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忆像首歌》青越蝴蝶

9、你的那边，我的生活（二）

　　“季然，黎珉誉，你们两个先去我办公室一下。大家赶快把位置换好，下节课是梁老师的英文课不要耽误了。”
　　办公室只有我和黎珉誉，他倒是没把自个当外人，大剌剌的坐在老师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小玩意把玩着。
　　“季然，你说老师叫我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
　　“我猜他是想让我们两坐在一起。我们两个可是班级里最有希望考上名校的，就算再开明的老师也没有不在乎的自己班级里的学生的成绩的，别的学生他可以赌一赌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突破，可是我们两个他不敢赌，再说我长得这么帅，我们班大概只有你不会对我动凡心，让你坐我旁边李大仁多放心。”
　　“你不是要考B大吗？”
　　“呵呵，B大只是我可以确定的，我的目标怎么可能只是B大，给自己台阶罢了，就算再再不济真上了B大，也不至于太难堪。”
　　“黎珉誉，你还真是什么敢和我说，你就不怕我在班里给你抖出去。”
　　“如果是那样倒也不错，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有有一点点在意我。”我知道他看着我，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闪烁，似有什么想要破土而发。
　　正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候，李老师推开门，好哥们似的拍了拍黎珉誉的肩膀说：“季然，找个地方坐啊。”自己却忙里忙外的打开柜子，拿出一包进口点心递给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吃啊，别让别人知道，你知道学校不许老师在办公室吃零食。”
　　我万分不解的接过零食，真没看出来李老师有这癖好，倒是黎珉誉眼睛咪咪的，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我傻傻盯着他，一切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有个小男孩也像这样一笑一笑的眯着眼盯着我说：“季然啊，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我忽然回过神来，是啊，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想念的。
　　还真让黎珉誉猜对了，李老师兜兜转转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和谁一起坐我倒是不那么在意，只不过怕是要害班级里某些个同学伤心了，不过应该也还好吧，和我一起至少比和某些人中的某一个要好吧。
　　走到班级了，大家都坐的差不多了，由于班级里一些学艺术的同学还没回来，空着的座位还是蛮多的，我看见有好几个女生旁边的位置空着，她们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东西，但我猜她们都满怀期待，黎珉誉每走一步我就听见一颗心碎掉，可他毫不知觉走到后面空着的两个位置，抬起头笑着说：“来啊，季然。”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穿着高跟鞋的踩在别人心上，我知道那种感觉，我只好小心的心里默念，这和我没关系，这和我没关系。

　　接下去的日子比我想象中平静而快乐的多，黎珉誉比我想象中安静得多，上课也不搞小动作了，笔盒里铅笔削的尖尖的，哗啦啦的写着数学公式，记着单词，偶尔会在白色的稿纸上写几句诗，漂亮的字体，写的最多的是那几句：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呆久了，我也会跟他开几句玩笑，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搞这么怨妇的词。
　　他总是笑得一脸的柔情说，你这个爷们当然不懂我们这些小女孩的心思了。那柔媚的腔调配上他矫揉造作的表情总是逗得我和前排的辛文、刘致墨哈哈大笑，现在想来不管怎样，的确是黎珉誉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我爱笑了，话多了，竟然在班里交了两个所谓的朋友。
　　辛文由于小集训美术上学期没来上课，差下不少文化课，有空的时候我会帮她画画重点，给她讲讲习题。她很聪慧，同时又非常努力，渐渐的成绩竟提高的不少，即使整个班级的考试中也能排十几名的样子，她非常感谢我。她说当时是因为成绩不好才去学美术的，现在她文化课也这样的好她想去试试考Z美院，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的内心竟也难以平静，真为她开心。再后来她说什么也要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说她爸妈不知道多么感谢我。推不过，我只好佯装生气，终于推掉了，我虽蛮喜欢辛文，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亲密无间，闺蜜，好朋友，毫无保留，这样的字眼让我不安我并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故事，在内心深处我像一个古怪而吝啬的老人，在昏暗的炉火边守着自己的秘密昏昏欲睡，不理会任何人，哪怕外面狂风怒号，暴风雪欲来也不想打开门，邀请门口的人进来喝一杯茶。后来当我和未来亲密的某某一起看指环王时，我看到咕噜那段，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在昏暗中某某的手臂感觉到我的泪滴惊讶的看着我，我不禁说：“你看，过去的我多像咕噜。”
　　某某就笑了，双手捧起我的脸说：“那你一定是本世纪最美丽的咕噜。”

　　相比之下和刘致墨的相处就轻松愉快的多，刘致墨的老爹是一个导演，虽说没拿过什么奖，但拍过的几部电视剧都在地方台的黄金时段热播过，多少算个名人了，刘致墨块头大，看着也像个导演，跟他聊天总是很开心的，他哪里总有一手的明星八卦，那时候网络不像今天这般发达，不然就凭他讲八卦的本事肯定能成为论坛上的红人。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五月，在我们这些高三学子眼中根本看不见这繁花盛开，闻不到空气中不知名的花香。一切都是高考高考，高考让我们一切味觉嗅觉感觉尽失，随着黎珉誉开心一刻表演次数的减少，随着辛文越来越少的回头，随着刘致墨娱乐八卦的断粮，我知道大家都开始玩命了，我自然更是不敢怠慢，B大，我从未如此渴望。

　　虽说我紧张，妈妈却比我还要紧张，我学到几点她就陪我到几点。我让她早点睡，她总是笑笑说，没事反正也睡不着，亮着灯让你也安心些，你自小怕黑。
　　看着在灯下妈妈落寞的背影，我几欲落泪，我不能再耗着妈妈了，只有B大，是最好的给妈妈的报答，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教室里除了几个去上厕所的全扑在桌面奋笔疾书，黎珉誉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在哪里去了，突然发现没他在旁边感觉空空的，不过很久我都不许自己对其他任何人产生依赖的情感，马上翻开数学习题集，我发现每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做几道考卷最后的几何大题，马上打击的没有任何七情六欲。
　　“一班是汉子的全跟我来。”黎珉誉跑进来，额头上全是晶莹的汗水，天公作美，正是好辰光，夕阳打进来罩在他身上，大家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青春洋溢流光溢彩的脸，这样的场景映在整个高三（1）同学的记忆中成了关于青春最耀眼的底片，无论多久也不曾褪色。
　　刘致墨第一个站起来，黎珉誉好哥俩似的揽住刘致墨的肩膀，后来越来越多的男生站了起来，雷凯蒂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女生，很多男生都笑了，黎珉誉也拍拍凯蒂的肩膀半是玩笑的说道，即使这样我们也不能同意让你加入男人的阵营。
　　闹了半天原来是和（2）班打篮球，可是那却是我此生看过的最精彩绝伦，最值得的一场的篮球赛，十个男生一字排开，眼里全是青春的骄傲血性与明媚，场上男生跳跃奔跑，场下大家扯着嗓子使劲的欢呼呐喊，后来整个高三的几乎有一大半都来看这场球场，而球赛的裁判是穿着红色运动服的李大仁老师。

　　篮球赛后，日子过得更快了，转眼就要到高考前一个星期，天气也开始燥热，空气中闷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看来是有一场大暴雨，可酝酿了好几天还是没落下一滴雨。
　　这事整个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堂自习课，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学校给整个高三放假让大家在家自行学习。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虽说不知道有几个人学得进去，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破坏这份安静，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放下笔接着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渐渐的大家都放下笔看着李大仁老师，而老师此刻也看着大家，目光像一只手温柔的拂过每个人的脸庞，慢慢的老师的眼睛湿润了，抱歉我找不到更感性的词汇，那一次心里似有千山万水般澎湃激昂。
　　“老师，说点什么吧。”雷凯蒂的声音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湿嗒嗒的。
　　大家看着老师，李老师看着我们突然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接着有脆弱的女生早已泣不成声，而男生们的眼中也早已潮湿。
　　高中的最后一节课就这样温情脉脉的落下帷幕，我想对每个人说感谢，这被我们咒骂过无数遍的高中生活真的结束的时候，我不曾想到我会这样的留恋。

　　像是配合我们一样，快要放学的时候天空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整个高三都跑到走廊，狼嚎鬼叫，我们真是不舍，校广播的喇叭里传出校长和蔼沉稳的声音：各个高三年级的老师注意了，高三各个班的同学一律不许冒雨回去，以防感冒，这是最关键的时刻，高一高二的同学们如果你们带了伞请把它借给你们的学长学姐，这是他们人生的关键一战，我们要保护好他们，我代替他们跟你们说一声谢谢了，还有祝你们都能考上你们心目中理想的大学，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校长的声音在这个雨夜里温暖了无数人的心，楼道里又哭成一片。
　　真的有学弟学妹们上来送伞的，我看见一个梳着妹妹头的可爱女生满脸羞涩的把伞递给黎珉誉满脸羞涩的转头就跑，黎珉誉左手拿伞右手搔头有点不知所措，看见我在笑他做了一个殴打的动作，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把伞，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一句说：“学姐，加油。”我抬头看他，一时间觉得眼熟在一看原来是李大仁的弟弟李大义，他的羞赧搞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接过伞都忘记说谢谢。转头果然黎珉誉那家伙正不怀好意的笑着，我也回报他一个殴打的动作。
　　黎珉誉转手把伞给了辛文，向我走来说：“可否有幸，与你共撑一把伞。”
　　我想了想回报他一个无比肯定的笑容：“为什么不呢，罗密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