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踩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3、第 3 章

　　“小姐，怎么才起床啊。可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云儿拿着脸盆走进屋里，她是蒋雨寒从蒋府带来的，按着规矩叫小姐。
　　刚才蒋雨寒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云儿这一说话才使她回过神来。“原来今日就是世伯的七十大寿，快去把我的贺礼拿来。”纳兰府向来是穷奢极侈，挥金如土的。这回赶上老爷子大寿，更是奇珍异宝都得捧上来，在这方面蒋雨寒是比不过她们的，唯有另辟蹊径。
　　“小姐，你真的要把山路松声图送给纳兰老爷当贺礼吗？不会太贵重吗？”云儿虽然不懂画，可是唐寅她还是听过的。
　　“世伯对我恩重如山，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蒋府破败时偷偷藏起的几幅字画，世伯是懂画之人，也不会白白糟蹋了它。”蒋雨寒轻轻抚摸着山路松声图，眼里充满了爱怜。她是珍爱着这幅画的，自己也曾多次临摹过，想一想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云儿，把它拿下去吧。”纳兰谦就如同这幅画，太过贵重的东西和自己终究不配。
　　蒋雨寒到正厅的时候正赶上大家开始送贺礼。“呦，我们蒋大小姐就是大家闺秀，拿得住架，老爷子过寿最后一个到。”纳兰伊扯着嗓门喊，就怕客人们错过了。
　　“伊伊，不许放肆。雨寒怎么说也是姐姐，怎可无礼！”纳兰谦面色有些难看，心里想到自己就这一个女儿还如此刻薄，可不叫别人看了笑话。但这个纳兰伊并不像她母亲孙姨娘那样有心机，还只当纳兰谦像平时那样偏袒蒋雨寒，并未想到纳兰府脸面的问题。还是不依不饶“她算哪门子的姐姐，不过是寄住在我家的寡妇，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哼！”
　　“要说地位，蒋姑娘也是嫡出，不比别人差吧？”纳兰谦一语说的纳兰伊哑口无言，谁让自己是庶出呢，虽是小姐可毕竟矮人一截。纳兰谦说完看向雨寒，以为她会像平时一样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可她只是低着头，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不知怎么纳兰谦觉得蒋雨寒突然之间与自己拉开了距离，那么陌生，隐隐感受到到心与心用刀剥离的撕裂感，茫然无措。
　　寿宴结束后，客人们开始娱乐。长辈们在戏台前陪着寿星看戏，而年轻人们则在后花园吟诗作对，吃酒聊天。蒋雨寒对这些是提不起兴致的，只是由着丫鬟们陪着在花园里散步。偶然间听到晚枫亭传来动人的《烟波送》，声音丝丝入扣，让人陶醉。雨寒随着声音就来到了晚枫亭，亭中穆惜若一身鹅黄水袖裙，衬得她动人身姿更显妖娆。而纳兰谦也是玉树临风，两人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据传这首《烟波送》是妻子写给丈夫的，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而当初这首曲子也是由夫妻二人共同演奏的，如今纳兰谦吹箫穆惜若弹琴便是再现了这一场景。随着这动人的旋律，蒋雨寒回想起了自己与纳兰谦在一起的日子。
　　“纳兰谦，你怎的知道这么个好所在？”蒋雨寒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明明是个破落的院子，走进来却别有洞天。满园的梅花开得正盛，红梅白梅交相辉映。踏在雪上吱吱响，和着梅花香，别有一番风情。
　　“我母亲曾住在这里。”蒋雨寒并未见过纳兰谦的母亲，只是听下人们谈论过，据说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而且身份地位比现在的张夫人要高得多。纳兰谦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隐忍又有些悲伤，蒋雨寒没再问下去，因为今天的纳兰谦有些不一样。记忆中他是无所不能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悲伤的神情。“看到梅园入口处的字了吗？”
　　“离殇。”蒋雨寒不假思索，正是因为这两个字她才觉得这梅园格外雅致，不似纳兰府中的金碧辉煌，显得那样俗气。
　　“那是我母亲起的，她离开父亲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母亲一直到去世的时候都在等着父亲来看她。可是父亲一直把她的离开看做奇耻大辱，又怎么会来看她呢？”蒋雨寒仔细听着纳兰谦说话，却不敢插言。即使纳兰渊对自己很好，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知怎的看着与平时不同的纳兰谦，她的心里有一丝窃喜，是不是只有自己看过这样的纳兰谦呢？“想什么这样出神？”
　　“啊？没什么。”
　　“可不可以让我抱一下？”纳兰谦温柔地看着蒋雨寒，仿佛看着挚爱的珍宝。这样的注视让她沉沦，也顾不得矜持就扎进温暖的怀抱。多少个孤寂的日子她都在渴望着一个坚实的臂膀可以拦她入怀，可一切发生时又显得那么不真实。正当她沉溺在幸福中，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这个吻又顺着嘴角慢慢地移到了唇上，那么轻柔仿佛怕惊扰到珍宝。原来吻是这样的滋味，纳兰谦松手后，蒋雨寒依旧回味着刚才的味道。
　　“嗯，咳咳。”蒋雨寒清咳两声想要缓解尴尬，可是纳兰谦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对不起，今天因为想起去世的母亲一时伤心多有得罪。”不就是不想与我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蒋雨寒忿忿地想着。
　　“你可有倾慕的女子？”纳兰谦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沉默了一会儿说：“世间的人大多身不由己，即使有心心所念之人又怎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