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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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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T大迎来了一批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留学生,宝姝所在的校生活部负责协调各系工作,为照顾这批留学生的饮食起居做准备。
本来部长安排各院的干事只要负责自己本院留学生就好了,可是宝姝一个学政治学的孩子,实在是在本院系找不到工作做。于是,她就这么被调剂到了外院,在部长的安排下负责帮人手不够的外语学院做些外联方面的工作。
宝姝直接负责的是日语系的留学生,在这样已经可以穿短袖沙滩裤的季节,日语系的学生分会决定把欢迎留学生的晚会定在海滩。
就这样,以海景为幕布,以篝火晚会为内容,以Cosplay为主题的欢迎仪式就在五月上旬的某天迎来了。
恰巧那天竟然也是宝姝的生日。
除了工作,和宝姝几乎没有接触的日语系同学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的。中午,在室友的张罗下,宝姝切了蛋糕,许了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转入一件接着一件的工作中去了。
她也没有忘记留了夜莲那份,当她捧着蛋糕飞奔出寝室的时候,室友还在背后大声的取笑她,藏了个小情人也不带回娘家给看看。
她一边往山上跑,一边还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宝姝啊,给你打钱了,你记着去查一下……今天就成年了,十八岁生日好好跟朋友庆祝一下,但也别乱花钱啊,记得早点回宿舍,晚上也挺不安全的……”
“知道了知道了。”
她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宠溺的回应着妈妈的唠叨,气喘吁吁的。
那个时候,还总是有些人默默地站在你身后,时不时唠叨唠叨你,惦念惦念你,就好像走到哪里永远都有温暖的怀抱。
这些,也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道珍惜。
等她把蛋糕捧到夜莲面前的时候,装蛋糕的盒子里,奶油蹭的到处都是,用心切的漂亮的三角形歪歪扭扭的,上面的草莓,菠萝,芒果切片七零八落。
这竟让宝姝觉得说不出的委屈。
“那——”她摊开手,把蛋糕递过去,语气不善,“小爷吃剩的生日蛋糕,赏你了。”
夜莲好奇的瞅着,却也不接,就好像看见的是什么稀罕什物一样。
“接着啊。”宝姝催促道。
“生日,蛋糕?”夜莲不解的重复着,接过,小狗一样探下头伸出舌头去舔,结果蹭了一鼻子奶油。
香甜细腻的奶油在舌尖一转,他满意的咂吧咂吧嘴,伸出手去抓。
宝姝刚想阻止,想了想又没出声。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这个没脑子的傻瓜,饿了就叫,疼了就哭,喜欢就用手抓,不喜欢就狠狠的摔在地上。除了纵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宝姝是个直肠子的好姑娘,她不想以后会怎样,将来会怎样,就算是对于自己的人生,她也仅仅是有个众人期望的标准安排而已。至于夜莲以后会怎样,毕业了又会怎样,是不是终有一天夜莲也要下山……这些问题,她也不是没想过,但在脑子里一闪,便又消失不见了。
要来的终是要来的,想了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呢?
那些步步算计,精心打算,以至于让自己越来越绝望的年轻人,就算是面对爱情,也能保存这难得的理智,这是不是又太可怕了呢?
像宝姝这样的好姑娘,果然已经不多见了。
“好吃——”夜莲拉长了声音,心满意足的说,整张小脸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他的脸颊,鼻头,甚至额头上蹭的都是奶油。
宝姝伸出手去,想给他擦干净,结果又沾了自己一手奶油。
“姝姝你刚才说啥?”夜莲乖乖的弯下腰,他闭着眼睛,任凭宝姝弯着腰给自己擦脸,“姝姝说生日?”
“嗯。”宝姝认真的擦着,嘴里还叼着没拆封的湿巾。
“生日是啥?”
宝姝停了下来,把湿巾拿在手里,瞪着他,问道:“你不是连生日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
夜莲睁开眼,摇了摇头。
“生日,生——日——”宝姝用手指指着夜莲的胸口,一字一顿的说,“就是出生的日子。”
“我妈说啊,每个人都是带着美好的祝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出生的日子,就是在这样的祝愿中,为了找到一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而到来的。”
夜莲瞪大眼睛,瞪着宝姝。
宝姝回瞪着他,瞪着瞪着又觉得自己真是幼稚的要死。她撇了撇嘴,把湿巾和塑料包装团成一团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手去抓夜莲的袖子。
“今天我们下山,你在山上等我,傍晚的时候我来接你。”她一字一顿的嘱咐着,生怕对方一眨眼的功夫就忘记了,“别忘了啊。”
“还有,”她扯了扯夜莲长过腰际的头发,“这可不行,本来一张脸就不像正常人了,再留着长头发得多惊世骇俗才算啊?”
她扯着夜莲的头发,命令小狗一样的冲他任性的嚷着:“蹲下了,笨蛋,蹲下了。”
夜莲乖乖的蹲下来,无聊的低着头,把脚边的青草扯得七零八落的。
宝姝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剪子,二话不说就要咔嚓咔嚓的把夜莲的头发都剪了,一边剪嘴里还一边嘟囔:“挺大个男人留什么长头发啊,又不是做洗发水广告,小爷我还没留呢……”
和夜莲之前的头发一比,宝姝半长的,还参差不齐的头发就乱的跟鸡窝似的。宝姝是上学期的时候起了留长发的念头的,一开始的时候还每天好好的打理着,用发夹别的一丝不苟。可没几个星期就烦了,每天早上用皮套拢起来,草草了事。半长的头发在宝姝的后脑勺撅成一个小辫,像狗尾草似的,扎不起来的碎发还在脑袋上咋咋呼呼的。
反正自己就是个没长劲儿的,宝姝自个儿也知道自个儿的性格,便愈发的睁只眼闭只眼了。
夜莲的头发滑的绸子似的,抓在指间,还凉凉的。
话说的狠,不过,真剪起来还真是有点心疼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宝姝手里的活计却半刻都没有停下来。
不多一会儿,总算是完成了一项浩大工程的宝姝放下剪子,走到夜莲前面,细细端详。
“来,给小爷我抬起脸来,让小爷好好看看。”
夜莲一个人蹲在那里玩扯草玩得不亦乐乎,半句宝姝的话也听不进去。不过剪得如何,显然不用夜莲抬头,便已经一目了然了。
原来长至腰际的头发被剪到齐耳的长度,参差不齐不说,左边和右边的长度足足差了有2,3公分。
尽管这样,宝姝仍然拍拍手上,身上的头发碎渣,嘴硬的说:“我看不错嘛,嗯?你自己说说看,这不比原来好看多了吗?小爷我,小爷我手艺还是不错的嘛。”
夜莲边扯草边在嘴里嘟囔着,还不忘迎合宝姝的话:“嗯,好看……”
看着夜莲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宝姝又开始犯愁了。这样一个姑娘平日里就爱杞人忧天,想到晚上自己要带这么大个儿,长的又打眼的傻子,突然觉得会是件艰难的事情。
不过,和别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样,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转,便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我走了啊,”她又拍了拍夜莲的头,就好像会上瘾似的,“你乖乖的等小爷来接你,不许乱跑。”
夜莲也不答,蹲在那里又玩起了蚂蚁,一个人不亦乐乎。
看了让人怪犯愁的。
宝姝走的时候也总觉的心里不踏实,一步三回头,可夜莲就蹲在那里,连个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