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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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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冕扣住膝盖的手指收紧,指甲泛白,干涩地说:“我不知道,车祸之后,我失忆了,直到最近在才想起一些以前的片段。”
在父母面前说谎很不好受,虽然他并不愿意。
萧爸目光一凝,怀疑地审视他,“当时你也受了伤,为什么连治疗都不愿意就偷偷从医院跑了?”
“我…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另一个地方。”萧冕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牵强,更加不敢移开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直视萧爸。
显然,即使萧冕努力表现地很诚恳也没能彻底打消萧爸的怀疑,两人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还是萧爸率先转开目光,换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
“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
“哼,倒是还知道我们两个老家伙,看来你还是记恨着我把你骂那么惨吧。”萧爸突然嘲讽道。
从一些细枝末节萧冕也能推出当年闹得并不十分愉快,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还是萧妈妈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说道:“你来找我们是想知道冕儿的一些事吧,唉~”萧妈妈叹了一口气,“当时冕儿带你回来时,我们很反对,关于你们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倒是……”
萧爸突然打断萧妈妈的话,没好气地说:“记不得就记不得了,人都没了,记起来有什么用。”说完站起来,径直回房间去了。
他跟萧念的想法倒是基本一致,萧妈妈噎了一下,说道:“你萧叔叔口气虽然难听,但是说得也没错,你要是真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想起来心里难受,我们记着他就好。”
萧冕从一开始就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此时听到萧妈妈的一席话,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抓着她的手,嘶哑着喊:“妈。”
萧妈妈被他的称呼狠狠震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抱着他的头,一边掉泪一边说:“你本来叫我妈也没错,但是冕儿都已经走了,我们也不想你为了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以后好好的去找个人过日子,如果你真愿意叫我一声妈的话,我可以收你做干儿子。”
萧冕拼命点头,“我愿意。”萧妈妈含泪摸摸他的头。
这时候萧冕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地响起来,原本有些伤感的氛围一下子淡化了好多,萧妈妈抹干泪,淡淡笑道:“你这孩子,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煮点面条。”
萧冕跟着她脚步去了厨房,站在一边专心地看萧妈妈煮面。
虽然有些碍手碍脚的,萧妈妈也没赶他走,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锅里响起水开的噗噗声,萧妈妈打开锅盖丢面条下去,蒸腾的白色雾气冉冉而起,萧冕的心也像是被热气包裹了一样,软得化成了一滩水。
吃第一口的时候萧冕感动得想哭,他觉得是自己太久没吃萧妈妈做得饭了,久到他连味道都觉得有点陌生,不过,萧妈妈的手艺确实不错,萧冕被烫得呼呼吸气,也还是大口大口地连汤带面全吞进了肚子里。
萧冕的吃相也完全对了萧妈妈的胃口,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萧冕,直到他吃完。
这天晚上,萧冕住在这里,睡得是他以前的房间。
这间卧室很干净,一切都收拾得仅仅有条,或许是太久没人住了,终究少了一点日常生活的气息。
关上房门,萧冕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看过摸过房里的所有摆设,试图找到让他熟悉的点滴,但是,就如同他如何也想不起来萧念和常愉一样,这里的一切也没有在他记忆找到任何一点重叠的地方。
萧冕躺在床上,彻底地失眠了。
他以前在看有关人格方面的书时,难免会涉及到其他有关心理的知识,一个人或许会因为重大打击失去记忆,但是在一个长久熟悉的环境里,即使忘记了,身体也会本能地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而这份熟悉感却是萧冕从踏进这个家门开始就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第二天,在萧冕的要求下,萧妈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个封好的箱子,里面都是萧冕以前的东西,萧妈妈看了一眼箱子,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留给他单独的空间。
箱子里的东西很琐碎,零零散散的,好多都是日常的一些东西,萧冕从里面翻出了几本书还有一叠相片。
全是合照,他和常愉的。
常愉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偶尔会有些赌气别扭的样子,但是极少会笑,仿佛所有的笑容都用到了另一个人脸上,每一张他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每张照片上都是满的能溢出来的宠爱。
萧冕有些难以置信地摸着照片,他很难想象自己以前是这样的,照片上面的自己太陌生,笑容表情,连带他眼里的神采都和现在的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越了解得多,萧冕发现他与以前的自己差别也越大,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
箱子里翻出来的书竟然也都是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萧冕翻开那本明显较旧的《心理学与生活》,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小纸条。
纸条上面的字迹是用铅笔写的,大多都有些模糊,但是仔细辨认地话还是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这些纸条就是常愉的心情记录,写着他哪些时候开心哪些时候不开心,是因为什么原因,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调节他的情绪。
一切的一切都与常愉有关,萧冕觉得他简直就是疯魔了,完全病态地爱着一个人。
萧冕按住自己的胸口,皱紧眉头。
这样浓烈的感情却没有一丝一毫残留下来,现在的他对常愉完全没有感觉,即便知道他是自己的情人之后,萧冕也没有太多感触。
他觉得自己出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不仅仅是失忆而已。
萧冕在B市陪了他们几天,这几天对萧冕来说太过珍贵,每一分钟他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过.
时间长了萧爸的脾性完全藏不住,对萧冕一直采取的是眼不见为净的政策,基本当他是空气,偶尔觉得这空气不好了就恶狠狠吼他几句,萧冕甘之如饴地受着,完全不回嘴,到最后萧爸也觉得没意思,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萧妈妈就完全是另一个态度了,每天换着花样地给萧冕弄吃的,逛街买菜都喜欢拉着萧冕陪她,虽然她说过让他不要想自己儿子,但是有些时候难免会无意中提到,萧妈妈看他乐意听,就常常给他讲萧冕以前的事,明明并不是记忆力也别好的人,但很多很细节的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满脸微笑着会议过去。
萧冕并不知道,自从车祸过后,萧冕这个名字已经很少在这个家里面提起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避过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害怕伤害到另一个人,只是萧妈妈每次打扫房间的时候还会默默垂泪。
有个人能陪着她尽情地回忆过去,萧妈妈是很开心的。
再怎么舍不得,终究是要离开的,这几天的陪伴已经成全了萧冕的奢望,他很清楚只要他还套着这个身体,那他的存在都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已经换了登机牌登机,依依不舍地准备和这个城市说再见的时候,萧妈妈突然打来电话,带着哭腔,声音里一片惊惶,“小鱼,你上飞机了没?启明他出事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小念他现在也赶不回来,我……”
萧冕心里“咯噔”一下,尽量口气冷静地安抚萧妈妈,一路上逆着人流往回跑,连遭了无数白眼他也完全没注意,就这么火急火燎地从机场赶到医院,萧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是一直还没有醒过来。
萧冕仔细询问了医生老爷子的情况,医生说萧爸的肩膀粉碎性骨折,其他的问题要等他醒过才能确定。
那个肇事者倒是挺有良心,认错态度很好,事故发生后就跟着萧妈妈一起送萧爸来医院,治疗费全是他掏的腰包,萧妈妈一直守着萧爸,还是那个人自己交代的过程。
肇事的人叫方年,下午天气不热的时候,他就会带自己狗去公园玩,他家狗是条成年阿拉斯加,身材高大,而且相较正常狗的体型有些偏胖,他想着帮狗减肥,就带了球让他捡,结果扔的时候没注意力道,球飞到另一边草坪里去了,狗冲去捡的时候正好撞上来公园慢走的萧爸。
老爷子直接被撞了一个跟头,倒地上的时候还被那笨狗踩了几脚,那蠢货那么重的体重踩他的伤上,直接就把人痛晕了过去。
萧妈妈整个人都被惊呆了,还是方年反应够快,把狗托给一起玩的其他主人,赶紧送萧爸来了医院。
因为太子的原因,萧冕对于狗颇有好感,再加上这次算是意外,人也道了歉陪了罪,萧冕并没有太难为他,不过要不要直接放人走,他是决定不了的。
还是萧妈妈摆了摆手让他走,方年也是个实在人,他也明白这个岁数的老年人,骨头都已经钙化,磕不得碰不得,一不小心还容易摔中风,萧爸平时锻炼地挺多,中风的危险到没有,只是到了这个年纪,一场大病说不得就将身子掏空了,要想补回来绝对是一个费时费神的事情。
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住院费都是刷的别人的卡,人要找他赔钱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对方倒是宽容地没找他要钱,他自己先心有不安,主动留下电话号码,还掏出身份证抵萧冕这里,保证自己会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