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惊蛰JZ

9、第九章

　　凤止想起以前凤凰山上因为偷吃榆阳果而不舒服的小凤凰们，族中的长老和他们的父母一边训斥一边安慰，小凤凰们挨着训眼角挂着泪珠还哼哼唧唧的要求吃点好吃的。可是景祚呢，他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被人四处追杀，受尽苦楚，这么想着，心底也越来越变得柔软，连胸口的郁气都消散了许多。
　　凤止上前理了理他毛茸茸的头发，又拉住他的手，像哄小凤凰们一样哄他说：“好啦，别生气了，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忘了你，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再让我忘了你的。”
　　景祚撇撇嘴，问：“真的吗？无论任何事都不会忘了我？”
　　凤止点头：“不会。”
　　景祚这才满意，任由凤止拉着他回了客栈，象征性的被灌了一碗姜汤，洗了个热水澡，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凤止躺在隔壁的榻上，听见景祚绵长的又厚重的呼吸声传来，一时睡意全无，他拿出卷轴，问司命苏阳大婚之后的命数，须臾，司命回信：苏阳是谁？凤止一愣，忙回没事没事，就一个故人，不知道就不用查了。
　　凤止合起卷轴又躺回榻上，欸，藏着掖着三百年，要真让司命星君翻出什么来，以后再见面就尴尬了，罢罢罢，也许可能真的就是巧合吧。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凤止询问时，煦涵君与司命星君的棋局还未分出胜负，等着司命回完信，煦涵赞叹的竖起大拇指，司命星君果然好智谋，此四字一回，凤止肯定是不会再问了，待到真相大白时又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妙，甚妙。
　　司命闲闲落了一子，叹道：“上神们历劫，总得多加小心。”
　　煦涵一拱手，表示受教。
　　凤止翻了个身，又想起景祚那眼圈红红，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不觉勾了起来。真是，还觉得自己是苏阳的影子呢，人家苏阳少年时就喜怒不行于色，后来更是纵横沙场，练就一身杀伐气，整个人浓重内敛，沉稳的像一块墨玉。而景祚呢，气势倒是唬人，心智却仍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莽撞热烈，七情上脸，丝毫不懂得掩饰，哪里及的上苏阳的心机城府，觉得自己长得像人家还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还得要哄，真是连凤凰山上的小凤凰们都不如。
　　可是，凤止心跳渐渐沉淀下来，如果当年遇上的……
　　景祚睡了一个好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收拾好自己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嗯，果然还是江湖美男子排行榜榜首的风采。于是十分满足的去找凤止。
　　凤止自从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也懒得易容。
　　凤凰天族是一个骄傲而自恋的种族，虽然凤止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对于易容成别人还是有些许不耐的。所以他就那么一袭红袍，顶着张惊采绝艳的脸大剌剌的坐在风波楼里喝茶。周围的人看着他蠢蠢欲动，不过等到景祚扛着赤阳剑下来坐到桌子另一边呼唤小二上早饭时，周围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但是两人浑然不觉，当然，一个是不屑，一个是无知。
　　凤止摩裟着茶杯发愣，景祚自从昨天得知凤止的身份，觉得自己终于迈出去一大步，安心的睡了一个安稳觉，一觉醒来感觉天地都开阔了，顺便胃口也开阔了，吃饱喝足以后看凤止还在发呆，忍不住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凤止抬起眼看他：“吃饱了？”
　　景祚抹抹嘴，道：“吃饱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呢？”凤止问：“只要你不想做皇帝，我都可以陪你。”
　　“真的吗？”景祚眼睛闪闪发亮。
　　凤止点点头。
　　景祚陷入沉思，脸上神情明灭不定过了好一会，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道：“本来，我傍上你这个大神应该提几个肆意潇洒，慷慨激昂的条件的。”
　　凤止看着景祚，眼神深邃而幽暗，没有说话。
　　景祚潸然一笑，又道：“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凤止问。
　　景祚说：“因为看见你以后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顺从命运吧，看看接下来它对我有什么样的安排。”
　　命运？凤止觉得有点可笑，景祚的命格簿就在他手里，他也是为了扭转他的命格而来，神界虽有司命星君，却不知道命运到底是谁安排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相信的。
　　苏阳就从不相信这些。
　　凤止记得有一次，敌军为了生擒苏阳，使尽层层计策诱他入了一座空城，用十几万人马将他所在城池团团围住，苏阳也是一时轻狂，发觉不妥时已经后退无门。等凤止得到消息从另一个战场赶去援救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一万对十几万，无水无粮，任是凤止也止不住绝望。待凤止赶到，赤色旌旗猎猎，军号暗语响彻，城上立刻有狼烟回应，凤止一震，立刻下命速战速决。敌军久攻不下，见凤止赶来，士气极其低落，溃败的十分迅速。凤止入城才发现苏阳余部竟硬生生给他保住了八千，虽一个个面黄肌瘦，目光却都还炯炯有神，蹲着坐着的吃着凤止带来的食物，看见苏阳和凤止并肩骑马巡视立刻站起身挺得笔直，丝毫不见被困十余天的疲态，苏阳见凤止诧异，道：“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此次命该丧于此？”凤止不言，算是默认。苏阳一笑，周身带出浓浓豪气，道：“我苏阳生来就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要是信命失了一口气，早就死在苏王府的哪个角落了。”他的身影映着残阳，竟与老宅前景祚孤寂又傲绝的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想什么呢又？”景祚见凤止久久不动，知道他是又走神了，凤止连忙凝神，看向景祚面前的赤阳剑，道：“我们把剑送去苏阳墓里吧，然后我带你去凤凰山。”景祚一惊：“苏阳墓？凤凰山？”
　　“对，我们一同前去，也算了了这段尘缘。不过，要先解决这些烦人的尾巴。”凤止话音未落就和景祚一起消失在人前，风波楼里的江湖人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四下寻找。凤止扶着景祚的腰站立在云端，看着脚下忙忙碌碌的人群，袖口一挥，金光飘散，那些凡人的记忆被轻微的，不着痕迹的改动了。自此，再不会有人记得赤阳剑，凤止和苏阳也就只是故事里的人物了。三百年前的历史不管是人为故意传承也好，是利欲熏心让人惦记也好，这下也都只是历史了。景祚漂浮在云端有些不适，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去找苏阳墓啊。”
　　凤止带景祚来到土地庙。
　　景祚诧异：“你是神仙，找苏阳墓还不掐指一算就知道了？怎么还找土地？”
　　凤止横他一眼：“我只是一只凤鸟，不是百晓生，掐指一算的那是城隍庙前摆摊跳大神的。”
　　那憨态可掬的小老头闻到浓烈的神息立刻现形来跟凤止问候：“上神驾临，不知有何需要小神的地方？”凤止问：“土地你在此镇守，三百年前黎国开国皇帝苏阳葬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土地欲言又止：“这个……”
　　凤止了然：“我是奉天帝之命，来改动此人命格的。”拉过景祚在身边“你也看出来了，他身上龙气翻腾，紫微星变了轨迹，未免战争又起，生灵涂炭，我要把苏阳陪葬的镇魂珠取出来镇住他的龙气。”“原来如此。”土地大悟道：“上神心系凡间实乃人间幸事，待小老儿将地图画出来。”凤止义正言辞的胡说八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过土地的地图，道谢后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