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圣意难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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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回府的时候时间还早，先回院子换了衣服，交代了和顺儿些事去办，才转到贾政那里。
贾政现在也能起身坐坐，但这心病，一天看不开，一天就难好，史氏也跟着着急上火，少不得每天都来看两回，贾敏也在。三人正好在园子里碰上了。
贾赦先给史氏行礼，又对贾敏点头笑了笑。贾政病了几日，史氏的脾气就涨了几分，受迁怒的人不少。现在看到贾赦不顾自家兄弟生病，还有心思出去玩儿，有些不满，但想起老爷的话，好歹撑住了，缓口气说道：“回来了。去陪你兄弟说说话吧。可怜你兄弟从小就没受过这么大的苦。”
这还不是他自找的，贾赦心里不以为然，反安慰史氏道：“太太放心，太医不是说二弟这是心病么，伤不了根子，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我今儿也在佛前给二弟求了福，有佛主保佑，二弟定会好的快。太太万不可为二弟伤神太过，二弟心孝，知道了怕是更难过。”
史氏听了稍觉安慰点点头，先一步进了内房。
贾政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忙要起身。被史氏喝住了不让起。贾政打了招呼，几人轻言细语的说了会儿话。
贾赦便道：“二弟且放宽心，你且小呢，父亲说了下科必是能上。”
贾政现在就怕听这些，正要说话，嗓子眼里却干涩得紧，咳嗽了好一阵。唬得史氏连忙给他拍背，要他不要急。贾政的几个丫鬟也怕再被罚，忙给递帕子，端水。
贾政好不容易等气儿喘匀了，才有些难过得道：“兄长不必安慰我。”
老爷有时候问策，好多他都不甚明了，反应也不及兄长快，让他的从信心百倍变得越来越无力。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每天晚上回了院子，就拿着邸报细细推敲朝上是如何施政，又何如此，但每次自以为略有所得回给老爷，老爷什么也没说，只让兄长再说一遍，两厢对比，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轻浅了。和兄长差异越拉越大，也成了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
贾代善这剂药下得狠。
贾政摇了摇头，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希望，现在看清才知道，自己算什么呢，“大哥，我……我这些日子跟在父亲身边才知道，兄长书或许看得少，但经仕一途我不及兄长远矣！难怪会让老爷如此失望。日后有兄长撑起家里，就是我不在了……”
“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在不在的，你说这话是要挖我的心呀！你就是为这个才忧得一身病？”史氏听他语出不详，连忙打断，搂着小儿子大哭。贾敏心里也不好受，跟着抹泪。
贾赦看到母子三人好似生离死别的抱头痛哭，不禁抽了抽嘴角。多大点事，就这么要生要死的，受点打击就怀疑世界，怀疑自己，出息！
贾赦讲师出身就不耐看他这副自我厌弃的样子，第一次摆出长兄的架势训斥贾政：“二弟说的什么话！高堂尚在，你就这般轻贱自己，这是你的孝道？！”
“老大！”史氏难以置信得盯着贾赦，老大疯了不成？
贾赦不管史氏惊怒，顿了顿又道：“不过是点小挫折，就这么一蹶不振，你这么些年的书读到哪去了？！不会的可以学，不懂的可以问，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慢慢来，天地之大，哪里去不得？”
史氏再不安分，贾赦也没想过踩死这个弟弟，一家子骨肉，这就是天生的同盟。更何况贾政除了学得傻了点，被史氏捧得蠢了点，没什么坏心。他要真能成才，贾赦只有高兴的。
“我的儿，听你大哥的话，你还小呢，早晚会有机会的。”史氏看着儿子日渐消瘦，心疼得很。
贾政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任由史氏抱着他哭，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该骂的骂了，该说也说了，贾赦又安慰他两句，又说老爷布置了功课，才起身去了。
……
自从那天被贾赦训斥过后，不知道是不是贾政真想通了、看透了，反正贾政日渐好起来。为这个，史氏看到他也和颜悦色，还难得在贾代善面前夸了他几回。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好，下人们说话也轻快些。
只是没几日，贾赦被贾代善叫进书房，就看他眉头皱的死紧。
“父亲，可是出什么事了？”
贾代善看到长身玉立的长子，舒缓了几分神色，“威远侯今个散朝的时候报役了，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祭奠。”
“威远侯？……几位皇子怕是坐不住了。”威远侯是先继后的娘家，也是现在皇上唯一的嫡子——三皇子的依托，为了三皇子这个外孙，本该荣养的威远侯，一把年纪还撑着身子镇守边关。现在威远侯终于撑不住，皇上一直压着请立世子的折子，九成九是想先顺势收回兵权。三皇子怕是有些难过了。不过，
“皇上若有意立，”贾赦比了个三，“收了兵权，也会在其他地方给那位找补回来的。这兵权不是咱们家能碰的，咱们家只看着就是了。”
朝里有资格接手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贾代化是京营节度使，贾代善掌着五城兵马司，皇帝不会再分兵权给贾家，至于王家和史家，贾代善早就通了气儿，现在当家的人也还算清醒，不用他们操心。三皇子这会儿恐怕也盯着这块呢，所以这次，他们家不仅不能搀和，还得远着其他几家。贾代善也是这么想的。
出乎预料，第二日，皇上下旨着威远侯加太保衔，赐者不降等袭爵，并三皇子主喪仪。
这就完了？！
除了少数朝中大佬，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威远侯劳苦功高，加衔是应有之义，‘不降等袭爵’也是恩赏。皇上若是要三皇子代祭也算褒奖，但这不诣立世子，却让三皇子主喪仪是怎么回事？亲娘舅家也没这样，把人家亲儿子扔在一边，倒让外甥主祭的。还有爵位谁袭没说，至于兵权干脆就直接略过不提。
皇上要是先收了兵权再确立威远侯长子成康袭爵这个大家都理解，也有心理准备。现在这不上不下算怎么回事？难道是皇上对威远侯当初不领圣意在京荣养，坚持在边关把持兵权不满？
自从皇上下了旨以后京中形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有眼力的人家都收拾了爪牙，各家都在观望，贾赦也松了口气，交代和顺和办的事可以稍稍松一松了。
成家却不怎么好，自从在半路接到旨意，威远侯长子成康的夫人戚氏都要哭昏了，倒是成康还稳得住，训斥了夫人几句。等到成康护送灵柩回京，府里的殡仪被三皇子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个在江南求学的儿子早赶了回来。
皇上什么也没说，为着三皇子的面子，这些当官的也得压着疑惑上门吊唁。本来应该在出殡那天才到的四王八公都来了齐全，威远侯也算得上极尽哀荣。
贾赦跟着贾代善去吊丧，先拜三皇子。对这个皇帝有意的皇子，贾赦也和众人一样暗地打量了一番，这三皇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抢了自家舅舅的活计也不觉尴尬，对每位宾客都一视同仁，并不多寡，实在看不出多少深浅。
贾代善亲自上了一炷香，温言向披麻戴孝哭丧的主家说了祭词，接着才轮到贾赦。负责答礼的正是成康的长子成志，次子成忠，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彼此大面印象还不错，只是碍于宾客繁多要答礼，不好多扰。
又去见了威远侯现在的准继承人四品忠武将军成康，这位也是一员大将，长相威严，但性子粗中有细。因和贾代善都是武官路子的老熟人，两人多聊了几句。
吊丧不好多留，离开时，贾赦先一步出来打点车马，竟意外碰到了林辉，贾赦看父亲正在威远侯府门外和史侯说话，贾赦抽空就去寻他说话，“厚道兄怎么在这里？”这威远侯府外排满了各家的马车，挤得水泄不通，林辉这马车看着倒是不显眼，贾赦也惊异能在此处遇上他，“莫非厚道兄和威远侯府也有个因缘际会？”
“原来是贾兄弟，我早该想到今日来这威远侯府能碰上你的。”自从关系日好，贾赦也没隐瞒身份，结交的五人都认他为好友，对他乃勋贵子弟不以为意。林辉性情最敦实不愧厚道之名，更没有隐瞒：“前些日子失约贾兄弟，正是我接到族里来信，去接堂族的兄弟到京，他年纪尚小，故此他母亲去信族里托我代为照看。我堂兄弟家与侯府是至交，今日特才陪他来此祭拜。”
贾赦一面说，还要留神贾代善动态，看到贾代善正要与史侯抬手告辞，也忙抽了话头：“原来如此！厚道兄的族兄弟是哪位？日后可与我介绍介绍。家父尚在怕要寻我，不敢久留，就此告辞。”
“不敢耽搁贾兄弟，我那族兄弟叫林海，日后定与贾兄弟介绍认识。”林辉也抬抬手，向贾赦告别。
贾赦等把贾代善送上车才反应过来。
林辉的堂族兄弟不就是自己未来的妹夫，贾敏的夫婿。
林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圣意难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