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镜瞳》李嘉图X刘

3、黑蛇往事

　　和他约好了，直到死亡的尽头也不离不弃，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只是“有用”而已·····
　　那天晚上，她的心长成了大人，而身体却逐渐停止了生长。
　　——而此时此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为什么与当年那个“他”生得如此之像？
　　零想作万般感慨，然而经历了近二十年岁月风雨的洗练，她已心如止水。
　　“我去，又感慨起啥了，对这儿这么熟悉······可别告诉我其实你就是海洋与水之王啊零大人。”也许是察觉到潜在的危险，也许是想起曾为自己亲密朋友的夏弥与罗纳德·唐，路明非不由吐槽道。
　　“你看我像么？”零面无表情道。
　　“那么，用谁的血呢····算啦，还是我的吧。不就是把血滴进这条大沟么？”路明非自问自答，说着正要从零手中接过M9刺刀放血。
　　“小心点。”零淡淡道，“尼伯龙根是以强大的元素力量为介质‘冲洗‘世界后建造的，所以在尼伯龙根之门洞开时，往往伴有元素的暴动，例如洪水、暴雨、大风、大火等。”

　　两人根本没注意到，一队漆黑的身影正从远处尾随而来，从一望空阔的荒原看去，似是一群旅鼠，又像追踪猎物的北极狼。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路明非在心里轻声呼唤，小魔鬼之于他，有时仿佛孙悟空之于唐僧，一旦失去了，任何存在都能将自己轻易击败。
　　没有响应。
　　望着深不见底的沟壑，他的腿微微颤抖，背后的大箱子越发沉重了。
　　突然，左手被一只女孩的手握住。
　　纤嫩，白净，却握得很紧，隐隐的有暖意传来。
　　“抓紧我。”她以绝对零度的自信看着路明非，说。
　　“好，好吧·······要跳下去吗？”
　　少年颤抖的右手缓缓向搭档蠕动，几次想钻回袖子里，突然——
　　“唰！”
　　银光一闪，M9刺刀如一尾银鱼掠过路明非的大拇指，几乎无痛。
　　然后，一滴血珠从伤口缓缓沁出，径直滴入深渊。
　　然后，刺骨的风刃夹着灰白的雪，从沟底垂直向上喷涌而出，风鸣灌耳，寒气蚀骨，如地狱之门洞开，万千厉鬼挣破封印而出。周围的丰草绿缛霎时间枯黄色变，绒鸭、燕鸥等飞禽慌忙振翅逃散。
　　“冷冷冷冷冷冷——”
　　“把‘七宗罪’给我。”冰山女王的声音比冰更冷。
　　“遵遵遵遵遵命。”
　　将路明非递来的黑箱子猛然挎于背后，迎着积身盖面的狂风暴雪，一袭黑衣的零如鹞鹰般纵身跃下。
　　“You~jump~I~jump~” 瑟瑟发抖直磕牙齿的路明非啥也没准备好就被一把拽了下去。
　　停在暴风雪的边缘，追踪者们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群鼹鼠般的黑色人：黑衣、黑鞋、黑墨镜、黑布蒙面，胸口别着红五星形的徽章，上书金色的希腊字母“δ”。
　　“是她么？”为首一人喃喃道。
　　“冷冷冷冷冷——”
　　路明非与零在风雪中急速下坠——是的，风雪不是从头上刮下来，而是从底下往上吹。这使得两人下降的速度慢于自由落体，却也大大增加了他们与寒气的接触面积，仿佛风刀霜剑的严逼永不停息。
　　“冷不冷啊，欧尼酱？”脸颊冻得通红，几乎失去感觉的路明非面前，突然闪现出穿棉袄的路鸣泽来。
　　“废废废废废话！你看我像不冷的样儿吗熊孩子？！”
　　“阿拉阿拉，如果哥哥你想要个火炉啥的取暖的话我可以随时提供，四分之一生命包搞定，可别想着什么都晚点儿再用到时候再用，要不然····嘻嘻~”
　　“嘻嘻你妹！说人话！”
　　“现在你家老大可正在给诺诺举行世界上最土豪最2B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婚礼呢？（本文与龙3上为平行世界），我建议你马上许愿‘我要回去打爆凯撒的车胎’，马上完成传奇般的逆袭，还用得着在这儿冻得死去活来么？”
　　“诺诺什么的·····我可从来不稀罕。再说了，如果我真去打爆车胎的话，就是同时出卖了她和我老大，就算不被那‘狄克推多’砍成生鱼片，我也·····总而言之跟自己过不去啊。”
　　路明非说话间，他的左手与零的右手已结成一座连体的大理石雕塑。
　　“呵呵，瞧，你这句可是大实话呢。不过实在对不起了哥哥，我可正赶着去马丘比丘骑草泥马看印加古城遗址呢，到时候联系不上可别怪我没打招呼哦。”
　　“那就快滚！”

　　路明非眼前一黑。
　　突然，他感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往旁边猛力一甩！
　　“坑爹啊——”
　　“明非？”
　　虽然同样一直闭着眼睛，但野猫般警觉的零瞬间察觉到了危险。她在风雪中低声念起古奥庄严的咒文，双眼睁开时，已变成两盏光芒炽烈的金灯，透着君王般不可抗拒的霸道与威压。
　　无形的震波如涟漪般荡漾开去，所到之处，每一丝气流、每一片雪晶都纤毫毕现地映入零的眼瞳。此时哪怕有一万只帝王蝶快速迁徙而过，她都能看清每一只蝴蝶翅翼上的黑脉金斑。
　　【言灵·镜瞳】，序列号95，洞晓领域内万物的结构、内容及功能，并为我所用。身为罕见的先天血统觉醒者，这个言灵之于零，可以说本身便是宿命的开端。
　　“啊？”
　　映照于“镜瞳”中的影子正飞速闪入茫茫大雪，那像是黑紫色的一条触手，或是蛇影，如果“它”没有猛拽着疯狂呐喊的路明非，零恐怕也察觉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零以猫一般的动作，借助背后箱子的重量在空中猛地急转弯，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坠去。
　　与此同时，寒气喷涌的地壑深处正隐隐有乐音传来。
　　钢琴声，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轻吟咏叹，其音绕梁，哀厉弥长，仿佛在呼唤，亦或是等待逝去之人归来，在漫漫长夜中彷徨无依。

　　“咻——”
　　一口悠长的深呼吸，娇小的金发少女从黑暗中缓缓直起身子。
　　一股无名的暖意伴着鲜血涌向四肢百骸，全身的细胞如枯木逢春般焕然一新，风雪中冻红的脸颊与双手白净如初。
　　少女挠了几下痒，扛起背后比自己还高的黑箱子，随即一抹右腿的枪套，拔出炼金爆破枪“斑蝰蛇”。
　　子弹上膛。动作干净利落，几乎瞬间完成。
　　“这里居然·····”她轻轻叹气。
　　昏暗惨白的灯光、狭小的房间、前苏联医院似的简陋铁板床、画着镰刀锤头的素白棉被，以及面向门内的番号牌“038”，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恍如梦境。
　　这里居然是，黑天鹅港的样子，连房间都是那个房间。
　　她轻轻一瞥窗外，正值黑夜，满月高悬，光透过窗帘渗入，如积水空明。
　　有幽微的钢琴声从门那边隐隐传来，仿佛在呼唤某个逝去的名字。
　　她想，那也许是她自己的过去。
　　可现实由不得她回忆。毕竟，她是卡塞尔学院的王牌杀手，只为任务而来。

　　“救····救命·····”
　　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横空而来， 38号房门轰然炸开，如一枚巨型地雷爆炸，冰雪、泥沙混杂着不知名的黑色物质伴着冲击波扑面而来，虽然眼疾手快的零后撤了一个箭步，却还是被几点雪泥溅到了脸。
　　“救命···救·····”
　　爆炸停息后，一个一头凌乱的黑色中短发，系粉红围巾的女孩半身露出泥堆，身上的卡塞尔冬季校服满是道道黑色的腐蚀伤痕，有些黑痕内甚至浸出血来。一副碎了玻璃的眼镜摔在她脸前面。
　　“砰！”她还没缓过呼吸，一枚子弹便擦面而过。
　　身后，一只似犬非犬的青灰色怪物应声倒地。
　　“零·····零姐？”
　　“湘君？”
　　零一眼认出了程湘君——自己的室友和学妹，卡塞尔10届最有天赋的情报收集员，亦是不久前失踪于无名海的七人调查小组——最后一人。
　　许····许德·····都死了······都死了·····我···也·····”名为程湘君的少女嘴角淌着血，奄奄一息地说。
　　“等等。”零面无表情地说，说着便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帮她包扎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零细细地包扎了程湘君的挤几处致命伤口，平如静水的脸蛋下却心急火燎地自我追问着。身为战士的她从不允许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有一丝一毫的私情，然而此时此刻的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这样良心发现了——甚至说，从刚降落在无名海时低头看花那会儿，自己就那里不对劲了——
　　钢琴声从灭了几盏灯的昏暗走廊尽头传来，淡淡的忧伤中，仿佛有种隐隐的肃杀之意。
　　阴森恐怖。
　　“谢·····谢。”粉红围巾的女孩脸色苍白，眼见呼吸越来越微弱，如风中摇曳的一点小小烛火。
　　“对不起了，”零暗暗一握拳，冷冷道“借言灵一用。”
　　言讫，她的双瞳中荡漾起淡淡的金光，如夕阳西下的河流，然后，金色瞬间凝聚，光如明星，对样的金色也浮现在程湘君眼中，然后转瞬即逝。
　　然后，这个一向温柔乖巧的少女轻轻合上了长睫毛的双眼，舒舒服服地躺下。
　　“唉~”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一个箭步闪到门的另一边。
　　——难道说，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吗？那个如小白鼠般被锁在笼中的，彷徨无依的自己。
　　回答她的只有幽幽的琴声，引向昏暗长廊的尽头。
　　零号房。

　　耳畔萦绕着寒风呼号，黑暗与死寂中，路明非急速下坠。
　　突然，从面前一点蔓延开诡异的金色文字，凌乱的线条如群蛇乱舞，交织出种种诡异的画面，时隐时现。
　　“卧槽！灵视么？”路明非暗自忖道。
　　世界树底醒来的漆黑巨兽、身着暗金盔甲的独眼巨神、冰海中的骨骸化为灰烬、古战场上孤独的幼兽破壳而出、钉在十字架上的金瞳少年笑而不语······这种种的种种，与初次念出“Something for nothing”而被路鸣泽附身时的灵视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最后一幕。
　　那是一个漫长而寒冷的极夜。一个十三四岁的中国男孩抱着一个稍小点的金发女孩，徒步穿越茫茫冰原。男孩身穿漆黑的薄呢长衫，女孩带着驼色绒帽。他们身后，一道道火光冲天炸起，一声声炮响久久回荡，火光中隐约可见一条舞动的巨蛇身影。
　　女孩一头淡金长发柔如丝绢，精致的小脸若冰雪雕琢，一副似睡非睡的安详神情，而细看那男孩的脸——简直完全就是小了几岁的路明非自己！
　　“蕾娜塔。”
　　梦中的男孩与真实的路明非几乎完全同步地翕动双唇，轻念着女孩的名字。
　　然后，路明非睁眼，头顶满月高悬。

　　“我去年买了个表——”
　　刚回过神来，路明非便发现自己正被数条混金锁链五花大绑，反手缚在一根水缸粗的巨型青铜柱上。
　　从远处看，此柱高耸入云，傲然地插在铺满浮冰碎片的深蓝海面上，连同绑在柱顶的路明非，看上去就像·······孙悟空被绑在了金箍棒上。
　　不，不是孙悟空，是小妖怪甲乙丙丁。
　　“妈了个蛋的路鸣泽你果然够狠！早不度假晚不度假偏偏这时候脚底抹油开溜，就算你度假也得考虑到你个我人身安全啊！干嘛不给我找个好点的地方降落，啊？！”一面临突发状况，路明非的固有技能“无限白烂话制”便会如加特林机枪般自行发动，如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555555555~亲爱的爱之绝缘体三无少女冰山女王零大人您在哪里啊~快来拯救您的忠实仆人路公公吧！反正我我我都死到临头了就跟您坦白吧，我路明非路屌丝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一直都是女王大人您不是诺诺啊，我MSN空间里有个连芬狗都没权限访问的加密相册专门存您的玉照啊！如果您真的生理期来了小的我还怎么活啊求求您了啊零陛下——”
　　“还有诺诺姐你可一定要跟凯撒老大幸福的在一起啊心里可千万别惦记我别为我难过啊！楚面瘫你也别想着我别把我当成小龙女第二小心坏了自己的屠龙大业啊！哼哼，死芬狗，老子终于肯在学院贡献上比过你了，我倒要看看当校长光荣宣布‘李嘉图·M·路因公殉职’的时候你会是啥表情！”
　　“苍天啊大地啊叔叔婶婶路胖子啊·······呼哧呼哧。”
　　路明非喊得气喘吁吁了，可根本没人听见如此连篇累牍的恐怖白烂话。
　　然而，浮冰之下的海面正窸窸窣窣地作响，无数双小小的黄金瞳正虎视眈眈地朝着柱顶的“鲜肉”望去。
　　隔海正对着柱子的是一座等高的俄式塔楼，路明非可以隐隐地看见，塔楼的窗户中似乎有人在——弹钢琴。

　　零号房的门自己打开了。
　　里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精雕细刻的巴洛克式廊柱与斗拱画满了史诗般的华丽画面，巨龙与公主在海面的宫殿中翩翩起舞；一扇巨大的彩色花窗半开着，衬着一层薄纱窗帘，清冷的月光照着窗影，化成满地的七彩游鱼；华丽的吊灯高高悬着，其光芒却不是金黄，而是微冷的幽蓝；洁净的大理石地面上，纤细的深槽绘制着无数咒符般的神秘文字，文字与文字互相交织，形成一株枝繁叶茂的藤树，蒙络摇缀的枝条最终汇入中央的环形湖泊；环形湖泊周围，树上的果实状孔洞中有喷泉吐出。
　　那藤树，那喷泉，皆流动着奇特的黑紫色液体，仿佛是什么活物的血管组织在隐隐呼吸。
　　这世界的中心，环形湖泊中央的大理石圆台上，一个一身漆黑夜礼服的黑发青年正坐着装饰九头蛇图腾的黄金御座，一个人弹琴。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伴着忧伤的乐音，一个诡异的领域正弥散开来，如醉人的酒，如思乡的毒。
　　深呼吸，抬头挺胸，迈着军人般的步伐，扛着巨箱，零走进了零号房。
　　她手中的枪一直没放下。

　　“我等你很久了。”弹琴的青年直起身来，优雅地踏水而行，走到零面前轻鞠一躬，以纯正的俄语说道“欢迎回家，蕾娜塔。”
　　“啊？！”
　　纵然零身经百战，临危不乱，大敌当前亦不动如山，此时此刻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仍令她呀然一惊。
　　没错，蕾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这正是她舍弃了二十年的本名。在那个小恶魔般的神秘男孩亲手埋葬她的父母，斩断她的过去之后，她一直将“零”当做自己唯一的名字，就像让自己的心冷到绝对零度。
　　此后，不管别人叫她“冰山女王”“爱的绝缘体”甚至像副校长那样叫“零蛋”，她都不在乎，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叫她“蕾娜塔”，而且还是在如此熟悉的“老地方”。
　　——这个名字，本应被世界都忘掉了，难道说，他是——
　　“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毕竟我换了副样子嘛。”青年淡笑道。
　　他五官端正，剑眉入鬓，王子般的俊朗中透着几丝邪魅，半眯着的丹凤眼内，赫然是一双黄金瞳，暗金色的微光如水波流转。
　　他看着零，零也看着他，那瞬间对视的奇异感觉，似是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恍如隔世。
　　“你是？”零面无表情地问。
　　“海洋与水之王——许德拉。”青年平平淡淡地自我介绍。
　　“果然······”
　　俄罗斯的混血种，绝大部分是海洋与水之王的后裔，也就是说，此时站在零面前的是她的直系祖先。然而事实上，他俩之间的关系远不止于此。
　　“咣”地一声，零将背后的巨大箱子往地上一砸，其中的物事似乎是坚硬的金属。
　　虽然面无表情，但她的心跳在却早已开始加速。混乱的千情万绪如高压锅中沸腾的肉汤，将溢未溢。

　　“愿意与我共进一支舞么？蕾娜塔？”许德拉深情地伸出手。
　　“砰！”
　　黑紫色鲜血从许德拉额心的小洞缓缓流出，一枚汞核心□□代替零先开了口。
　　“否。”冷冷的一个字，斩钉截铁。
　　“呵呵，真有趣呢~”许德拉桀桀怪笑，原本英俊的面庞因小丑般咧大的嘴而彻底扭曲，“二十年来你容颜不改，见到我又基本不怕我的龙威，果然那家伙······给了你‘血的恩赐’么？”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哈哈哈哈——”许德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做出张开怀抱的动作，仿佛要把零连同整个世界一起拥入怀中。
　　“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期盼你回来么？就是期待着你能有朝一日作为我的‘妹妹’，与我携手登上世界的王座啊！你也明白的吧，蕾娜塔，那份弃族的孤独，哪怕一次次轮回重生也依然挥之不去啊！我们将一起跨过无尽的白骨，登上冰海的王座，君临天······”
　　说着说着，他突然低下头去以手捂面，隐约可见灿烂的黄金瞳中流过一丝悲伤的暗色。
　　“你妹妹早就死了。”零以绝对零度的平静说道。
　　纵然不知道另一个海洋与水之王究竟去向何方，她也从来不向敌人退让一丝一毫。
　　“不，她没死，”许德拉以相当可怕的语气说道，生出爪子的双手死死抓在肩上，黑紫色的血流泻而出，“你就是‘她’，直到世界的尽头，一直都是！一直都是我的！”
　　“这是要逼出汞毒吗？”零忖道。
　　许德拉并未注意到，零方才以一个闪电般的甩手解开了黑箱子上的机关，箱体如尘封已久的木门般缓缓敞开，露出一尊华丽至极的镶金青铜刀匣，其形如方盾，差不多与她自己等高。
　　炼金刀剑·七宗罪！
　　“哎呦，蕾娜塔你可别那么凶嘛，毕竟我~也是你的儿时好伙伴呢~”许德拉突然做和颜悦色道。
　　这时，七彩花窗连同窗帘自动打开，光路可逆，另一边海面上的青铜巨柱从窗内正对进来。
　　“明·····明非？”
　　“呵呵，看看吧，蕾娜塔，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保留节目。”
　　许德拉露着主持人般的职业微笑，魔术师似的一打响指。
　　“蛇蛇蛇蛇蛇蛇——”
　　路明非吓尿了。
　　是的，他全身震颤，□□似乎下一秒真的就要尿出来。
　　冰层窸窸窣窣地裂开，无数一米来长的漆黑怪蛇破水而出，蜂拥而集，每一条都生着龙一般的黄金瞳，以及骨质盾鳞形成的背刺。
　　亚种·血牙龙虺。
　　由黄蝮海蛇进化而来，海洋与水之王自古的忠实仆从。
　　希腊神话中，许德拉被称为“不灭的九头蛇”，不仅是因为他能化身为蛇，更因为他降临时总是为无数血牙龙虺所簇拥，其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今晚，这个可恶的男人将不复存在，你的命运将不用与他捆绑在一起，我也不用老是低声下气惟命是从地当他的宠物！你与我——是的，只有你与我，将一起获得权与力，获得无上的自由与光荣！哈哈哈哈”
　　许德拉笑得无比狰狞，无比狂放，奔流的鲜血将他的脸和衣服染上妖异的紫红图案，如同毕加索的抽象画。
　　零背后零号房的门突然关了。
　　“尽情享受晚餐吧，小宝贝们！”
　　千万条血牙龙虺一得主人之令，立马冒着尖锐的嘶嘶声朝铜柱团团挤去，不一会儿，这磨人骨骼的恐怖嘶声中又混杂了另外一种声音：青铜碎裂的“嘎吱嘎吱”声。
　　“他死给爹！！！！！”感到铜柱正拽着自己缓缓下沉，脸色苍白的路明非声嘶力竭地仰天咆哮。
　　——要是能联系上路鸣泽就好了。
　　——不，千万不能就这么用掉四分之一啊！
　　——混蛋，海洋与水之王近在眼前啊，不干掉可惜了！
　　——不，反正我就是一穷屌丝，死了也没啥关系。
　　——不对，那零怎么办？！
　　——再等等吧，我可没看到对面有什么突发状况。
　　········
　　路明非在风中凌乱。
　　他从没感到如此无力与迷茫过，就算陈墨瞳与楚子航濒临死亡的惨状曾给他带来多么巨大的打击，他内心的痊愈能力也足以将自己从绝望的边缘死死拉回。而现在，不只是那些时候功不可没的路鸣泽没有出现，更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濒临死亡了；还要重要的是，只有当他自己都濒临死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在意的其实是那个像影子般没有温度，却总是静静地陪在身边的女孩。
　　——对面窗户里那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