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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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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我非要保他呢?”
面对著五人灼灼逼人的视线,君无争依然平静地看著对方,嘴边的笑似有似无,看似对闕邪这个人无心,却又让人觉得他并不是真的不上心。
“……”
那名纯阳弟子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皱的眉头把他的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看著他们一来一往的那名藏剑山庄弟子突然悄悄地把手伸向了身后的轻剑。极度缓慢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又加上他身处的位置刚好被人遮挡了半个身子,本以為是谁也注意不到的出其不意,却没想到就在他準备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一直站在君无争身后的闕邪却比他反应更快,转过身就向着一旁的小巷跑了进去。
他的动作狠快,又因為距离那个小巷狠近,所以跑了两步后人就跟著不见了。
“站住!”
那五人一见他跑,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子瞬间就爆发出了强大的能动性,同样反应迅速地就跟著追了上去。对於一直挡著他们的君无争,在跑过他的身边的时候那名藏剑山庄弟子本来还想顺便教训两下,却在行动之前被那名纯阳给喊止了,儘管不忿,最后也只能骂骂咧咧地擦身而过。
被人撞了几下肩膀的君无争回头看了一眼闕邪离开的方向。他确实是低估了五毒对毒的适应性,本以為解药的药性过了之后他就会变得全身无力,却没想到居然还留下了奔跑的力气。
只是可惜,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找到……
对著眾人消失的方向笑了笑,君无争抬脚在地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身子瞬间就在原地消失,明明没有大动作,却在一个路人路过他身边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谁也不知道,唐门的轻功要是发挥得好的话,到底会达到怎样的效果。
不能欠对方再多了!
面对著成為累赘的事实,闕邪唯一想到的就是,能逃得过就拼命地逃,反正他不想欠君无争更多的恩惠。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逃离君无争的身边,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麼做,当注意到那名藏剑弟子的动作时,他就有种该做点什么的衝动,然后头脑发热,身子就跟著动起来了。明明药效在刚才就已经过去了,身体睏倦得这麼厉害连站著都觉得困难,但就在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先一步动了起来,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他就这麼转身跑了出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所以当他回神的时候,君无争已经被他拋开了狠远,而身后,则是那些人不停追逐的声音。
失去理智的选择果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听著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闕邪自嘲地笑了笑,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懒。他狠清楚自己根本就逃不了多远,身体的力气随著刚才那麼一衝几乎全都被消耗光了,原本走几个时辰都不觉得累的腿也变得越来越重,照这个情况,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至於追上之后自己会被怎么样……这种註定的结局他连想都懒得去想。
利用不停往来的路人的身影左闪右避好隐藏自己的行踪,虽然这麼做不见得能拖延多长时间,但只要把他们从君无争身边引开就行了。闕邪狠有自知之明,虽然他不爽君无争那种把人绑在身边的行為,但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他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人这麼细心地照顾他帮他养身体,他的伤根本不可能康復得这麼快。
也许狠多人会说他是一个活得狠随意的人,他闕邪自己知道,不管活得多麼随意,原则性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违背的。谁欠了他,他会讨回来,而他欠了谁,则会把该还的还回去。这样等价交换,一来一往,才能让他活得更為自在。
所以现在,该是时候把命还给他了。
这麼想著,闕邪放慢了脚步,狠快就停了下来。
他们跑动的时间不久,但距离却拉得狠远。从这裡看去,君无争所在的地方完全具看不到,所以在这裡,他终於可以停下了。
出门的时候没带笛子就是悲剧,否则他还能多拖延一会的……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闕邪遗憾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出门的时候有想过把笛子带上的,但君无争说他现在的身体连吹奏都吹不了,带著笛子只会碍手碍脚,所以最后才没有带出来。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什麼他都应该不顾对方反对而把笛子带出来才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看你跑哪裡去!”
就在闕邪停下脚步的时候,明黄色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黄色的轻剑打著旋飞快地向着他挥了过来,那速度看似狠快,但闕邪知道,要是没有受伤,这种攻击他轻易就能躲开。只可惜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而毒又在发作之中,所以要躲开这一击,绝对是个技术活。
噹!
眼看著剑尖就要刺到身上,兵刃相击的声音却突然从耳边响起,然后是溅起的火花,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前在眼前炸开了一阵气势如虹的旋风。
闕邪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当他看清从斜刺里伸出来的一把匕首挡住了即将落下的轻剑时,另一个人的体温也跟著出现在了身后。
在看到那隻手的一瞬间,闕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然后是熟悉的一点也不炫目的深蓝色衣袂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暗器破空而出的声音也随之传到了耳中。
为什么……
闕邪定定地看著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蓝色身影,两人的身高明明相差不大,在这时看来,却莫名地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君无争就这样像神兵降临似地出现在敌对的两人之间。
“什么人?”
一击被人挡住,那名藏剑躬身向后跳起,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狠快就回到了自己同伴的身边。虽然他是一个衝动的人,但他更清楚在战斗的时候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而现在,明显就不是恋战的时候。
当他向后跳起的时候,轻剑挥舞的同时也打落了三枚随之而来的暗器。
当对面的那群人看清君无争的身影时,他的身上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那套毫无特色的平民便服,而是唐门特有的门派套装。半张面具遮挡的大半张脸,让人想看清他的长相也看不真切。唐门的面具遮挡效果一向狠好,所以那五名追逐者并没有立刻认出那个接下他们攻击的人是刚才他们落下的不屑於理会的挡路者。
君无争出现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闕邪面前,看著那几个人的神情因為面具而变得更為冰冷。他本就是一个存在感非常强烈的人,这样的人理应不适合做刺客才对,但奈何他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了杀尽了无数的人。
谁都知道,唐门的危险除了他们自身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之外,毒与暗器同样让人為之怯步。杀人于无形对於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而狠多死在他们手上的人,连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一时之间,追杀闕邪的那几个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即使他们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只有一个人,但沉重的压迫感还是让他们不敢轻敌。
唐门除了单体战斗力狠强之外,他们的暗器在面对多名敌人的时候同样有著不容忽视的杀伤力。
两厢僵持之中,闕邪就这样怔怔地看著君无争,那背影依然稳如泰山,让人觉得,只要站在他身后,就什么伤害都到不了自己身上。
闕邪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他有诧异,有感动,但更多的,却是难以理解的不可思议。
他们之间说萍水相逢还算重了,以他们一个控制一个被控制的身份,他们没有水火不容就已经狠不错了,没有成為敌人,只能说闕邪的性格实在太容易打发。
这样的关係根本就不可能引发出什么生死相依的剧情才对,但君无争最后还是出现了,一如既往地挡在他的面前,不说话,但那股无声却让人更加动容。
“回去告诉其他人,这个人,是我的了。”
两番沉默之下,君无争毫无预警地说出了这麼一番话。他话说完之后并不是立刻出手,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迅速转身,谁也来不及猜测他到底想要干什麼,而当所有人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一手刀把闕邪给打晕了。
“你——”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那几名袭击者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而当藏剑山庄的弟子想要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开而有所行动时,他的脚步刚向前迈出一步,地上就炸开了眼花繚乱的绚丽火花。
唐门暗器天女散花,无形之中埋下的杀意,连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下的都无人知道。
“怎麼……可能……”
当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而炸得躺倒在地时,那名藏剑弟子才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君无争。虽然他们并没有死,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是对方故意放水才让他们逃过一劫。这种地雷式暗器最大的长处就是杀伤力自由控制。因為是飞散性攻击,伤害面积大却不会留下太深的伤口,用来拖住别人脚步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保证被伤的人一时半刻动不了,它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君无争轻鬆地抱起闕邪,回头的一眼看得轻描淡写。他没有说话,但露出一半的嘴唇却带著诡异的笑,那隻唯一露出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就像在看什么笑话似的充满了嘲讽。也或许是不屑,所以君无争才吝嗇于多说一句话,没有留下半个字就转身走了。
至於被他暗器所伤的那几个人,最后到底是被救还是就这麼死去,他一点都不掛心。他相信这些人会把传话员的工作做好,而当他们任务完成之后,命是否还能留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君无争一直被人说奸诈狡猾,既然有这麼一个形容词,那他就更不能辜负大家对他的厚望,不把奸诈狡猾这个词进行到底就不符合他的為人了。所以他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在刚才的天女散花裡面,除了炸开的暗器碎片之外,其实还参杂了一些别的让人身不如死的东西进去。
那可是他花了三年从师傅的朋友身上学来的毒术,只要他不说,谁都不会知道他们其实全都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