷的路比他们想象的要容易，小路一直延伸到林谷深处，连一块绊脚的石子都没有，纳威隆巴顿一路哈欠连天，神情恍惚得像刚刚被游走球砸中。

　　“老兄，振作点，”罗恩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幽暗山谷可是出了名的吓人，进去容易出来难，别掉以轻心了。”

　　很快他们就深入了山脚下的林子，巍峨起伏的幽暗山脉在视线前方绵延开来，熹微的日光在薄薄的雨雾中若隐若现，穿过林子，就要越过南方巫师统治的辖区了。
　　林子渐渐幽暗起来，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方才日光带来的暖意也很快在林间湿气中荡然无存。他们不知跋涉了多久，直到光线又渐渐强了起来，树木织成的绿色蓬顶之上又突然出现了一方碧蓝的苍穹，与山谷外的全然不同，薄雾也消散尽净。

　　“见鬼，这天空蓝的可怕，不过几里的路程，和外面的灰暗截然不同。”罗恩呆呆地望着上方，咒骂了一句。

　　“血钻藏在这里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这座山被黑魔法的力量侵蚀过，古怪异常。”赫敏解释道，尽量加快步伐，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进林子，她就掏出了魔杖，紧紧攥在手里。

　　沿着林间延伸出来的一条小路，他们来到一片沼泽地。湿漉漉的泥土踩在脚下，透过靴子给脚底带来丝丝凉意。

　　双脚起落逐渐变得费力，赫敏给鞋子上了好几个清洁咒，以免积攒下来的烂泥巴让脚变得更加沉重。然而他们都无法与体力的逐渐消耗相对抗，“等过了这片沼泽，我们就歇歇脚！”纳威在她身后大喊道，“这样的地方马尔福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他早把小命丢在山谷里了呢！”

　　两人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赫敏渐渐感觉头昏脑涨，“嗡嗡嗡”的声音好像隔着好几千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却在脑海里回响得厉害。

　　“救命——”纳威的尖叫突然从身后传来，划破林间的寂静。

　　赫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回头一看，纳威的双脚深陷在泥沼当中，而罗恩已经不在视野范围之内，仿佛有一股来自地下的吸力一般，他陷得越来越深，渐渐地，泥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大腿。

　　“纳威！”赫敏惊叫道，抬脚准备向他的方向奔去，然而双脚却被牢牢固定在沼泽地当中，寸步难行。她举起魔杖对泥地施了一串串咒语，然而却无济于事。

　　渐渐地，她也滑入沼泽当中，泥土的凉意渐渐漫至小腿处。

　　“河边上的鬼山谷，潭潭污泥把脚陷，抓住老树粗枝叶，逍遥上青天……”老船夫的古怪船歌突然飘入她的脑海。赫敏的大脑此时格外清醒，飞快地运转着。

　　她先是直起身子保持好平衡，然后放眼四周。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正生长在她的右边，树枝被林间清风吹得沙沙作响。

　　赫敏给离她最近的枝桠施了一个伸长咒，枝头渐渐延伸到她的头顶。赫敏相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一跃，双臂抓住了树枝。

　　仿佛受到一股巨大的弹力，树枝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赫敏已经被抛上了绿茵茵的树冠。她被这突如起来的短暂飞行弄得双目眩晕，渐渐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