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乐道》若许白头

16、簪子

　　第十六章簪子

　　容平是个善良阳光的少年，一路上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灵儿。“灵儿，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容平总觉得这个小师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不用了，平哥哥。我不累，小姨和云姐姐肯定急了，我想快点赶回去。”灵儿谢绝了容平的好意。“其实平哥哥我是可以自己回去的，要不你不要送了好么？”
　　“怎能如此，既是答应了爷爷自是要做到的，怎可言而无信？再者你一个小女孩独自回家叫我如何放心？”见灵儿欲要反驳便又严正道。“好了，灵儿此话不必再讲。”
　　“好吧，只是麻烦平哥哥了。”灵儿再说不过便只好顺从了。
　　“你我已是同门便不说这见外的话可好？”容平见她待自己总是透着客气很是不满。
　　“好，平哥哥。”灵儿道。
　　“灵儿，哥哥有一事不明，可否。。。”他想知道她一个小女孩何事令她那般忧伤以致伤了心神引发心疾。
　　“何事？平哥哥旦说无妨。”灵儿望着容平说。
　　“灵儿。。。患有心疾之事家人可曾知晓？”还是不问的好，若是再引她犯病便罪大了。
　　“灵儿并未听小姨提过，因而不知。”灵儿想着小姨并未告诉过自己什么，只平日里总教灵儿凡事莫性急，不知小姨是否知情。
　　“原来如此，那你今日知晓，往后可要切记平和，万事不可着急。”容平叮嘱道。
　　“灵儿记下了，谢谢平哥哥。”平哥哥真是好人。
　　。。。。。。
　　两人一路且行且说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洪家村了。

　　话说这连晋自灵儿和蓝珠儿相继出去后自己便独自在屋子里呆了一阵子才想起要去找灵儿，虽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与解释，但是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便动身走了出去，当看到地上被自己随手扔掉的弓箭时，心底越发觉得自己的行径很是荒堂，叹了口气将东西拾起挂好，便一路寻灵儿去了。因不知灵儿去向便只好就着平日里大家爱玩的地方寻去，可村里村外，山里山外她都寻遍了也未见人，不禁心里有些焦急了，像是什么剜去了心里一角似的，不由又多出了一份慌张。正在四处着慌之际便远远瞧见有两人向村里走来，前面那个瘦小的身影不正是自己寻无着落的灵儿么，便兴喜地向两人跑去。
　　“灵儿，真的是你！”连晋兴奋地抓起灵儿的手，心底的慌乱与焦急终于在这一刻消散了。“可算找到你了。”
　　“晋哥哥，你怎地在这？”灵儿看到连晋不知是怎样的滋味，悄悄挣脱连晋的手问道。
　　“对不起！灵儿。。。我。。我错了。”连晋想起自己的浑账行为很是惭愧。
　　“没事儿，”灵儿不想提那件事儿，便向她介绍起了容平。“这是平哥哥，是济仁堂容老大夫的孙子。”
　　“在下容平，灵儿的师兄。”容平一见她拉着灵儿的手便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人，看上去比自己壮实、高大，浓浓的毛下面一双眼睛不大但却很显精神，可能是村里人经常劳作的原因显得有些黑，但又不显难看，倒是给人一种实诚可靠的感觉。见灵儿向她介绍起了自己便也配合着说，“敢问公子？”
　　“容公子客气，我只是个粗人当不起这‘公子’二字，你叫我连晋便可。”连晋不习惯被别人称为公子，又疑惑起了他说的师兄二字，“只是不知，我家灵儿何时与容公子成了师兄妹？”
　　“晋哥哥，此事且待回去灵儿再与大家再说吧。”灵儿打断连晋，转过身对容平说，“平哥哥，晋哥哥已来接我了，你可以回去了，请替我谢谢爷爷。”话说时近正午当是吃午饭的时候了，灵儿怎地不留人吃个便饭呢，那是因为她知道这时辰小姨和云姐姐定是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的，若是叫容平回家吃饭首先这饭菜不相样不说，可能还不够吃，人家怎样都是第一次上门怎可失待客之礼呢。便只好就此将人遣回去。
　　“好，灵儿妹妹。那我便先回了。连大哥告辞！”说罢拱拱手便转身回城了。
　　“晋哥哥，我们走吧。”灵儿看着已走的容平说。
　　“好。”说罢，两人便默契地往回走，手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自然，在回走的时候又牵在了一起，只是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时至正午，各家各户已起了袅袅炊烟。连小云与邝希童从清河边洗浣回来后便也起了烟火，这会儿饭菜已然上桌，便对惟在眼前的邰煯喊道：
　　“煯儿快去叫你舅舅和灵儿姐姐回来吃饭 ！”
　　“娘，我早找了。可是不见他们。”邰煯本想找灵儿玩，可是今天一大早便没见她，自己才和娘亲与小姨去清河边玩的。
　　“嗯？莫非是晋儿打猎还未回来？”连小云疑惑道。
　　“不对，洗衣回来时我便见那弓箭都挂在那院墙上了。”说完还给连小云指了指。
　　“那奇怪了，这俩人会去哪儿呢？”连小云更不解了。“煯儿你再去你们常去地方找找。”
　　“嗯，好。”说罢，便跑了出去。
　　邰煯运气不错刚跑出院子便见到两人远远地走过来了，便兴奋地边跑边喊：“舅舅，灵儿姐姐，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可叫我好找。”
　　“煯儿找舅舅有事吗？”连晋想起上午的事特别尴尬和愧疚。
　　“就想找舅舅学射箭。”邰煯终于近到跟前了，便一边说一与她俩一道走着。
　　“呵呵，小事。吃完饭舅舅就教你。”原来煯想学射箭呀。
　　“太好了。”邰煯有些小兴奋，“灵儿姐姐，你怎么了？怎地都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姐姐有些饿了，我们快些回去吃饭吧。”说罢便快步向前。
　　连晋因着灵儿的步子也加快了速度，三人不一会儿便到家了。
　　“可算是回来了，你俩这是到哪儿了？”连小云开口道，“快过来吃饭吧，再等会可要凉了。”
　　两人并未答话只依言坐了下来。只是今日的饭桌上的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主要是有两位吃饭静静的，不见往日夹菜的亲昵，让大家感觉像是少了什么。终是有人开口了。
　　“小姨，云姐姐，我有一事与大家说，今日我在苦楝树下恰巧遇见了济仁堂的容老大夫，容德维爷爷。他老人家说与我有缘便收我做了徒弟与他家孙子容平一同学医。我已经给他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可是我觉得这是大事，应该回来和你们说一声，问一问你们的意见的。所以我说明日再带上家中长辈与他老人家正正经经地磕个头。小姨，云姐姐这事你们怎么看呢？”
　　“这可是好事呀。”邝希童听了，打心里乐呵。
　　“是呀，这可是件大好事儿，咱们当然同意，是不？希童。”连小云也开心地说。
　　“是，是，是。这当真是件天大的好事。明儿我便与你一起去济仁堂给容老大夫磕头去。”邝希童是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人家拜师哪用得着她磕头呀。
　　“小姨，我们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东西去呀，这样空手拜师好像说不过。”连晋终是明白那少年为何说自己是灵儿的师兄了。
　　“是，是，是。晋儿，辛苦你明早去打些猎物，咱们带过去，顺道再摘一些时令菜，让他尝尝新。（尝新是旧时的一种习俗，每当一个季节的食物成熟之际，村人们都会把第一份用来敬神或拿去给崇敬的人吃，或是开个庆祝仪式。这习俗在本人幼年时还存在过。可惜。。。）”邝希童似是想到了什么说。
　　灵儿看着，这样为自己的家人，忽然觉得今天也挺不错的。
　　“小姨，咱一家人说啥辛苦，我正高兴呢。”连晋也乐，灵儿能去济仁堂得是多好的福气呀。
　　饭后大家都在谈论灵儿进济仁堂之事，连晋便将自己要向蓝家提亲的事压了下来，想着等明日灵儿拜师回来再与大家说。便也就着灵儿拜师一事出谋划策起来。直到邰煯嚷嚷着要学射箭方才离席。

　　次日，天微微发亮时便有一身影启门外出了。灵儿拜师是大事，我得进深山里去猎一些好东西，这会儿启程该差不多了。
　　春日的阳光不仅叫人觉着舒服，山林里的生物也特别享受这份暖意。当连晋进得山林深处时，正是辰末巳初之际，是日头最好的时候，林中珍禽异兽亦已出洞觅食,这可是给了射猎者最好的时机，果然不出一个时辰连晋便已是货装满袋，看着鼓鼓的一麻袋连晋心满意足地下山去了。
　　“舅舅，你回来了。”早早等在院门口的邰煯见到连晋回来，开心地跑过去叫道。
　　“晋哥哥。”灵儿亦如往常一样依门翘首，每次看到连晋归来她都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也许这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吧。
　　“哇，这么多呀，”邰煯边走边去抬连晋扛在肩上的大麻袋，“真重！”
　　“谁让你不多吃点，没力气。”连晋笑道，看到灵儿还如往常一样等她只觉灵儿已经原谅她了，心下又欢喜起来，“灵儿，我们回屋吧。”
　　“嗯。”灵儿应声退回了院子，待连晋进来后与她一起把东西卸了下来。
　　“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放好东西，连晋问道。
　　“都弄好了，小姨和云姐姐大早便把西红柿、长豆角和一些能摘的青菜都摘下来了，足有一篮子呢。灵儿说道，”“对了，云姐姐还把家里的20个鸡蛋也全都拿出来了。”
　　“嗯。一会儿，我们再去城里买些别的吧。”连晋总觉得不够。
　　“好。”灵儿应道，便又对屋里打扮的两人喊道，“小姨，云姐姐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这就出来。”两人应罢，便出门来。
　　“姐姐和小姨可真好看！”连晋看着精心打扮过后的两人说道。
　　“尽说糊话，小姨和姐姐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还可看呀。”话虽如此，可哪个女人不喜被夸？邝希童可还是头次被人说好看呢，脸上有些犯烧便佯嗔道。
　　“什么叫这么大年纪？小姨也不过比晋儿大十一岁。要不是灵儿，我当叫你姐姐才是。”连晋笑道。
　　“怎么你想让我也叫你舅舅？”灵儿不干了，撅着嘴道。
　　“哪能呀，你自然是我最疼爱的灵儿妹妹。”连晋立马说道。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进城吧。”连小云催道。
　　闻言，各自去东西——连晋自是背起她的麻袋，灵儿提着鸡蛋，邝希童提一篮子蔬菜，连小云见什么可提的便去关门。一行五人，带着给人浩浩荡荡的错觉感进了城。进城后，连晋先让她们在角楼下等自己，扛着东西到柴老爹那儿去了，一柱香后连晋便带着银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换好银钱了，足有三两呢。”连晋很高兴可以换这么多，这下应该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听到有三两其她人也显得很是开心。
　　“我们不如去买些柿饼和桔饼吧，听娘说，以往谁家有客人来大多会带这个。”连小云回忆着说。
　　“好，那我们就买这个吧。”连晋说道。
　　言罢便带着大家一起来到了杂货铺，一番计较过后便将柿饼和桔饼各买了两斤，外加两斤冬瓜糖和两盒桂花糕。几人看手上的东西满意地向济仁堂走去。今日的济仁堂人不多，当她们去时里面惟一一位病人正好出来。
　　“灵儿妹妹，你来了，爷爷正等你呢？”容平见灵儿进来便上前说道，忽见灵儿身后还有人“大家快请进！”
　　“谢谢平哥哥。”灵儿说道。
　　“灵儿来了，”容老大夫见有客人来了便也迎了出来。“几位都是灵儿的家人吧，来，快请进来。”
　　“容大夫，谢谢您。”连晋是真心地感谢眼前这位大夫，当初在自家姐过世那会儿容大夫可帮了不呢，若不他自己如若知道处理那些个事情，她不懂表达但这份感激却一直在心头。
　　“你是。。。”容老大夫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是眼熟。
　　“容大夫，我是连晋。洪家村的猎户，您曾帮过我的。”连晋有些激动。
　　“哦，原来是你呀，”终是想起来了，那个坚毅的小小少年而今长大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
　　“容大夫过奖了，谢谢您收了灵儿作徒孙，这是小姨和姐姐的一番心意，还望容大夫不要嫌弃。”说罢便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放，连小云和邝希童见了忙学着放东西，生怕晚了人家就不要了似的。
　　“这。。这。。”容老大夫看着她们如此很是过意不去，收下灵儿一是为了自己未能医好她的病出于内疚，二是看她灵慧是个可造之材。不曾想她们像是自己给了多大恩惠似的，这倒叫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了。
　　“容大夫，我是灵儿的小姨，灵儿能有幸跟着您学医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只是我们一点点心意，您且收下吧，不然我们。。。我们反倒不好让灵儿来学了。”邝希童激动地说。
　　“是呀，容大夫，您就收下吧。不然希童和我们心里都会不安的的。”连小云也帮腔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着如此热忱的人容维德有些动容，不为东西，只为她们心里的那份赤诚。点点头收了下来，“平儿，将这些东西都拿到后院去，顺便把你奶奶和娘亲都叫过来。”
　　“好嘞。”容平应下声来，将几包糖饼和桂花糕放进装鸡蛋的篮子里便往里走。
　　容平走后，容老大夫便请大家坐了下来。没聊上两句便听到后面有人过来了。只见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夫人由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相扶着款款走来，后面还跟了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
　　“老爷，你叫我们来可是要我们做收徒的见证人？”容老夫人和谒地说。两人相濡以沫三十多年，自是有一种契合的。
　　“夫人，说的是。今日我便要收灵儿这丫头做我的徒孙，你与慧娘就来做个见证吧。”容老大夫温和地说着。
　　灵儿在几人的见证下，正正经经地磕了头又敬了茶。这拜师礼算是成了。见此邝希童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姐姐，姐夫灵儿可算是有活路了，她以后学医一定会把自个病给看好的。
　　礼成后双方又再闲话一阵子，方才散了。而灵儿便从今日起留在济仁堂学医，每天由连晋来回地送接。
　　从济仁堂出来后，连晋提议大家逛会儿再回去，这可把邰煯给乐坏了。他可是第一次进城能不新鲜么，这不看看这个又看那个可把两个弱女子给累坏了。
　　“煯儿，你慢点儿~~”连小云看着乱蹦乱窜的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倒有些埋怨起连晋来，“看你出的好主意，现在可把他给乐野了。”
　　“煯儿，快过来。舅舅给你买糖吃。”连晋倒不以为意，她觉得现在的煯儿和那时的灵儿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都不挺地叫欢。只是灵儿没他那般明显这般，更多是一份替人着想的懂事，想到这儿不禁觉得心里暖暖的。
　　“糖在哪儿？”邰煯一听有糖吃立马又跑了回来，急急地问道。
　　“你要是听话，不乱跑我便给你买糖怎样？”连晋不答他，倒先提了条件。
　　“好。”邰煯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等着。”说罢便向一旁卖小糖人小贩走过去，“老板给我一个小糖人。”
　　“好嘞，三文钱。”小贩高兴地说。
　　“想不到还和几年前一样的钱呢？”想罢掏出三文钱，拿个大公鸡便走了。
　　邰煯有了小糖人果然安分多了，她娘把她带到哪儿便到哪儿。街市上的东西很多，可是却无法引诱连小云和邝希童，她们带着人直奔粮油铺去了。在快进铺子的时候，连晋停了下来说，“姐姐，小姨你们先进去，我一回儿就来。”见两人点头后便径直向刚才路过的一家卖饰物的小摊走去。她记得当初姐夫向娘亲提亲的时候用的便是一个这样的玉簪，她想自己向蓝珠儿提亲应当也是要这个的，于是在众从饰中挑出了一个刻有桃花的簪子，她觉得蓝珠儿就像是一株桃花，美丽、诱人、妖娆。。。

作者有话说

　　略有修正，已阅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