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桃花贼郎（报与桃菊一处开）》庄小水

36、三十五、

　　南国镇远将军府
　　花前月下，一壶好酒，最怕的是独酌无相亲，最喜的是举杯邀明月。酒逢知己千杯少。
　　可惜得很，我们的顾栋梁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某酒白，平日子基本算得上是滴酒不沾了，也不怪乎他在酒桌上那可笑的一沾必醉的酒量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赵子鱼大将军不愧是多年混迹于官场的人，官场上应酬甚多的缘故练就了他现在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海量。
　　眼看着一杯西域美酒才过肚，顾栋梁就开始醉眼惺忪，赵子鱼偷偷乐在心头，表面上却还装作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表哥，你看古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你现在可以行行好，告诉我小七在北国的情况了吧？而且，我表哥你一直都那么善良，应该也舍不得看你的小鱼儿可怜兮兮地孤单单地一辈子蹉跎下去，甚至活生生就这样让赵家绝后吧？”
　　“小鱼儿，不是我要故意隐瞒什么，实在是恨在心头难开口。只要你一提到小七，呜呜呜，我就忍不住要想起他，一想起他，我觉得我的心头都要炸得体无完肤痛得筋骨发抽了。”顾栋梁喝下去的玉液琼浆瞬间挥发成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拼命往下掉。
　　“表哥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到的他，到底谁呢？是不是因为他，才让表哥在北国无立足之地只身前往南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请你马上告诉我真名，小鱼儿虽然不才，为你讨回公告还是绰绰有余的！”赵子鱼信誓旦旦一定护短到底！
　　“呜呜呜呜，小鱼儿，不是我报不了仇灭不了他，而是一想到他是孩子他爹，即便心里已经确定他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还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我真没用！”顾栋梁酒后防备已卸，真性情直接暴露，吧啦吧啦开始酒后吐真言了。
　　他？孩子他爹？还杀父仇人？表哥你这内幕也太惊悚了吧？赵子鱼暗暗心惊：不是吧？表哥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当年的惨案真相啊？当年制造北堂家和赵家惨案的凶手不是已经绳之以法了？
　　“表哥你说的杀父仇人是指当年的屠大将军？还是那个妖言惑众的国师关云子？”赵子鱼心说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家族不是已经在自己联合外公和陶家的力量消灭干净了吗？
　　“呜呜呜，小鱼儿，不是啦！要是他们我才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呢！而且，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两个龟孙子已经恶有恶报下地狱去了。”赵子鱼越说越是思念在北国陶家的点点滴滴，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跟被魔鬼活生生血淋淋揪出来似得疼痛，哭得更厉害了。
　　“所以？你口中的他，该不会是北国的陶家吧？”赵子鱼的脸色开始慢慢变阴了。要是这样的话，这事情就大条了。
　　“就因为是陶家！”顾栋梁一想到陶家，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陶谦还有心头肉心头宝小桃子，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真想扛上大斧头飞上苍天对着造万物的天帝直接叫嚣抗议：天帝老子，你这已经不是在玩我，而是在玩命了！
　　“那个，孩子他爹不会就是陶谦吧？”赵子鱼吞了吞口水，当年陶小王爷成亲，可是一时轰动的很，不会那么巧吧？这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主角之一就是自己的表哥吧？
　　“呜呜呜呜。”顾栋梁直接默许了。
　　苍天啊，这玩笑开大了。前朝皇子和如今小皇子搅进了当年的浑水糊里糊涂地开始了相杀相爱的残酷悲惨人生？
　　“呃，表哥，我怎么越听越乱了。你能好好跟我讲讲这些年你的经历吗？”赵子鱼抹了抹额头的细汗，默默为那个哭得一脸泪花鼻涕的哥哥递上一方干净手绢。
　　顾栋梁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为难，终于找到了最合适发泄的对象。开始边抽噎边倾诉的漫长历程。
　　“呜呜呜，小鱼儿，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如何下手？”顾栋梁现在是完全陷入了以往的甜蜜往事中，思念和伤心跟流出的泪水一样无论如何是不止一点点了。
　　表哥，我现在才知道壮士原来不是不哭泣，哭起来惊天动地。现在你是哭瞎了眼没看到将军府都要被你的眼泪给淹没了。
　　“呼。我总算是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赵子鱼安心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来。感谢老天，总算是事情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表哥，你先别急着哭呀！其实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小鱼儿，身为赵家唯一的幸存者，身负血海深仇的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而且，这些年也没想过要找陶家报仇？”顾栋梁一看到那个完全置身事外还有心情开玩笑的男人，立马气大了！哪里还顾得上哭泣了，直接化身为火焰喷火龙，一把掐住那个不正经的桃花男。
　　“表哥，你先放手！你别那么激动呀！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判我罪行可以吗？”赵子鱼在顾栋梁的魔爪下奄奄一息拼命挣扎。不愧是京城镖局的总镖头，这一身怪力，连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自己一时间都难以挣脱。
　　“小鱼儿，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你！”顾栋梁气咻咻地松了手坐了回去。
　　“表哥，你先老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赵子鱼开始了抛砖引玉的问话。
　　“你说！”
　　“凭良心讲，你的师父不能算是当年那场惨案的直接参与者和见证者吧？”赵子鱼悠悠开始了自己的发问环节。
　　“这和当年那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顾栋梁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表哥你先别急。我想说的就是这样一个真理：事情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对不对？”赵子鱼漂亮的大眼睛咻咻咻咻对着自家表哥发出一记安抚的眼神光波。
　　“这是当然！小鱼儿，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事情的真相是师父欺骗了我？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的！”赵子鱼的安抚只是一时，顾栋梁眼看着又要发飙了。
　　“当然不是！表哥你先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说，正因为你师父不是当事人，所以所说的事实不能当做当年的全部事实。”赵子鱼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都要飚速出来了。
　　“那小鱼儿你告诉我，师父哪里说错了？”顾栋梁直直汪进对方眼里。
　　“就算是我现在直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你也未必就选择完全相信于我，而不是从小养你护你的师父。”赵子鱼反而直接点明了自家表哥此时的心理。
　　“那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是为了转移话题？”顾栋梁听了半天的废话，仅有的好脾气也跟着快要耗光了。
　　“当然不是！各人造业各人单。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当然不会逃避。”赵子鱼难得很严肃地板起脸来，随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表哥你看一下这个水果拼盘。”
　　“小鱼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顾栋梁觉得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点耐性就要在自家表弟面前告罄。
　　“表哥，你再来我这看一下，和刚才看到的一样吗？”赵子鱼并不将顾栋梁焦躁不安看在眼里，继续他的话题。
　　“不用过去我也知道是不一样啦！”顾栋梁的耐性终于宣告破产，“小鱼儿，你再这样说话没重点忽悠我，我保证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好了！重点就在这里。你看你师父说的事实都是从顾老镖头等人口中听来的。而每个亲身经历的人也只是当年事实的一部分，这就导致了你师父知道也就是当年事实的一部分。我可以这样说吧：十分真相中你师父说出了七分事实，还有三分内幕。”赵子鱼终于说出了话题的重点。
　　“虽然我现在赞同你说的话，但是，我还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来。”顾栋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来惭愧，他向来直言快语，对这一种触类旁通的话语最没辙了。
　　“当年的屠沙照大恶人和关云子那妖人已经自作自受遭报应我暂且就不提了。问题的关键就在与你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陶家。”
　　“小鱼儿你不要告诉我，当年北堂家和赵家的惨案和陶家没有丝毫关系。即便是像你说的，当年的实情也许还有误会和内幕，但是要是你现在跟我说和陶家毫无关系，我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顾栋梁一被触到自身的伤口，立马又要炸毛了。
　　“表哥，你误会我了。陶家当然也是当年事变的主角之一，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置身事外？我只是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有权利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一切。”赵子鱼很严肃地转达自己的意见。
　　顾栋梁沉默不语。
　　“其实，这件事情我说了你也不见得当真。不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想知道的一切，全部都会明了。”
　　赵子鱼亲自去卧房里取来当年他父亲赵伯驹大将军和爹爹宋涛的亲笔留言，递了过去。
　　顾栋梁沉默地接了过来。半晌之后他的脸色越看越沉重，刚刚消下去的眼泪又一次活生生飚速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如释重负的发泄。
　　“事到如今，我倒是安心了。只是，日后要是见了你师父，你······”赵子鱼蹙了眉头，有些担心地看着顾栋梁。
　　“师父他老人家从来都是以我为第一位，这一次我也没有觉得他做错了。小鱼儿你放心吧！下一次见到师父我会好好跟师父解释清楚的。”顾栋梁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重担终于缓解下来，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真诚的笑容。
　　“这样我就放心了。”赵子鱼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没想到你连孩子都有了。真是让弟弟我羡慕嫉妒啊！”
　　顾栋梁并不答应。内心却再也抑制不住对于陶家父子的思念之情。小桃子爹爹离开你那么久，你不会就这样把你老爹忘光光吧？还有桃花男，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你不会是真给我出轨了吧？看我这一次再杀回去的时候，怎么收拾你！陶爹爹还有陶家其他人等，你们不会因为上一次我的刺杀就此跟我断绝关系吧？
　　“表哥，啦啦啦啦，魂儿还在吗？”被利用完就撇在一边赵子鱼直接抗议了。
　　“哦，呃，小鱼儿。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顾栋梁终于抛下自己天马行空的愁思，开始关心起身边的苦情男。
　　“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心头痛！”赵子鱼慵懒地躺着，一手捂着心口做重伤在身状。
　　“小鱼儿，你没事吧？你想知道的小七，现在我马上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顾栋梁从来不懂得吊人胃口，又见不得别人的苦楚，很快就收起自己的心思，关心起自家的小鱼儿。
　　“我就知道表哥你最好了。”赵子鱼露出了今晚第二个真心的笑容。
　　“小鱼儿，这件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看来今晚我们哥俩好可以做好觉悟，不用准备睡觉了。”顾栋梁同样回以真诚的笑容。“不过说一句你先放心的话，你家小七在北国过得很好呢。”
　　“嗯，没想到都到这个时间点了。”赵子鱼也回过神来，真诚地对自家兄弟道谢。“那就辛苦表哥了。不怕你笑话，今晚我要是没听到小七的消息，我是怎么也睡不着觉的。”
　　“哈哈哈，这种心情，我明白我明白。放心吧！今晚我会舍命陪君子的。以前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是多话的人，没想到今晚单单我们俩，就能讲上一天一宿。”顾栋梁心里一轻松下来，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表哥你就别再取笑我了。还是赶紧跟我说说小七的情况吧？”轮到赵子鱼难以忍耐了。
　　夜虽然已经不算漫长，不过明显顾栋梁和他的小鱼儿接下来要讲的故事，还是一样的漫长啊。

　　九天太微玉清宫
　　无上至尊的天帝退去了在众神仙前的正气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懒洋洋地躺在极地的万年玄冰床上，对着金灿灿的小五爪金龙喃喃自语：“龙舒，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对吧？”
　　小金龙懒懒地甩了甩小尾巴，背过了身子懒得理会那个突然文艺了的枕边人。
　　“你看，当年威风凛凛的菊花仙子，还不是被那个风流桃花男吃得死死的！”坏心眼的天帝直接将眼前闹小别扭的小情人扳了个身子，继续今晚睡前的话题。
　　“你你你，你想讽刺取笑我就直说！”小金龙越听越火大了。
　　“龙舒，这次你真的误会我了！”在众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天帝低声下气讨饶中，“其实，我才发现老妈子不好做，看着是惩罚他们在下凡历劫做功德，心里却无时不刻还要挂念一下。你说他们的死劫能够安然度过吗？”
　　“哼哼哼！不关我事！”小金龙无聊地伸了伸无爪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偷偷在心里加上一句：瞎操心！他们俩可不是吃素的货色！这十生十世的感情和羁绊更不是作假的！
　　“龙舒你太可爱了！还是一样的嘴硬心软小傲娇啊！好想一口吃掉怎么办？”平日里泰然自若的天帝顿时化身为老婆痴汉，喂喂喂，天帝你的形象呢？老婆痴汉，这不好吧！口水都要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