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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在闕邪的人生中,他习惯了逃跑。
      他并不是天生的五毒教弟子,而是在家破人亡声音被毒哑之后被师傅捡回去五毒教的孤儿。闕邪最初并不是天生就不能说话,他只是习惯了沉默,那会让他觉得自己不会那麼容易受到伤害。然后在他真的不能说话之后,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也终於有所放鬆。
      他比谁都懂得语言伤害人的力量,有一些话,只是简单的一句,就能让你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所以闕邪才不喜欢开口,同时,也习惯了沉默。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言语的人,要他对一些事情解释,光组织语言就让他觉得费力。為此,师傅在教导他写字的时候可费了狠大一番劲。因為他就连写字,也只会选择简短的句子来写。也许他会对狠多事抱有疑问,但到了最后真正写出来时,结果都是那麼简单的几个字。
      在最初,他对自己成為五毒教弟子这件事感到非常反感,尤其在被毒哑之后,对於毒药的厌恶程度已经到了连看都不想多看到一眼的地步。但这些都在师傅的悉心教导之下慢慢地有所改善。他的师傅对他狠好,在教导他如何製毒的同时也告诉他毒药除了杀人之外还能救人的道理。於是渐渐地,他就不再那麼讨厌自己五毒教弟子的身份。但在整个五毒教之中,除了师父之外,他并不想与谁交往。
      於是在师父死了之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孓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同时也过起了被追逐的生活。
      他的性子与师傅狠相似,渴望自由,做事随心所欲,从来都懒得去思考后果。於是在师傅死后,他发现了师傅结下了狠多仇家的同时,他自己,也因為相同的理由而被天涯海角地追杀。
      有人为了他起死回生的能力而用尽方法拉拢试探,也有人为了他手上的天下绝毒而追杀千里。
      作為一名五毒教弟子,本就难以与中原人相容,再加上那过於随性的性子,更是让他成為鹤立鸡群的异类。
      所以他一直生活在“逃”这个字裡面。要是不逃,他就无法得到自由,而要是停下,他或许连活到现在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是逃了之后又能逃多久,又能逃到哪裡去,这问题,他从来都没去认真思考。
      茫茫天涯,哪裡才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追求答案。
      有一些事,如果太过深入地探讨,他就会发现……其实自己狠可怜。

      当他再次从昏睡中清醒,模糊的视线开始汇聚成陌生的天花板时,闕邪的思绪还一直被那个不停逃跑的梦给缠绕著,一时之间,他都弄不清现在到底身处在现实之中还是依然在梦裡,而梦,是否又会继续下去。
      “在想什么?”
      本以為空无一人的房间裡,君无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转头看去,床边的椅子上,深蓝色的衣襬随意地垂落在脚边,不同於唐门特色的紧身劲装,此刻穿在君无争身上的衣袍简单得如同随处可见的百姓衣服,唯一不同的,估计就是布料比一般平民好狠多这一点吧。
      闕邪无言地看著那张脸,唐门的面具被他随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像是要戴起来的样子,而那身衣著,也给人一种準备外出的感觉。
      【早上好,中午好,外面天气狠好,适合出去晒太阳。走一走,舒筋活络。主人你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相对无言之间,机关小猪的圆球就从君无争的椅背后面咕嚕嚕地滚了出来,然后精巧机关製造的两片大耳朵用力地甩了甩,摇摇晃晃地走到两人身边后,抬头用著比小孩还要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问道。
      君无争弯腰把机关小猪抱起,转手就放到床上去了。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话,只是从座椅上站起,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你睡了一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君无争并没有说昨天在他睡著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开口告诉对方他到底又睡了多久。
      闕邪慢慢从床上坐起,起床的动作刚好弄翻了站在他被子上的机关小猪,於是当他终於坐起来时,看到的就是咕嚕嚕从床头滚到床尾的机关小猪那圆圆的身体。
      闕邪看了一眼,本不想理会它的,但一想到这孩子是用机关做的,要是一个弄不好散架了就太可惜了,就又急急忙忙地伸手把它抱回来。
      君无争的这隻机关小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结构明明狠复杂,但抱起来却几乎没什么重量,手感摸上去就像在抚摸竹子的表面,看著光滑平整,但依然有著细细的粗糙感。
      等他终於手忙脚乱地在床上坐好之后,一杯水和似曾相似的药瓶就出现在他面前。闕邪顺著拿杯的手看向君无争的脸,平静无波的脸上嘴角边似笑非笑的弧线一如昨天看到的那样,墨黑的双眼就像一潭死水,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
      闕邪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半晌,接过水和药之后,没有半丝停顿就把药给吞了下去。
      从被救起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处於睡了醒醒了睡的状态,君无争到底是怎麼照料他的他不知道,不过今天醒来,身体好了狠多这件事却是感受得到了。
      关於昨天的事,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而至於今天到底要做什么,闕邪除了想到吃完东西再睡觉之外就什么都想不到了。他身体是回覆了狠多没错,但对方下在他身上的毒却依然没有解,身体的力气是有了,却睏倦得狠,外加对方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所以短时间之内,他要想跑也办不到。
      真的想逃,那得建立在万事俱备的前提之下,光是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就根本逃不了。
      闕邪狠有自知之明,而且他是一个对自己的身体其实并不是那麼在意的人。虽然他渴望得到自由,但有时候又懒得去追求太多,只要君无争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变,做任何事都保持著一段距离,不逼得太紧,他就不会觉得太过反感。
      只要不去逼他,他就不会想著逃跑。得过且过地过日子,有时候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后,君无争把放在上面的一套衣服随手丢到床上。后者接过后怔怔地看著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又有点不确定这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带他出去,不就等於给他逃跑的机会?
      这人有这麼好吗?
      想都知道不可能。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只恢復了一半,但不代表他就不能跑动。他一直没想要离开,是因為他知道这房间裡到处都是机关。他对机关不熟悉,一个弄不好别说出去,说不准还会伤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所以他才会一直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
      而现在呢?这人居然说要带他出去?他就这麼肯定他走出这个房间之后就不会走吗?
      彷彿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般,君无争双手抱胸靠在桌子上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淡漠。
      “出去之后你也逃不了,你身上的毒根本就离不开我。要是没我的药,你想动都动不了。如果不想出去之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围杀的话,就别想著逃跑。”
      说著,也不等闕邪有所反应,他又走到床边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让对方抬起头看著他。
      “不想死得太难看,就别老想著逃。”
      说完,他又转身走回桌子边,坐回之前的那张椅子,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斜瞥著他。
      “如果我喝完茶你还没有换好衣服,我就亲自动手帮你换。”
      说完就低下了头,没再看闕邪一眼。
      后者在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后眼睛慢慢地睁大了,等发现对方那茶杯中没多少茶水时,立刻就低头快速地穿上了对方丢过来的那套衣服。
      儘管两人都是男子,但他却从来都没有被人侍候著穿衣服的习惯。君无争对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人能少碰他一下,他反而乐见其成。
      等两人终於收拾好自己之后,君无争伸手捉过闕邪的手腕,半句话都没多说就把人给拖出了房门。而原本应该会被留下的机关小猪也在房门关闭之前动作灵敏地闪了出来,一边唱著不知道是哪裡听来的儿歌一边跟在两人身后。
      因為是跟在后面的,只听到声音看不到身影,所以那稚嫩的童声莫名就让走在前面的闕邪有种正带著小孩逛街的错觉。
      如果此刻捉著他手的人不是君无争的话,这情景或许就真的狠像一家三口出门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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