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之证》苏黎世的早安吻

41、chapter 40

　　紧紧抱着暴走的尤里安，那强大的魔力让哈法斯也同样经受了残酷的对待，被切开的细小伤口，顺着接触的地方一寸挨着一寸，只有血液渐渐渗透出来。

　　好在那之后，尤里安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刚才战斗过的地方整个都被夷为平地，一夜激斗，地平线的另一端染开一抹抹橘红，温暖而柔和的光线撑开肆无忌惮的夜，重新给予人们安详。

　　“没事了吗？”哈法斯看着怀中重新恢复意识的尤里安，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尤里安微眯着眼睛，像是对朝阳的不适应，头部传来阵阵的钝痛感，仿佛是被什么人重重的敲击过后留下的晕眩，手和脚都好似不属于自己，刺痛着。

　　转而看到哈法斯身上的血迹，肉眼看不到的伤口下，一道道血迹滚落下来。

　　这是因为自己的暴走而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曾经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次，寄宿在体内的魔使暴走，因此而伤了谁……

　　曾经？伤了……谁？

　　在记忆背后一闪而过的脸庞，想要追寻的时候，头突然刺痛起来。

　　“唔！”因为疼痛而挣扎，反而将怀中的星之钥挣脱出来，那是之前情急之下从安德鲁手中抢来放在怀中的，幸而刚才那场打斗中并没有遗失。

　　哈法斯稍稍将尤里安扶着坐起来，才把地上的星之钥捡在手里，“什么时候拿到的？”

　　尤里安一边平复着喘息，一边按着太阳穴道，“刚才，从安德鲁手里。”

　　端详着手里的钥匙，反射着朝阳光彩的宝石还略微有些刺眼。这次的任务目的也就是调查星之钥，只要将这东西带回去，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哈法斯思索着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回去了。”

　　勉强站起身来的尤里安看了看一直在旁默不作声为哈法斯处理伤口的森，又看了看仰头看着他的哈法斯，“那这东西就由我带去给丹，你们回暗杀联盟吧。”

　　森刚要点头，哈法斯却跟着站了起来，“不，我跟你一起去。”

　　“前辈！”森嚷了起来，“你身上的伤口虽然看不见，但是每一道都深可见骨，你要这样去丹那里吗？”

　　哈法斯轻轻笑起来，揉了揉森的脑袋，“这样的话，森跟着我一起好了，如果我倒下了，要照顾我噢~”

　　“前辈！”

　　位于边陲小镇的这座建筑，不论来几次都觉得压抑无比。哈法斯跟着尤里安，绕过挂满了油画的回廊，终于停在丹的卧室门口，意外的是，今天丹并没有关上门，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早早的摆上了三只酒杯。

　　“比预计的早啊。”丹斜靠在椅子上，指了指面前的两张椅子，“坐吧。”

　　尤里安好像已经见惯不惯，径直走过去将钥匙放在桌上。丹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钥匙，散发着光华的星之钥静静的躺在面前，然而丹却没有伸手去拿。

　　“我让你坐下。”丹抬起视线，冷漠的盯住尤里安。

　　尤里安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丹满意的笑了笑，转而看向尤里安身后的哈法斯，“你也过来吧，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这么拘谨倒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虽然知道丹就是这么个讨厌的性格，但是依旧没办法抗拒，哈法斯为难的抓了抓头发，走了上去，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说，“这次我们去，比之前多了解一个信息。”

　　丹摇晃着酒杯，示意哈法斯继续。

　　哈法斯看着丹的样子，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要开启风魔使，要初代的血。就是这样。”

　　“可是初代已经被我封印起来了。”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最后看向哈法斯，“噢，不，是被你们主席大人封印了。”

　　尤里安听得不明不白，便将视线投向哈法斯，却看见哈法斯反常的捏紧了拳头，目光森冷的盯着丹，“如果不是被强迫的话。”

　　丹迎着哈法斯可以说是无礼的视线，缓缓勾起唇角，“看来卡贝鲁尼是个好领导者，他的下属都这样为他担心么？”

　　哈法斯明白这样和丹耗下去根本不可能有结果，不禁叹了口气，放缓了语调，“暗杀联盟现在名义上还属于王城，再加上内部甄选的机制，现在暗杀联盟内部还算是干净的，所以尽量不要太招惹卡贝鲁尼，如果被王城里的那位看上了，以后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不明白为什么哈法斯会突然说上这么一句，丹微微眯了眼，“什么意思。”

　　“你知道十二天护狩么？”哈法斯道。

　　十二天护狩，是在现任魔主上位之后，暗中培养的一批只为他效忠的死士，没有背景，也不知道来头，有的人以某种身份活在某处以帮助魔主收集情报，有的人则像是完全融在这世界的黑暗面，根本无迹可寻却又真实存在。

　　“知道。”丹搁下酒杯，眼神第一次认真起来，“你们这次遇到十二天护狩了么？”说完，看向尤里安。

　　尤里安摇了摇头，“如果是指那位麻药组织的首领安德鲁的话。”

　　“安德鲁？”丹微微皱眉。

　　哈法斯接过话头，“他应该是王城里那位的手下，在展销会举办期间企图接近尤里安，刚才说的情报也是他提供的。”

　　丹沉吟了一下，突然笑道，“你的意思是，王城里的那位已经让十二天护狩注意我们这边的动向了？”

　　哈法斯点了点头，“我们这次调查星之钥，对方完全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如果不是十二天护狩的话，会有谁了解你对尤里安下达的命令？”

　　丹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猛然站起身，椅子和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让尤里安和哈法斯都不禁抬头看向丹。银色的额发垂落下来，茶褐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愤恨的杀意，然后他一言不发的向门口走去。

　　经过哈法斯身边的时候，哈法斯抓住了丹的手腕，“近段时间，不要去暗杀联盟了，……卡贝鲁尼也很头痛。”

　　丹垂眸看着哈法斯抓着的手腕，突然大力的挥开了哈法斯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极北之地，终年覆盖着大雪的王城，一直以来除了魔主召见的人，其余的人都无法靠近的地方。

　　然而今天，守卫着王城的魔族却迎来了一位最为头痛的客人，虽然一直告诫对方魔主现在在休息无法见客，然而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向着休息室冲去。

　　无法拦下的原因，除了对方的魔力可以与魔主抗衡之外，还因为对方是魔主的亲弟弟，丹。

　　“丹大人！魔主大人现在无法见您，请您回去！”作为侍者的魔族为难的拦在丹的前面，却没办法阻止丹的脚步。

　　丹脸色森冷的踏上通往休息室的阶梯，丝毫不理会魔族的阻拦，最终停在白色门扉的尽头，然后伸手扭开了门的把手。作为侍者的魔族为难的俯下身子，像是在对里面的主人告饶，“主上，丹大人来了，我们阻拦过了，但是丹大人他执意……”

　　“没事，你们下去吧。”房间的里面没有点灯，甚至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视野模糊的房内传来清朗的声线，“丹，过来。”

　　得到魔主的许可，魔族们恭敬的将丹请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门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丹注视着声音的来源，缓缓踏开脚步。

　　然而这房间里实在是太过昏暗，还有这股压抑的气氛，都让丹感觉极为的不舒服，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扬手的瞬间，房间里的蜡烛全部亮了起来。当然，也照亮了房间深处坐在一盘国际象棋旁的青年。

　　“你还是这么性急。”青年抬起视线，唇边绽开一抹优雅的微笑。

　　丹冷冷的盯着对方，嗤笑起来，“今天是以这副面目见我么？”

　　青年依旧微笑着，“那你想见到哪副身体呢？是出息大场面时候的中年人，还是上一次见你时用的女人的身体？或者……”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你想见我的真身？”

　　“怎么样都好。”丹坐到青年对面，“我今天是有事想要请教您的，兄长。”

　　青年没有接话，反而是将国际象棋的棋子拿在手里，轻轻婆娑道，“先陪我下一盘棋吧，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下棋了。”

　　丹看着对方的落子，也拎起一颗棋子，哼笑了一声，“我以为您在休息不想见我，所以本来想说完话就走的。”

　　“不想见你，你不也冲进来了么？”青年盯着棋盘，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在努力思考下一步棋应该往哪里下。

　　静谧的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落子的声音，透明的玻璃制成的棋盘，还有磨砂表面的棋子，每每落子的时候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丹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青年看着丹捻着棋子认真思考的样子，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注意到那个笑意，丹抬起视线，“怎么？哪里下的不对么？”

　　“不，正好相反。”青年优雅的移动着棋子，“你的棋力比以前好多了。”

　　丹看着对方不急不缓的用一颗看上去无足轻重的棋子吃掉了他早先就步好的棋，瞬间咬紧了牙看向青年，“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赢过你。你是想这么说吗？”

　　“你想赢我吗？”青年迎上丹的目光，静谧的视线中蕴藏着只属于魔主的压迫力。

　　“一直都在那么做。”

　　“可是，好像不怎么有用。”青年最后用一枚棋子别在丹主将的旁边，那意味着除了投降就是输棋。

　　丹看着棋盘，自己这边的棋局虽然布局很巧妙，但是却依然输了对方一截，那是在每一步当中渐渐积压起来的极其微小的弱势，最后被对方一手反击，就全盘败落。

　　青年交叠起双腿，优雅的支起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丹，“你说想要赢我，我就给你创造了无数的条件，王城的代理权给了你，暗杀联盟实际上也是你在管辖，还有大部分重要地区的治理权，甚至，还让你远离我的视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建立你自己的势力。”说到这里，青年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就仿佛是无声的嘲讽，“然而，魔主的位置到现在，还是我的，我弱小的弟弟，还是一点建树都没有。”

　　丹也看向青年，冷漠的视线中夹带着经年累月的恨意，“真的是远离你的视线么？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到么？重要地区的治理权，王城的代理权，还有暗杀联盟，这些地方，真的都是归我的么？兄长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插手么？”

　　青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丹眯起眼睛，继续道，“这次放出星之钥，也是为了探我的底吧，所有的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么？中立地带，博格尔商会，十二天护狩。甚至，在我身边，也有眼线吧？兄长，很擅长在暗处布局，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

　　对于丹的发言，青年讥笑起来，“已经慌乱到胡乱猜测了么？”

　　“是不是胡乱猜测，兄长不是最清楚么？”

　　“所以呢？”青年也收起了笑容，冰冷的目光中透露出强大的魄力，“找我哭诉这些，是想要放弃了么？”

　　“不，正好相反，兄长。”丹站了起来，“我是来告诉你，就算你暗中做了那些，就算你掌握了我所有的动向，我也一定要赢你。”

　　“就算付出的代价再惨重，也会继续？”青年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应该不会忘记百年前，冒冒失失来找我挑战最后差点死去的那次吧？难道你还想……”

　　“世上也有付出一切也要战斗的事。”丹打断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做那些……根本不可能。”

　　“是吗？”青年的眼神突然黯了下去，“我以为经过这次，你会稍微有些长进，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丹漠然的看着青年，转过身朝着门的方向，“打扰了，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下棋。”

　　看着丹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青年挥手将整间屋子的蜡烛全部熄灭，重新归于黑暗的房间里，传来压抑而低沉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