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此间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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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众人沉默的时候，书斋掌柜周全越众而出，周全深知他的性子，深深一躬才说道：“宴大爷，小店开门做生意，上门的又都是读书人，您何必如此？”直到此刻，众人才从男子的浓稠逼人的艳丽中清醒过来。
“我也以为你们这里是好的，也不过如此！”男子面含讥硝，将包裹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要走。贾赦看那形状像是书本。
“宴大爷且慢，可否听在下一言？”周全见男子要走，连忙叫住他。“刻书之事暂且不提，在下只想问问，宴大爷手中珍品可否让小店收录刊印？这个价钱嘛，好商量！”
那姓宴的男子冷笑一声，语带不屑，“我还怪道你这些时日免了我的书资是为何，原来如此！”
周全听他说的不屑心里一顿火光，但是又想到他手上那几本古籍，只得压下怒火说道：“万事好商量，我知宴大爷家中生计颇为艰难，又有体弱老母，如今能多个进项，宴大爷又何必着急拒绝呢？我也不为别的，只是想求看宴大爷手上珍藏。”
那姓宴的男子神色更冷，原本似怒还嗔的美目已褪去万种风情，一双修长玉手，拂了拂袖摆，嗤笑得哼了一声。
周全见他虽冷笑，却没有反驳，只当他已经动摇，赶紧继续游说道：“若是宴大爷愿意再借于在下手抄一本，小店也可帮宴大爷免费刻书，只是数量少些，已宴大爷之才，必定可以留名青史，你看如何？”
男子听到周全这话，忽然歪头笑了起来。四周一时俱静，那笑容如冰雪初开，带着满满的妩媚春色蜿蜒，如此迤逦，都沉浸在他浓稠逼人的艳魅中。
不过片刻，男子抬起尖削的下巴，“凭你，也配？！”
“我的书，便是烧了！撕了！你——也是不配摸得！”
周全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顾忌这店铺的名声不敢说的不堪，“宴无，我敬你也是个读书人，你别不知好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也带了轻视又说：“就凭你的名声，你就是再有才，也没人敢印你的书！你才读了几年书？还写书呢？多少大家也不敢著书立作的，还自比苏张，好不知耻！诸位也给我评评理，这位宴无，宴大爷来了小店不少时日，小店看他家境不裕，免了他的书钱不说，还天天好茶招待。他竟然得寸进尺，要小店给他免费刻起书来了，本店小本经营，哪里经得起这般抛洒？他倒还这般态度！”
“我看他哪里是苏张，倒是子瑕、子都之流罢。”有人看他容貌起了轻视之心，说的难堪。
“真是狂妄，掌柜好言相求，他倒是无礼得很。”“就是，就是。”四周议论纷纷。
宴无听到周全的话涨红了脸，周围的人也觉得宴无太过傲慢，又听周全说他自比苏张，真是好大的口气，对他十分不喜。一时都起哄嘲笑起来。
周全得了意，双手拢进袖里，想到这狂人必是不会转圜的，便语带恶意得说道：“宴大爷，宴大爷，你不就是仗着手上有几本宋抄的增修笺注妙选草堂诗馀、津逮秘书和芷湘吟稿嘛。是，小店是开门做生意的，你瞧不上也应该，在下不过诚心求借罢了，你便不允，又何必出口伤人。”
众人听到这宴无手中竟有如此珍贵的孤本都大为吃惊。常人或得一本便是侥天之幸，他手中竟有三本！毕竟这三本不比其他，本身传世变少，后经朝代更迭，战乱灾祸几已成绝迹。更何况是手抄本，不是刻本！一时不知真伪，有人说真，有人说假，更闹起来。
宴无看到大堂里众人议论纷纷早已面色苍白，忘之令人心怜。周全却对他挑衅一眼，得意地笑道：“诸位，诸位，实在对不住，扰了诸位清净，请散了罢。”周全回过身对四周众人抱拳。
李铭越悄悄拉了钱慎的衣角，小声说道：“逸夫，增修笺注妙选草堂诗馀你不是寻了许久？”。钱慎自幼酷爱读书，受其父影响，尤钟藏书，增修笺注妙选草堂诗馀正是自己苦寻多时却求而不得的，现在听到这本古籍的踪迹，也是大喜过望，恨不能一睹名家风采！。李铭越正是知晓他的嗜好，才会刻意提醒。
大堂里的人见无热闹可看，又急着传递消息，都渐渐散去了。那宴无却是完全沉下了脸色，之前的轻谩嘲讽也全不见了踪迹。钱慎等人群全散开了，才走到晏无身前，轻声说道：“这位兄台，在下钱慎……”
晏无理都未理，视若无物绕过钱慎徒自离去。看得李铭目瞪口呆，杜仲、林辉、王之涵也是眉头深皱。李铭越本想抽身过去堵了晏无的路，却被贾赦一把拉住胳膊。李铭越不明所以，贾赦摇了摇头。几人目送晏无离去之后，李铭越才急不可耐的开口找贾赦“算账”：“你如何拦我？那人好不知礼！”
钱慎也觉得李铭越有些急躁了，只得开口安抚他，意有所指的道：“本就是我唐突了，冒犯了人家也未可知。”
“逸夫又不是歹人，那个姓宴的太不知好歹！”李铭越犹自不服，嘴里嘟嘟囔囔的，倒是忘了要找贾赦算账。钱慎见他这般为自己不值，心下温暖，虽在心里有些遗憾，也笑骂了一句：“你脸上又没有写着好人二字，人家哪里知道？！”又为好友性子有些忧心，志章过于天真烂漫了。以后入了官场如何是好？！自己也不能在他身边一辈子。一时无法，也只能在心里叹息，罢了，以后时时提点着他就是，他二人必定要入了官场互相照应的。
贾赦饶有兴致的看两人浅浅的萌芽，也不点破。只对着钱慎说道：“逸夫兄，可是想要结交那位晏无？小弟倒是有个法子，只不知成与不成。”
钱慎还未开口，李铭越便蹦过来拉了贾赦的手说道：“好兄弟，你且说说。”钱慎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贾赦：“不管成与不成，在下先谢过贾兄弟的好意。”
“若是成了，以后只寻他给你买酒。”李铭越还是不服，打趣钱慎。
贾赦听了哭笑不得，只说：“酒就不必了，你们且先听听。只是要快！我观那掌柜也是个不安好心的，故意透露宴无手上有珍贵古籍，这里本就是坊市三教九流聚集人员繁杂，消息不大工夫就能传开。我看那宴无身形单薄，万一有个不怀好意的，尾随他……”贾赦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见钱慎，李铭越果真领会了他的意思。
李铭越听得眼前一亮，“你是说让我们作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引他好感？”钱慎一时还未想到这里，当下听贾赦一说，豁然开朗。杜仲、林辉听他说得狭促好笑，都不由摇头失笑。
“那人的确容貌姝丽，就是没有古籍，也怕有些心存歹念的人图谋不轨。”贾赦了解到大雍朝仍袭旧朝风俗，不禁南风，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士大夫之间殊为平常，往来之间常引为风流轶事。
钱慎想到晏无的容貌，一时有些担心，“那我等还是速去寻他。”又谢过贾赦为他出谋划策，就要动身。
李铭越怔了一下，抿了抿嘴才说道：“那人走了也有小半刻，如何去寻？”
林辉也说：“逸夫只一人，未必周全，还是我等同去罢。”杜仲、王之涵看了看也点头。
钱慎心中感激，但他是个性子内敛的，也不多说什么：“多谢几位贤弟。”
四人摆摆手，表示不必介意。
贾赦算算时间已过申正，对他们五人抱了抱拳，面上有些惭愧，“实在抱歉，我怕是不能与诸位同去，出来已经不少时候，家教森严，不敢多留。我看那晏无容貌出众，颇引人瞩目，几位若是寻不着，只管问人便是，只希望是我庸人自扰，若是一路无事，逸夫兄也可提点于他。逸夫兄人品心性少有人不珍惜的。还望各位多加小心！”
他们五人也知贾赦年幼，天色确实不早了，都表示理解。再谢过贾赦关心，又相约了时间再聚，钱慎便带着三人追晏无去了。
此间又引出一段事，暂且按下不表。
贾赦看他们四人离开，又转回头挑了几本书，才慢悠悠的离开书斋。全栓儿，和顺儿就在书斋对面的茶棚候了小半日，茶也喝了好几碗。见到贾赦终于出来了，忙牵马上前。
贾赦那日不过见和顺儿机灵又是个重情义的，顺手提了一把，后来贾代善打发了贾赦身边原有的几个小厮，另配新的，贾赦就想到了和顺儿，又赐了和顺儿和他妈诸多恩典，贾赦平时也是个宽心的，和顺儿便死心塌地尽忠于他。
“大爷在书斋里可看见一个读书人，真是好容！好貌！小的竟从没看过那么漂亮的人儿，可惜是个男人！啧啧。”和顺儿摸熟了他的脾气，说话也开放。贾赦心知他说的是谁，并不理他，只淡淡说了句：“回府。”和顺儿不敢再说，牵着马一溜烟小跑。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此间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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