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你满开白樱》叶云念

2、4-6小节

　　（4）

　　冬天到了。南方是没有下雪的，只是吹着风，寒着刺骨，整个人从指尖到脚末都是发抖的，心尖都是被风给扎着。

　　王耀突然想到了什么美景，果断向王香提出今年冬天搬去北方的房子住吧。那个时候王香正在喝茶，不知道是被叶子给呛住了还是什么，连着咳嗽了很多声。“大佬，怎么突然想去冷的地方了。”王香看着穿上了很多层的衣服但还是在抖的王耀问。“至少会下雪阿鲁…….”王耀顺着风又抖了抖，有些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

　　“那么就走吧。”王香起身，端起茶盘浸在了池子里，用冰凉的水划过还在温热的茶杯。王耀有些难得，如此白痴的要求又被答应了，眨了眨眼睛最后笑了：“果然还是香最听话了阿鲁。”王香看着他在寒风中依然似春光洋溢的温暖笑容，有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到北方的家时，还没有下雪，只是也没有刮风。空气里的冷凝因子都像是比南方多，呼一口气都有在南方被风吹过的感觉，唇舌都被刮着疼。

　　王耀在整理卧室，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古式大房子泛着木头的味道，有些香，有些凌冽。王香一到就在收拾堂厅，大大的堂厅其实除去椅子桌子和屏风，其它的都算不上家具，花瓶和画占了很多地方，屏风后面的连续排放隔间柜也都是大多摆着石头和玉之类的东西。

　　王耀整理好到堂厅的时候，意外发现王香对着一副画犹豫不决，平常他都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香，看什么阿鲁？”他走进去看，发现王香手上的卷轴画分了两部分，一半是樱花，一半是梅花。要么是红得妖娆，要么是粉得璀璨。

　　王耀嘴巴开开合合翕动了许多下，最后道出：“香，丢掉吧。”王香听了他的话，慢慢收好卷轴，放回柜子。

　　王耀本来想问为什么不丢掉，但是自己拿不出手去丢掉。王香吹了吹柜子面上的灰：“你自己不愿意丢掉。”王耀咧开的嘴抽搐了几下：“没有……”“那就画的不错，留下吧。”王香的话回的挺快，早就在心里铺好了。
　　王香拿着抹布擦柜子，抖开了刚才的卷轴，干脆挂在了墙壁上。王耀站着，看着他什么都不干了。“大佬，本田菊家会下雪吧。”王耀眼睛瞪大，嗯了一声。王香拿起玉鱼，吹掉上面的灰：“难道突然想到要和他过同一种天气？”王耀摇头，没有。

　　最初的目的真的没有一丝和本田菊有关，只是想看雪了。仅此而已。

　　“不过这边确实容易好好来思考。”王香直直看着他几秒后，眨了眼睛，“而且看来东西挺多的。”他讲完，眼神瞟了瞟窗边帘下的筝和琴，一大一下地并在一起，由于长年的不清洁，铺上了一层灰。

　　王耀啊嗯的半天，整个人晕眩，找不到话要讲，内心又是汹涌澎湃快要溢出来。

　　这个地方，好像确实会让人不由自主想到某些人吧。

　　就算是再怎么不想在意，但是触景生情呵，触景生情，还有就是那样的睹物思人。即使是那些不想思念和记忆的人。

　　（5）

　　本田菊的电话是半夜十二点打来的。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王耀在讶异放在家里这么久没人管的电话居然还能用？而且是谁这么恶趣味，大晚上打电话……还好因为是在整理房子所以没有睡，不然王耀绝对是会接上电话一阵骂。

　　“喂？”当然打电话的本田菊还真是好运，什么情况都没有遇到。那头本来是没有打算说话的本田菊有些隐隐的兴奋惊喜和恐惧：“耀桑，在下是菊。”王耀听见那声音的时候，已经有要挂电话或者什么的冲动，最后却只是僵了僵手指，目光不自然涣散开。王香已经睡了，没有办法叫起来搪塞。

　　“呃……本田你有什么事？”斟酌了许久，还是叫了一个意外的称呼。那边的本田菊似乎是被这个称呼弄得不知所措，啊了半天没有话。“如果本田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阿鲁。现在十二点了阿鲁。”王耀已经准备撂下听筒跑了，整个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等等耀桑！在下只是听说您到了北方的居所，于是想给您打一个电话问候一声。”本田菊的声音陡然增大，王耀最终没有丢下听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接着两方全是沉寂。“本田，现在很晚了阿鲁，谢谢你的问候，晚安阿鲁。”王耀的额头已经流出了不该出现在冬天的汗。“打扰了耀桑……晚……”本田菊在那头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话还没有讲完的时候就听见了挂机的嘟嘟声。有些茫然。

　　王耀挂了电话，深深呼吸了几口，迈开了腿。

　　好了晚安，好了就这么多，好了菊，好了世界，好了所谓的爱恨情仇，好了所谓的敢与不敢，好了王耀……

　　整个思绪开始混沌，怎么形容怎么描述，明明到了这个宅邸最不想回忆的某个人在自己到了这个宅邸后第一个给自己打电话。一边房间里是那么多的爱，一边听筒中是那个人熟悉的声音，还有一边是自己惨不忍睹的心情。

　　王耀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睡觉，自己会被这样的家务劳作和混杂心绪给弄疯掉。但是当他真正脱了袍子好好窝在拥有厚厚棉絮的被窝里的时候，心里反而涌现出更难受的情愁。

　　关了灯的房间没有了月亮的映照，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王耀开始拿这样的情景和自己的心情作比较，是不是同样的摸不透，就算是自己身处其中，也只有乱来，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好做。

　　有的人，真的是不用拿枪朝你心脏开一下就足够让你撕心裂肺啊。

　　（6）

　　腊月二十一的时候，王耀才是真正开始着手了新年。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完成了一切。

　　种在亭子外一圈的腊梅都开了花了，王耀闲下心情去仔细观赏的时候，正是它开得艳。“香，今年除夕的年夜饭叫不叫别人阿鲁？”王耀拉了拉身上的棉袍子，伸手触摸了一下红的似血的花。“往年也就多3个人。”王香看着远处的假山，模糊着口气，“往远些说。”王耀幽怨着脸看王香：“香，你是想说我们家就那么点人么阿鲁？”王香点点头：“反正人少好养活。”王耀咬牙。“那么你叫上本田菊也可以。”王香随意地冒了一句。

　　王耀的面部表情骤变：“为什么不叫湾阿鲁？”王香理由是想好了的：“本田菊自己就生活在下雪的季节，来了这里也适应。”王耀刚想说王湾曾经也在这里生活过所以也适应这样的话。“湾更适应南方的冬天。”王香的话却抢着出来了。

　　王耀觉得就算只有两个人吃团圆饭也很正常，毕竟自己家人少，不必叫上现在已经独立的孩子。“那么我们两个人吃年夜饭阿鲁。”

　　“那就不叫团圆饭了。”王香抓起一块雪，打在了王耀的红袍子上。雪于是融化，成了水黏在衣服上。“香！”王耀被那种感觉刺激地汗毛都竖起。

　　无意识中的突击，带着沁心寒冷的武器。

　　莫名让王耀思及一些不该有牵连的东西。“耀，听你的心。”王香站在他面前，原来小小的身材现在或许比他都还要高了些，眼睛直直对着自己的视线重点。

　　王耀有种王香一定被亚瑟给荼毒了的感觉。怎么听自己的心，看不见又摸不着，黑着一片什么都感受不了，横冲直撞地已经快要死掉。就连伸出手去抚摸都无能为力，怎么样才能够好好静下来去聆听。

　　香你是故意的吧。
　　明明那么了解却又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到底该怎么去说你，香。

　　“香，总之不想要本田菊阿鲁。”王耀用左手贴着厚厚袍子，下的心房。应该算实话吧，应该就是实话吧，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好了，那么趁着时间还早，麻烦大佬你给本田菊打电话吧。”王香如释负重地讲，转身准备进屋。“为什么要打电话阿鲁！”王耀很清楚自己讲的是不要本田菊，但是打电话不就相当于邀请他了么？

　　“大佬，你确定你没有说反话或者违心话就不用打了。”王香的声音被雪纷纷扬扬带起，落在开得妖孽的红梅旁。

　　王耀捏着拳头许久，看见王香完全进入了内屋，最后决定，还是去打电话吧。毕竟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到底是想或者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