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成长记录》竹林和水

40、第 40 章

　　医院内，莫轩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坐在走廊长椅上，一言不发。

　　两个小时前，他硬生生将酒杯捏碎，玻璃碎渣刺入掌心，护士足足挑了半个小时，才清理干净。

　　对面，席波波坐立不安，心疼之余，也觉得自己处境格外尴尬。

　　“你倒是说句话啊。”他试图打破沉默，又忍不住自辩道，“那个……我哥打电话给我，说温柔在答应做他女朋友之前，并不知道他是我哥……这事……”

　　莫轩眼神迷离，声音哑哑的：“前几天我还特别开心，她终于开机了，可她说，她想往前走。”

　　席波波头都要炸了。偏偏还那么巧——走进的方向，竟是他哥怀里！

　　怎么办？他一边是发小，一边是亲哥，两头不是人！他太清楚莫轩有多爱温柔，但他哥呢？能亲自打电话找他，说明是动了真感情。以席大Boss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放手。

　　更糟糕的是，温柔怀孕的事，他当初居然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完了完了！

　　席波波内心羞愧，当初温柔刚答应做莫轩女朋友，他还不要脸地说：“以后莫轩欺负你，我帮你揍他！”结果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心里的天平，从来偏向莫轩。

　　现在好了，回国以后，就算想装不认识都不可能。

　　一星期后，英国那边的事务处理完毕，两人一同回国。刚巧是清明假期，温柔回了B市。莫轩径直去了她家，一通猛按门铃。

　　张甜打开门，见到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我想见温柔。”

　　“她不在。”张甜不假思索，语气生硬。

　　她说着就要关门，莫轩却伸手抵住门板，不让关。

　　说起来张甜也没撒谎，温柔确实一早去了爷爷家。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就见温柔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莫轩眼里先是一亮，随即在看清她身后的人后，整个人怔住了。

　　温柔也僵在那里，脸色瞬间苍白。

　　“小宝，别跑，慢慢走啊……”

　　她身后，是温家奶奶，正扶着一个小男孩慢慢走路。

　　当奶奶也看到莫轩，心中一惊。

　　莫轩放开房门，走过去，绕过温柔，一把将小宝抱起。

　　这孩子，长得简直像他复刻的一样。

　　小宝看谁都叫“爸爸”，见了莫轩，似乎并不排斥，直接软糯糯喊了声：“巴巴~”

　　莫轩心头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笑着问：“再叫一声？”

　　“巴巴！”小宝兴奋地拍着小手，第一次喊爸爸没人纠正，便开心极了：“巴巴！”

　　莫轩抱孩子的姿势还很生疏，但小宝就是喜欢他，怎么哄都不愿意下来。

　　莫轩走到温柔面前，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语气难掩怒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孩子生下来了？”

　　温柔瞪他一眼，毫不退让：“跟你无关。”

　　莫轩忍住情绪，不愿在小宝面前失态，却还是压不住怒气：“他是我的孩子，怎么会跟我无关？”

　　两人剑拔弩张，小宝察觉气氛不对，抱着莫轩的脖子，小声哭腔：“巴巴，不凶……”

　　莫轩一愣，赶紧对他笑：“不凶，爸爸不凶，宝宝不怕。”

　　其实这次回国，莫轩还有别的安排，没想到会遇到这出“意外惊喜”。

　　他冷不丁又问了一句：“你跟席珏是不是在谈恋爱？”

　　张甜一听，震惊不已：席珏是谁？她竟然不知道？！

　　温柔这段时间根本没和席珏联系，本就心灰意冷，被他这样一问，简直火上浇油。

　　“这跟你也没关系！莫轩，我的事，统统与你无关！”

　　小宝被吓得撇撇嘴，委屈地趴在莫轩怀里，快哭出来了。

　　莫轩赶忙哄他：“宝宝不哭，妈妈没生你的气。”

　　听他叫“妈妈”，温柔心里却像被刀割了一下。

　　三年未见，不知是太生分了，还是心中积怨太深，两人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更别说，此刻还多了一个意外。

　　莫轩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转身对温家众人宣布：“孩子我要带回莫家。”

　　“不行！”最先开口反对的，是温家奶奶。她语气坚定，却说不出有力的理由，毕竟莫轩确实是孩子亲生父亲。

　　她满眼希冀地看向温柔，却没想到——

　　温柔淡淡开口：“奶奶，小宝是他儿子……就让他带走吧。”

　　温奶奶气得发抖，怒道：“那你自己去跟你爷爷说！”

　　当天，温家和莫家风波不断。

　　温老爷子将拐杖砸在地上，脸色铁青：“我小重孙，他说带走就带走？！他当温家是什么地方！”

　　而莫家那边，姬青华从公司匆匆赶回，莫老爷子也让人推着轮椅出来，只为见一眼他们莫家的新血脉。

　　一边是愁云惨淡，一边却是欢天喜地。

　　白天，小宝腻在莫轩怀里，开心得不得了。可一到晚上，变天了。

　　“呜呜……我要祖奶奶……”他哭个不停，嘴里嚷嚷着要回温家。

　　姬青华又哄又骗，“奶奶陪你睡好不好？明天咱们再找祖奶奶？”

　　“不要！”小宝白天还对她亲亲抱抱，这会儿却用小胖脚一脚踢过来。

　　莫轩头疼得不行，终究不舍，长叹一声：“我送他回温家。”

　　温家没睡，温奶奶早已预料小宝肯定哭闹，守在客厅。

　　果不其然，九点刚过，门铃响起。

　　温奶奶板着脸开门，明明心疼小宝，却故意冷着脸：“你还来干嘛？”

　　莫轩把孩子递过去，“麻烦您哄他睡觉。”

　　小宝困得直打哈欠，朝温奶奶伸出小手，“祖奶奶，困困……”

　　“哎哟哟，小宝乖，祖奶奶这就带你睡觉觉~”

　　就这样，自此以后，莫轩每天早上接孩子，晚上再送回来。温奶奶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莫轩在莫家接管家族企业，姬青华怕他太忙，主动承担起早上接孩子的任务。

　　两个做母亲的女人见面频繁，话也就多了。姬青华女强人出身，当年忙于事业，常常疏忽莫轩，对此她心怀愧疚。

　　温奶奶体恤她，渐渐也生出几分怜惜。

　　两家因孩子而改善的关系，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缓缓修复。

　　不得不说，莫轩或许不是好恋人，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

　　无论公司多忙，他每天晚上九点前必到家，只为送小宝回温家。

　　有一回，小宝下车前拉着他说：“爹地，明天还来接我哦。”

　　莫轩佯怒：“那么喜欢爹地，怎么晚上不跟爹地睡？”

　　小宝搓着小手，小声道：“喜欢爹地……可是晚上要跟祖奶奶睡。”

　　“……”这小子，还真是有原则！

　　“亲爹地一下，明天就来接你。”

　　小宝立刻站起来，在他脸上叭唧叭唧地亲了好几口，亲完才乖乖下车。

　　——

　　小宝六岁前，每天两头跑。六岁上幼儿园后，便正式留宿莫家，还拥有了自己的大房间。

　　莫老爷子视他如命，把家里最大房间让出来。

　　姬青华忍不住说：“爸，小孩用不着这么大房间。”

　　老爷子一瞪眼：“我重孙，就该住最好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此刻，远在A市的席家，席波波已经预感——自己完了。

　　他才刚刚回国啊，三年不见，哥哥就不能淡定点吗？

　　席家书房，席珏靠在皮椅上，双臂环胸，看着面前低头站立的席波波，一言不发。

　　席波波内心疯狂喊叫：哥，你说话啊！你不说我都不敢喘气！

　　终于，席珏开口：“过去的事，我不追究。”

　　席波波一惊，心道：妈呀，他哥今天这是怎么了？还这么宽容？

　　谁知下一句——

　　“但人，你要帮我找回来。”

　　“……”席波波瞬间泪流满面。

　　他去哪找啊？！再去找赵乐乐？那不是自投罗网么！温柔现在见到他八成都能甩他一脸冷风！

　　席珏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保重。”

　　席波波：……救命！！！

　　这几天，席珏的情绪格外低沉。自从那天不欢而散，温柔手机就关机。

　　他知道她曾是莫轩的女朋友，也知道她曾怀孕。更要命的是，席波波还告诉他——那个孩子，已经被莫轩接回了莫家。

　　席珏很纠结。

　　先不说他和莫轩关系复杂，就温柔的这段过往，如果真走到一起，未来麻烦不断。

　　他一向不喜欢麻烦，也不缺女人，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难搞的感情”。

　　温柔手机关机那几天，他竟松了口气——断就断吧。

　　可感情这东西，岂是理性说断就能断？

　　他天天盯着手机，甚至订了去B市的机票，订完却又取消。

　　夜夜梦回，她的影子从未散去。

　　那天，站在落地窗前，他叹了口气。

　　——算了。

　　既然已经爱上，那就认了吧。

　　毕竟，他席珏，难道还护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