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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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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镇魂珠?”景祚问。
凤止道:“哪有什么镇魂珠,我骗土地的。”
“哦”景祚耷拉下脑袋:“我不想去苏阳墓。”
凤止眼皮一跳,问:“为何?”
景祚像被抽走力气的小狼狗,抽抽搭搭的不说话。
凤止有些莫名,只好叹道:“景祚,三百年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景祚痛苦的低吼:“我知道已经三百年了,可是既然已经三百年了,我们就不能放下他从新开始吗?不去苏阳墓,不理会什么赤阳剑,再也不去想和他有关的所有的记忆,开心的也好,痛苦的也好,全都忘了,就我们两个,重新开始,不好吗?”
“三百年间,一些记忆太深都成了执念,我想去化了这些执念,这三百年来我实在太累了。”两人恰好走至一个湖边,微风怡人,风景如画,凤止一撩长袍坐在草地上,拍拍身边的位置,唤景祚道:“来,我来跟你讲讲三百年前的故事。”
三百年前,凤止在人间溜达,却不幸误吃了凤凰果,那种东西与别人只是一种普通的野果,与凤凰天族,尤其是唯一一个继承了上古凤凰血脉的凤止来说,凤凰果会让他在很长时间内神力全失,完全变成一个连凤凰山都进不去的普通人。这让他不得已滞留人间,他费尽千辛万苦悄悄给煦涵传了信让他挡住凤凰天族们前来寻找。煦涵在凤凰山受了气气势汹汹来找他,问他为什么在人间这么流连忘返,凤止笑道:“我说我是为了辅佐苏阳,一派大义凛然,唬的煦涵一愣一愣的,其实我是根本回不去啊,藏着掖着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然凤戈他们还不得把我骂死。苏阳一开始只是我的挡箭牌来着。”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看着他建功立业,看着他一天天长成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那么耀眼夺目的年轻的将军,人前寒着一张脸指挥千军万马,回过头来就对着他笑得心都融化了。那种全身心都被依赖的感觉,让自己难免收了些许不耐,多了几分真心。
那时候多少姑娘把他当作梦中情人啊,苏阳带军路过一座城,那路硬生生的被拿手绢的小姑娘们堵得水泄不通,行军速度慢的简直跟蜗牛一样,苏阳的高头大马和白盔银甲也被抹满了胭脂。这哪是打仗啊,那些毛头大兵都嘿嘿偷笑,年轻的将军红着脸呵斥他们:“不许笑,不许笑。”于是大兵们笑得更大声。
苏阳尴尬的悄悄溜道凤止跟前,嘀嘀咕咕的抱怨:“师父啊,我带着十几万大军,她们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还敢拦我的马呢?”对,那时候苏阳叫他师父,语气亲热又恭敬。那是他们最亲密无间的时光。后来他自立为王,两人的距离开始隔着长长的阶陛。他也不叫他师父了,叫他爱卿,翻来覆去的喊,爱卿爱卿。
凤止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她们知道你仁善和煦,绝不会因此伤害她们。她们爱戴你,敬重你,觉得在乱世中你给了她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希望,所以她们想看看你,亲近你。拥有民心这一点比你赢多少场仗都要重要。”苏阳很严肃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做一个明君,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明君,在他当政的那些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他对所有人都仁慈。
“除了我。”凤止说。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自然了,年轻的君主已经一统天下,登基为皇了,天下初定,不少拥兵自重的,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就打起了他后宫的主意,就连一直欲除他而后快的苏家主母都谄媚的献上了自家娇艳欲滴的外甥女。苏阳对此很愤恨,她们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她害死的我的母亲四处追杀我了吗?我大黎可不需要太后!凤止劝他,何必呢,你娶了这些姑娘,就能把这些世家大族收服,逞一时意气,你以后的路会很艰难。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苏阳愤怒的眼神,那浓烈的几乎要冒出火来的愤怒,把凤止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可苏阳问的是,你,要我娶她们?真的要我娶她们?
他的声音夹杂着沉重的悲痛和怒火,这个认识让凤止更加迷惑和不解,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苏阳眼睛血红的看着他,转身夺门而去。
随后门童战战兢兢的说将军府的大门被暴怒的帝王活生生砸出一个坑来,还有血呢。
凤止还是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呢?上次他这么生气的时候是因为拒绝了他封王拜相的圣旨,这次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不过没等凤止想通,帝王大婚的日期已经昭告天下了。是个武将的女儿,那武将被苏阳救过一命,虽拥百万军权,却对苏阳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现今娶了他的女儿做帝后,不仅不用怕外戚专权,苏阳如果以后有了嫡长子也有了一个强大的保障。
他一直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凤止觉得很安心,他已经恢复神力,也是时候该回凤凰山了。可他神使鬼差的偷偷去看了看那个姑娘,那姑娘意外的跟凤止有两分相像,她正正在试自己的新嫁衣,正红的宫裳,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她的母亲教她婚后的事项,她娇羞不胜,一张小脸像二月的红花。
凤止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有些烦躁,转身去了苏阳的寝宫,苏阳曾特赦凤止随意进出皇宫,不用通报,侍卫们看见他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也只是一笑,装没看见。
于是,等他走进大殿里才听见细微的苏阳的心腹的声音,那个心腹正在劝他,陛下,凤止此人拥兵自重,军中大将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堪称大患,纵使您娶了崔将军的女儿,也无法与他抗衡啊。
原来他娶那个姑娘是为了与我抗衡?凤止心里想。可我不是已经辞了他的圣旨了吗?
等他再凝神细听的时候,就听见苏阳狠狠的说,我要囚禁他一辈子。
囚禁他,一辈子。
凤止站在外面默默的听着,那六个字翻来覆去的在他耳边回荡,震的他身形都有些不稳,突然心中绞痛,他惊恐的四下环望,觉得这个皇宫陌生的可怕,于是匆匆回了将军府,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等他刚刚回府,皇帝的驾撵已经追来了,苏阳的问他:“你刚才不是去皇宫了吗?怎么没见我就走了?”
“哦,我想了想没什么事,怕打扰你休息,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苏阳问的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让凤止更觉疲惫。
“我要走了。”
“你想去哪?”苏阳吼,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从没想过夺你的权。”
“你果然还是听见了。”苏阳凄然道:“我去杀了他让你出气。”
“他是忠于你才这么说,我没有生气,我要回家了,我出来很久,我的家人该担心我了。”
苏阳立马变成一头暴跳如雷的小兽:“你哪里有家?你哪里有家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有家人我怎么不知道?你就是想离开我,想一走了之,让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千防万防,到最后你还是跟我说你要走了!”
“我是有家人的。”凤止缓慢而又坚定的说:“我有很好的朋友和很多的族人,他们都住在很远很远的,与世隔绝的一座山上,所以我从未跟你提起,但是他们在等着我回去。”
“不要走。”苏阳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求你。”
“我终是要走的苏阳。”凤止覆上他的手:“我在这里会影响你政权的稳定。现在你的一个心腹劝你杀了我,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劝你杀了我,我信任你,但我怕你不信任我,我不想到我们彼此的信任磨光的那一天再走。”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那我让位给你,谁有异议我就杀了谁,你想做皇帝就做皇帝,想做个富贵闲人我就封你做并肩王,把天下都放在你脚下,只要你不走,你想怎样都可以。”苏阳跪在他的脚边,脸伏在他的膝头:“师父,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