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婚前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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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西北的天气虽然不见得下多少雨，然恶劣是不必说的。雪后天晴了一日，这几日又阴沉了下来。黑云低沉地倾轧而来，令人觉得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远处天山只依稀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再顶端就是银色常年不见消融的雪，风卷动旗帜，发出烈烈呼啸的响声，暗红色的旗幡上苍劲有力的玄色唐字仿佛活的一般。军营中有炊烟袅袅升起，黛色的如墨痕与远处山脉相接，乍一看，白色的雪，灰色的山与烟岚，仿佛画师笔下的一副墨卷。
而距离军营不远另一面山谷，残戟裂甲，尸横遍野，整个山谷一片死寂，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浓重的硝黄混杂的血腥味。有麻木的唐兵在尸体中间穿过，寻找已死或还有几口气的同伴。乐广王作战一天，如今已经与毕国公回主帐歇息了。萧子卿和常路则站在高地看着那群忙碌的军医和唐兵，担惊受怕了一天的心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这一战，唐军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将士，突厥也好不到哪里去。
“突厥退兵，终于结束了。”常路擦了擦脸上的灰渍，感慨似的道，“走，我们也回营。”
萧子卿点了点头，两人从高坡上缓缓走下来。
走着走着，常路忽然发现额头一凉，抬头一看，却是一枚小小的雪花，不由得怔然道：“今日是冬至吧？”
“怎么，你想长安了？”萧子卿笑道，提起长安，他也想起了家里，他来西北时大嫂已经有身子了，不知道回去是不是有人能叫他叔叔，还有梨儿……
想到此，他不禁一叹，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你说，突厥要不要过年？这样的打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张岱他们更惨，战事未休还要突厥营里过年呢！”
“这次突厥大败，应该能休止一段时间。”萧子卿默然道，“希望突厥能谈和，这样他们就能放了张岱他们，我们也能回长安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人道：“嗤——蠢货！”
萧子卿顿时一怔，转身怒瞪向常路。
“冤枉啊！不是我说的。”常路无辜地看着他，右手抬起轻轻一指，萧子卿才发现他们俩人不知不觉已走回军营，而军营大门前此刻正站着一队人，为首中有两个年轻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正睨视他们。
渔阳侯李承鸾老远就看到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过来，眼见铃安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有要乱喷火的趋势，未免祸及无辜，刚想出口提醒，然铃安已经骂出口了。顿时无奈地看那两人动作，等萧子卿转过头来，他顿时一个激灵，咦？那不是萧家三郎么？他怎么在这里？呵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萧子卿还不算是彻底一个草包，见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立刻想起应该是凉州郭孝恪的人，当下也顾不得生气，拱手道：“在下萧钺字子卿，这是常路字惠安，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萧钺萧子卿……”铃安乍一听他名字，顿时有些意外，“你就是萧子卿？”
“正是在下。”
“抬起头来看看。”
“……”纳闷于这个少年嚣张跋扈的态度，但萧子卿还是抬起头，同时他也看清了马上人的模样。
晚风暮色中，眼前人藏青色大氅遮得无比严实，只露出月牙色锦缎宽袖的一角，巴掌大的脸上，有几缕细碎的发丝落在额间，修长的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略显狭长的眼中充满兴味，鼻梁稍挺，唇色偏淡，然仔细看，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浅淡，分明是淡漠无情之人。
“长得倒是勉强能过眼。”而那厢，铃安眼中亦闪过一丝讶色，点了点头，颇为中肯地点评道，“看来还是萧氏祖上积了厚德。”
“……”这评价这么听都是来找茬的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源。
常路悄悄地看了一眼长得勉强能过眼的萧子卿，见他脸色隐隐泛青。
好嘛！这是要对骂的前奏，他是躲开呢还是躲开呢？
“原来是萧大人与常大人，失敬失敬。”李承鸾在旁边眼看萧大人有暴走的趋势，忙又火上浇油道，“对了，互通下姓名，在下渔阳侯李承鸾，此是铃安公主。”
“……”
于是，当天所有路过去领烧饼的大唐将士，听到他们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萧大人在军营门口虎躯一震嘶吼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某人的反应略大啊！李承鸾默默摇头，掏了掏耳朵，就这点承受能力还当阿黛的驸马，注定英年早逝啊……
萧子卿那一声吼，把乐广王给吼了出来，他小憩片刻被人通知说郭孝恪到了，一肚子起床气起来，乍听到那一声，而见阿史那·社尔面色自若和郭孝恪各通有无，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而这时刚好有人前来禀告，他示意其噤声，便起身随那人走出帐外看看。
还没走到大营门口，就听到一个少年沉声道：“吵什么！”随即一记马鞭抽在门桩上的声音。
“……”
“阿黛？”听出这声音主人正是自家大哥那个幺女，乐广王顿时乐了：这丫头，她是来拆他帐营的么？
门庄上铺着一些干草，被铃安公主一抽顿时散了架，干草四处飞扬，大量冲萧子卿二人而去，闹得他们个灰头土脸。
“你……你桀骜不驯，贵为堂堂公主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好吧，不要为难萧子卿言辞不够犀利，毕竟他出自皇孙贵胄世家，能让他怒形于色已经非常难得。
铃安公主一挑眉，将他的怒喝自动无视，薄唇轻启，只淡淡道：“蠢货！”
自此，蠢货这个称呼，就默默地伴随了萧三郎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婚前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