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朽木》等发霉的香菇

21、第二十一章

　　在之后，就是郝又佳生日，南方很直接的问她要怎么过。
　　半小时后她跑进房间坐在床上：“我们去旅行吧……”
　　南方沉思几秒：“可以啊。”
　　“真的？”郝又佳问的小心翼翼。
　　“恩，想去哪？”
　　“大理。”
　　记忆忽然翻滚涌动，两年前，郝又佳也和她说过想去大理，想和她单独去。
　　那天她是在她家过的夜，两人一起出门上班。十一月的清晨已略带寒意，南方记得郝又佳穿着羽绒马甲带着帽子围巾，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己身后。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欣喜若狂的表情：“那你答应了哦不能反悔！”
　　“就我们两个去？”
　　“可以吧？”
　　“随便。”

　　“你知道你说不去迪拜和我去大理时我多高兴吗？我恨不得翻十个跟头跑去上班。”而在电话那头，郝又佳却强忍哭泣告诉自己：“我觉得好高兴，虽然在一起旅行上你答应过很多也失约了很多，可我还是像从没发生过似得，相信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去大理。”
　　那晚的电话讲了太多，郝又佳好像要把所有话说光似的，她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其实都被自己所牵引着，只是自己始终不知道。
　　或者只是不愿去多想。
　　宁羽很认真的问过：“真看不出她喜欢你吗？”
　　看不出？
　　怎么会。
　　尤其是那么做作的郝又佳，她的画蛇添足，她的欲盖拟彰，像个刚出世赤条条的孩子，一目了然。

　　“恩，去吧。我也一直没机会去。”南方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她是不是太凶了，不然为什么她是一副忐忑的神情。
　　“不过没什么节日诶。”用手机查着日期，担忧了一下，又很快说道：“不准反悔啊你答应了的！”
　　同样在滑动的手指忽然一滞，记忆再次涌现，在那个清晨，雾霾还未全部退去，稀疏的行人，清冷的街道，郝又佳也是这样说着“不能反悔”的。
　　不过此刻她的眼睛里，虽然依旧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却多了一份胆怯。
　　“不后悔。”难得主动地拉着郝又佳的手，摸摸她垂顺的刘海：“这两天就把票定好吧然后我去请假。”

　　但之后的旅途，去没有那么和睦。
　　机票、酒店、假期，郝又佳安排的都非常固执，两人为此争执不下一百次。
　　不过还是顺利的到达大理，入住郝又佳预定的酒店，躺在床上看日出日落，看满天繁星点点。
　　看着苍茫的洱海，南方想：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来的地方，迟了两年，还是来了，和她一起，单独的旅程。

　　郝又佳生日当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南方耐心地询问着对方的想法，做好了陪她整天的准备，寿星最大嘛。
　　下了楼，却看到满满一桌的饭菜。竟是房东准备的，这天不是周末，整个客栈竟只有她们入住，登记时房东留意了身份证，如此昂贵的价格下自然做了很贴心的安排。
　　房东和太太也都是上海人，菜肴做的相当可口美味。
　　两人都是胃口大开。
　　“你们晚上回来吃吗？再给你们做呀。”
　　虽然是因为生日来的大理，可两人却没具体计划过当天的安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诶，等下出去逛逛再说。”
　　“也对，一年一次，总不能宅着。”不过房东太太又表示：“如果回来吃，就打个电话吧，今晚就我们夫妻两个，7点前都可以。”
　　“好的，谢谢呀。”
　　出门前南方回楼上拿了墨镜，郝又佳嘲笑她瞎子出门。
　　大理古城虽有意思，但对于已经呆了七八天的两人来说多少有些索然无味。
　　古城里随意走动，累了坐在茶馆里，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很舒服又有些无聊。
　　“你想要什么？”
　　“恩？”在摇椅上舒展四肢的郝又佳顿了顿，即刻故作委屈地说着：“你竟然没准备？”
　　“还不是你神经病呆这么久。”
　　听着坐起身，歉意地问：“想回去了？”
　　“吃吃喝喝胖死了！”
　　“那我们晚上去海边夜跑？做运动！”
　　南方一束杀气瞪来：“你胆子越来越大啦？！”
　　“怕……什么……我们一起啊……”颤微微地回答：“不然怎么做……”
　　“做你个头！”
　　“诶诶？你怕什么，一起啊，不然当礼物送我好了！”
　　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看着表情认真的郝又佳南方木木地问：“礼物？你想要这个礼物？”
　　“你又说怕胖，又说不知道送我什么，那就一举两得夜——”
　　“够了！”喝止住郝又佳的话，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了？你还是怕？”郝又佳紧张起来，蹲在南方身边：“一起啊你怕什么？有我呢！”
　　摆摆手：“你去给我买个冷饮来。”
　　目送郝又佳身影消失在拐角，南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宁羽你知不知道郝又佳要我送她什么？
　　宁羽：什么？
　　南方：野炮
　　沉寂一分钟，铃声大响，宁羽来电。
　　“她直接和你说的？”
　　“恩，她说当生日礼物。”
　　“许南方，你想清楚。”宁羽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郝又佳和你都不是！就算她是你也不是！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旅游都不算什么，走之前我问你，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说只是很好的朋友，你们合租，你说是为了把她带回来，你别昏头啊！”
　　“我记得。”
　　“记得个屁！”
　　“你赶紧收拾行李回来！”
　　“你不是啊南方，你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是那样的人！你要记住！”
　　“喂、喂、南方、许南方！”
　　“嘟——嘟——嘟——”
　　南方可以想象，电话那头宁羽抓狂的表情，可她还是立即关了机。
　　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接过郝又佳手里的冰淇淋，南方咬了一口，微凉，清甜。
　　“咦”郝又佳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宁羽的电话：“宁羽？”
　　南方夺去手机，拒接后也是直接关机。
　　“南方？”
　　“她无聊了。”继续咬着冰淇淋：“去那边看一下，过几天回去了，纪念品还没买。”
　　“好！”乐颠颠的答应着：“这边小玩意还是很多的。”

　　拎了好几袋子纪念品回到客栈，只有房东一人坐在大厅喝茶。微笑着打过招呼，回到房间，郝又佳哭了。
　　屋里没有开灯，但本该黑暗的房间却充满了亮光。
　　满房间摇曳的烛光，斑斑点点的散发着微光，随着微微凉风的吹过，忽明忽暗，照在她们脸上，映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生日快乐~”南方牵着她走到露台，小桌上摆着草莓蛋糕。
　　“你……”
　　看着四周，烛光照耀着南方的面容，微红柔和：“我只说了拜托他们买个蛋糕，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郝又佳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知道，我知道……”
　　南方怕她误会，急了：“这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想弄个蛋糕而已——”
　　摇摇头，眼眸早已湿润，拉着她到身前，牢牢直视——
　　“许南方，你和我出来，让我牵着你的手，已经是我活到现在最最开心的事了，虽然你说过，已经过了渴望浪漫爱情的年纪，可我仍希望给你全世界所有的浪漫，让你每天都觉得开心。这十天，就是我想给你的以后的生活，你不必为了工资朝九晚六的，不必为了合约看人脸色，不必卑躬屈膝不必陪酒赔笑，我想你过的自由快乐，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我知道我不靠谱，赚的没你多，学历没你高，怕狗怕苦又不会做事，可我想对你好，我就想一直一直陪着你，我没办法给你婚姻，给你孩子，可我把我给你，你考虑下吃点小亏收了行吗？”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如果不是那么喜欢，我一定不会让他发生，一定不会告诉你，我控制不了，是他想告诉你，他让我告诉你。”
　　拉过南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怦怦”的加速跳跃着。
　　时间凝固般的失去了意义，郝又佳泣不成声，却怎么也不肯撒手：“第一次我放开了你，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也彻底体会了，这次，绝不放手！许南方，你招惹了我，你知道我喜欢你还来招惹我，所以你活该！”
　　说话间，手臂用力拉扯，牢牢将她扣入怀中。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的拥抱，零距离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颤抖，彼此“怦怦”的心跳。
　　郝又佳贪婪地呼吸着专属于南方的味道，有多少次和路人擦肩而过，就因为相似的气息，让她长时间的驻足，让她的想念发酵沉淀，让她失眠在无数夜深人寂。
　　没有半点挣扎，但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仍旧在不断用力，像要将彼此的身体揉为一体。垂落着的手抬起，移到后背，轻轻拍了拍，小声反问：“我活该？”
　　埋在肩膀上的脑袋挪了挪，咬牙切齿：“恩！我们都活该！”
　　“你这又是做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南方一下一下安静地抚平着抽泣的人。

　　自以为是的走到这步，我们都是活该的。——离开前，人来人往的机场，各种生离死别下，南方冷静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宁羽，如此安慰：“我以为我不会沦陷，又以为她不会离开，可我的以为都错了；你现在哭的那么惨，以为我会受委屈，其实，说不定，我会在外面活的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