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于获麟》玄穹序

6、第六章 魂兮归来！

　　第六章魂兮归来！
　　话说段宇正自讶异，忽听得耳边断喝一声。如晨钟暮鼓，当头棒喝一般，便是已然回魂。
　　“可看见前世了，归墟？”
　　段宇未睁双目，在浑噩之中听见如此一句。
　　他睁眼望向声音源头，见一人双瞳似电，张狂如虎。周身血煞之气浓稠将成液体，杀性犹在睚眦麟鏖之上。他动，则风雷俱动，血海汹涌；他静，则天地俱静，尸山亘古。战则诸法随身，止则八方不动。段宇心中暗暗评价，此人为友，乾坤相助；是敌，诸事皆休。
　　“前世你可称绝世，今生怎落到这般境地！转生转生，你他娘的脑残了吧！你白痴啊，站着让别人当靶子打，你丫不会躲啊！我当年把你捡回来之前你泥丸受损了啊！我怎么就捡回你这么个脑袋长到□□里的玩意儿？”
　　段宇目瞪口呆，这番话开头还算文雅，到后来越骂越难听。他一皱眉头，回味起来。“我和妹妹竟是此人收养，当年那只白虎岂不就是——”他心下一震，猛然抬头望向那人。
　　只见那人墨发白衣，单手持剑。虽衣冠端整，却像刚从战场厮杀归来。气势惨烈，锋芒毕露，一往无前。他双眼吊起，眼底锐金之气纵横，凶光闪烁。似是择人而噬的林间猛虎，潜藏在林木之间，伺机而动。
　　“你是谁？之前我已几近魂飞魄散，怎会在此！”段宇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并非魂体，而是实体，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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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怎的变了如此模样！”柳昭凰一惊，“我不过出去了两日光景，宫内就一片断壁，你竟也如此！”
　　眼前柳绝麟全身乌黑，像刚从泥沼中捞出一般。
　　“墨苍他不知为何突然渡劫，且三劫齐至。加之他走火入魔，我便开了大阵，去帮他挡了四九天劫。却不想还有六九、九九两番劫数，我这卦术，终究是落了下乘啊！”柳绝麟解开外袍跨入水中。赤红的双眼逐渐黯淡下来。压了心头暴戾，回归本心。
　　“大哥，鸿九神已经找到。只是他根基已毁，定需开启三世劫数，方可得前世之道果，甚至更进一步。这是大因果，只恐有人借尸还魂，将其扼于根苗之时。”
　　柳昭凰掐个印诀，祭起天戟。避过心脏位置，一击穿透柳绝麟胸口。柳绝麟竟没有半分感觉！
　　“大小也是一揭谛业位，总会有人抢的。”淡淡口吻，他伸手抓向天戟，向胸口狠狠一插！
　　噗！
　　一声闷哼，柳绝麟额上有冷汗流下。那伤口足有成人拳头大小，却没有一点血液流出。他从伤口里抓出一丝银弧。那银弧竟同活物一般，在柳绝麟掌中游动。
　　“这缕魂魄有《乾阳诀》残本。我将它放于体内温养，它竟沿我经脉运行《乾诀》，现下我体内庚金锐气纵横，戊土据守黄庭、紫府，此生魂占有丹田，我魂灵居于泥丸。加之劫雷贯体，此躯已不堪忍受。我只得取出残魂，暂放黄池温养。你要时时注意，不可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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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可看见前方文章阁？”麟鏖问道。
　　这群楼有分教：
　　鸿蒙遗矢地，文章第一阁。
　　“你是来见离青霄的？”离巽一针见血。
　　“堂哥认识他？”麟鏖不答反问。
　　“未曾，只是听说过。”
　　麟鏖不言，传了道拜帖。
　　文章群阁其形如盘龙，势头冲天。而主楼顶上的两个风雨亭高高耸立，更是如龙角一般。
　　“堂弟，此地似乎缭绕着一股龙气。可是族内哪位前辈在此？”
　　麟鏖正欲回答，忽听得一阵清朗大笑。
　　“小九儿，可还认得我？”来人作书生打扮，插一龙首簪。一手执扇，缓步踏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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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等贼子，本座料到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今日必到此地杀我。不想那离宏乃是大野心，竟然连十方离魂香也交付于你。本座失算了！”黑衣人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持剑刺出！
　　“上尊，玉帝他已在灵霄殿恭候多时了。”帝使避过攻击，就地一翻，一个懒驴打滚退出了黑衣人三尺之外。他避而不答，只是要黑衣人去见玉帝。
　　“贼子，哪个要见他！你这走狗，纳命于我！”黑衣人剑气凛然，只一翻转，便将剑刃架于帝使颈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帝使微笑道“上尊，不要自误呀！”食指弹开剑尖。
　　“呸！那离巽平人间横行瘟疫，虽是盗采瑶池绛草，却也是一件大功德。那贼子离宏，竟将他斩仙根，灭金身，魂魄贬入九幽。好好一只三足金乌，如今竟成这般！大劫过后，已是不知所踪，好一个六亲不认的堂堂玉帝！”
　　帝使脸色一寒：“上尊，这本不是你该知道的！”
　　黑衣人轻蔑一笑，言道：“那沧水君大儿麟澹乃离宏子侄。他不也一拳打到灵魄散逸，□□冰封？真真无情！”黑衣人步步紧迫，帝使脸色不变，眼底却腾起一股戾气。
　　突然，黑衣人仰天大笑：“玉帝！离宏！还不现身！你这贼子，藏头露尾之辈！”帝使一惊，单膝跪下。
　　四下空阔，并无半点踪迹。却有一人应答。
　　“墨苍，此事本不关你。缘何插手？并是抢了琉璃药师佛的本命白莲？”
　　黑衣人半晌沉默。蓦地，闭上双眼，淡言道：“归墟呢？”
　　帝使骤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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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柳绝麟正自修养，忽然一阵心烦气躁。体内乾阳仙气暴动，与自身戊土气息冲撞。他“哇”的吐出一口心血，已维持不住人形，变回本身。
　　“吼——”
　　麒麟脱下的麟角之前已是长全，却又突然崩裂。周身戊土息精俱被染红，化为泥沼，将麒麟包裹在内。
　　大梦谁先觉，一石一木俱天地；
　　平生我自知，千花千叶为光阴。
　　这日，柳昭凰正自温养残魂，忽听得金庚宫外传来一声虎啸。他精神一振。缘是那日白虎劫消难散后，独自下山寻找一人，欲将他带回金庚宫。却不想他已经不见。欲算方位，其命格竟被大能遮掩。如云遮雾罩一般，茫茫然不见踪影。白虎回了十方大山金庚宫。
　　“柳昭凰，速将残魂交与我！”吊睛白虎口吐人言，急急言道。
　　“墨苍，为何？”
　　“那残魂乃是重瞳双睛，乾阳残本。万不能放入体内温养。我算到四句谶语，料定柳绝麟十日内必有大劫，故回来助他。”白虎言道“那四句中却是有些不明。本王百思不得其解。”
　　柳昭凰惊道：“你是我十方大山推演为首。何字句竟让你百思不得其解，你可念与我听一听。”
　　白虎说了四句，那谶语曰：
　　墟梦见前时，重目观后世。
　　折柳十日尽，功成获麟时。
　　“折柳十日尽，岂不是说柳绝麟十日内必是有生死大劫。可是，这‘墟梦’是何道理？”
　　柳昭凰亦是不解，言道：“我也不得其解，想是不甚重要的。还是救大哥要紧。”说话间，掐个咒印，这密室便是洞开。待看清眼前景象，柳昭凰大惊，悲呼一声：“大哥！”缘是血茧透明，映出麒麟体表灰白，死气沉郁。双眼紧闭，如同死去一般。
　　“柳昭凰，那残魂呢？”墨苍问道。
　　“那残魂在此，只是这魂灵吞了我手中天戟，如何是好？”
　　“无妨，本王自与你取出来便是！”墨苍毫不在意。翻手取出一枝桃花。那桃花滟滟欲滴，竟是天地灵根之一鹤延碧桃的断支，当真是珍惜无匹。
　　“那段宇小子，得的仅是碧桃叶落地所生桃枝，竟也因此险些丢了性命。本王手中才是灵根所生，天地之精。”
　　墨苍侃侃而谈：“这鹤延碧桃无他作用，只是能引得魂魄附于其上。魂魄便可以温养生发，留在世间，避免离散，彻然消失。”
　　他化为人身，言道：“将残魂交与我。”左手一扯取了残魂直塞入桃枝中，“这是你的天戟，且收好。”墨苍把天戟递给柳昭凰，往桃枝上加个禁制，桃枝化为黑色木簪，簪头有一桃花。只是花蕊处生有一双重瞳，十分诡异。“此事完后，这木簪须得随身佩带，以你丙火气息镇住残魂怨气。”
　　墨苍神思一动，用木簪插入血茧，那血色如同被吸引流入木簪，木簪初如血染一般，却又恢复本色。
　　大茧内，麒麟突然睁开了一双赤红的眼瞳！
　　墨苍也是一惊，道：“这心魔如此厉害，柳绝麟怎能破魔！”
　　柳昭凰大恸。
　　麒麟身上的灰白之色逐渐消下，眼中血色却越发深重。
　　墨苍凝重道：“他已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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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墨苍正自深思，那处奇地段宇处于幻境中。
　　“这个地方乃是心魔幻境，那白虎把我扔到这里来是何情况？”
　　段宇盘坐山洞大阵中央，双手结个子午重印，凝神闭气，吞吐神霞。
　　“归墟，可想起来了？”白虎变为人身言道。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怎样存在！”段宇吼道。
　　白虎笑言道：“这地方乃三山核心，镇山大阵。本尊墨苍，乃上尊金皇。十日，就看你能悟多少！”
　　白虎挥袖，一瞬，身形不见。
　　段宇不解。
　　他突然脸色一变，“几日过后，姮儿如何了？”
　　“你放我出去！墨苍！我妹妹怎么样了！你放我出去！”他突然起身，撞向洞壁！
　　轰！
　　段宇被禁制弹回，他顾不上内受甚重，目眦欲裂。
　　“墨苍！若这几日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段宇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