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婚前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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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夜间，雪渐渐地大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往人脸上砸来，守卫的士兵纷纷挤在一起烤火，有几个偷偷拿出自己珍藏下来的好酒与同伴分享。怒风嘶吼声不断，仿佛要将整个军营吹走，主帐内却是温暖如春。
郭孝恪、乐广王和阿史那·社尔一起协商作战方案，旁边守着的还有乐广王两个儿子梁郡王李承业和渔阳侯李承鸾，以及阿史那·道真。而铃安公主帐内，刚沐浴完的铃安公主披散着头发正在等李承鸾过来告知结果，她手上拿着一卷晋书，可惜嫌弃军营里灯火太暗，能看见人，看书还是太伤眼睛了。看了一会儿，眼睛实再酸涩，她索性便将书扔在木架的床头，然后坐在床边靠在案上闭目养神，虽然身下是厚厚的虎皮垫子，然床板还是膈得慌，果然由奢入俭难！睡惯了宫里的高床软枕，西北再好的条件在她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帐帘微微一动，寒气夹杂着几片大雪冲了进来，铃安公主顿时睁开眼，见李承鸾正一手拉着帐帘，他一身玄色貉子毛大氅，头顶和肩上都是落雪，然一眼望去依然风姿翩然。
“大胆狐妖，半夜来本宫帐中，所为何事？”
“自然是心悦殿下，半夜私会来了。”李承鸾手捏兰花指，故作娇声道，狭长的凤眸风流无限，铃安公主已觉得面前拂过一道风，他就已经坐在自己对面，随便地拿起桌上已经快要放凉的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忽然又噗地一声喷了。
“你怎么又往茶里放奇怪东西！”李承鸾吐着舌头怒道，再无刚才魅惑模样。好吧！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麻僵了。
“谁让你总乱用我的杯子，里面放了西域一种胡椒，最多麻一晚上。”铃安公主笑得好像抽风。李承鸾，终于又栽在我手里了吧！
良久，铃安公主方停止笑，道：“说罢，四叔他们想如何攻打乙毗咄陆？”
“郭都督欲率两千轻骑自乌骨邀击乙毗咄陆，阿耶与毕国公率一千轻骑，两千羽兵伏击，这次阿耶欲让我也一同前往，留道真留守西州……”提起正事，李承鸾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只是因为舌头还麻着说话吐字的强调略怪。
铃安公主听罢，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期望的光，她轻轻叹道：“真想去会会那个西突厥可汗啊！”
“想都别想，以为让你来这里我都被阿耶训了一顿。若你再去战场，待回长安，圣人一定会将我立刻推出正阳门活剐啊！”李承鸾跳了起来，直接拒绝道。
“好了，我知道分寸的。”铃安看他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好笑，于是嫌弃地道，“瞧你那副德行，全无长安鸾凤公子的风度，真想让全长安城的人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估计会碎了无数长安姑娘的深闺梦吧……”
“……”你知道屁的分寸啊！某侯内心默默流泪遥想当时：我那天一定是没睡好居然会相信她会真的因为未来准驸马逃婚就寻死，我真是太天（yu）真（chun）了。
唐历贞元十六年，郭孝恪同乐广王李元吉、毕国公阿史那·社尔率轻骑三千，战西突厥可汗乙毗咄陆，是日天朗气清，清雪扬尘。
铃安公主一身玄色绵袍，发束于顶，手束护腕，执弓箭于校场，她目光如电，箭头对准靶心，嗖地一声，箭羽入靶，却未中红心，稍稍射在其下偏离一尺。铃安公主蹙眉，换了把更重的弓，再次对准靶心，调试，射出，仍未中。
不远处传来出行将士们响彻云霄的呐喊声，让她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手再次拉开弓弦，对准靶心。
“你把弓的姿势不对。”冷不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冷冽的声音，她一怔，手中箭羽脱手，再次嗖地一声飞了出去，这次却连靶都没射中。铃安公主转头，却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少将，他眉如玄犀，双唇微抿，目光清冷如月，正望着她手中的弓箭。
“你力道跟不上，因此施展不开，试着将准星偏上一些。”说罢，他夺过她手中的弓，伸手从她背后抽出一支箭，对准箭靶，弓弯满月，双眼微睐，箭矢呼啸着往靶心而去，钉入箭靶而尾羽尚在颤动。
然而他似乎还是不大满意，剑眉微蹙，掂了掂手中的弓，转身还给她，道，“弓并非越重越好，这把弓制作普通，它的射程也就四十步开外，过六十步就会偏离轨迹。”
铃安公主笑了，接过弓道：“恋弓成癖，你就是毕国公之子道真将军吧？”
“我不太喜欢别人在称呼我之时加上我阿耶称号。”阿史那·道真僵硬地道，“那是他的荣勋，不是我的。”
“好个有志气的儿郎！然世道如此，多少人以父名义，仗势欺人，却从不自省高官加奉，皆是祖上荫庇，上位者随时都可取走，唯有自己艰辛所创方归自己所有。”铃安公主想到近几年圣人为了削世族公卿爵位之事伤透脑筋，不由得感叹道。
这也正是圣人坚持开科取士的原因，不仅仅是给寒门庶族一个机会，而是这些士族也真的从里到外开始腐烂了。若不取士，士族子弟没有对仕途的警惕之心，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正是如此。
铃安公主尚在感慨时事，却不知她的一番话实实地如扇了某个路过的未来驸马一个耳光。萧子卿听说铃安公主在校场练射，不由得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谁也不喜欢一个整天舞刀弄枪的比自己强势的未来妻子。萧家世代崇儒，好诗书礼乐，祖上南齐帝萧绎更是文采斐然的才子，所以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前来劝说公主，哪知一到校场就发现铃安公主对那个道真将军道：“……然世道如此，多少人以父名义，仗势欺人，却从不自省高官加奉，皆是祖上荫庇……”
“……”祖上荫庇的萧子卿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之极，干脆招呼也不打，甩袖就走了。
好嘛！一个嘲笑他是战俘，一个嘲讽他得爵位是祖上积德。真是够了！
铃安公主未曾注意到萧子卿，道真似有所觉，只抬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继续淡定地教铃安射箭，说实话他对铃安随性的性子感到十分意外，在他心里，公主应该都是各种娇气柔弱，根本不会对什么射箭感兴趣，至少他那个继母就是整日与其他公主夫人商议梳妆嫁娶之事……
于是这个半日，铃安与道真，一个玲珑心思一个锯嘴葫芦出奇地相处融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婚前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