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春日出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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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或有缘分天定，贾赦的缘多是自己‘求’来的。他不信命。
不知是谁家的马车传来时断时续的笑声，夹杂着轻快地吟诵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似乎是因为这样惬意舒和的气氛，宴无也活泼了许多，娇艳的面颊带着笑容透出莹莹光彩。褪去尖刻孤高的外衣，宴无也只是一个十八少年。
说起来几人之中贾赦的年纪最小，过了年才十六。明明年纪一把，还要装毛头，贾赦轻轻笑了下就抛开念头。
望春山地势不高，遍植杏树、山梦，一到二月便是京郊胜景，连带山顶一间小寺庙也信众颇多。两人下了车，也不要人跟随，贾赦自己拎着食盒，开始踏青登山。
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青年人结队经过；山涧溪畔还有文人骚客郊游雅宴饮酒作诗；好扮风雅的富商狎|伎弹唱也不在少数。一路欢歌，处处笑语，观人成景。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遇上好风景就停下来驻足欣赏。期间贾赦也看到几个认识却不熟悉的人，多是点头示意，并不相扰，宴无相貌出众，自然少不了被人窥视。两人交情日好，贾赦对宴无的秉性也有了几分把握，一路相言甚欢。
宴无单薄得很，才到半山腰就有些乏力。贾赦看前面支着一个茶摊，提议去歇歇脚。
贾赦只着靛青色素袍，单一块独墨玉便见身份不寻常。店家看到两个富贵公子前来，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得招呼，“两位大爷可是要歇脚？小店有附近的山泉水，都是干净的。”店家十分精明，他这摊子最好不过是寻常的花茶末子一类，若是穷酸书生进来他自然卖茶，富贵主儿多是自带茶具茶叶，他便卖水。
因为节日的关系，茶摊人不少，桌椅老旧还算干净，贾赦递给店主两角碎银，让他打些泉水来，又拿了食盒里的茶杯，宴母做的点心。一壶山泉水不过十个大钱，手里的银子掂量着得有二两之多，店家十分殷勤谢过，很快就倒了两杯热泉水。
宴无好久没这么放松过，心情格外舒畅，打趣了一句：“委屈你陪我贵脚踏贱地，我敬你一杯。”
宴无举杯是真心想谢谢贾赦，他深知自己这副性子，寻常人少有能忍的，更别提交友。贾赦不以出身轻贱，对他母亲的用心，还有他的包容和体贴，这是宴无从来也没得到过的珍贵友谊，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但铭记在心。
贾赦收了笑容举杯回敬，看他耳后泛红，才陪他玩笑：“有伯母的糕点，就千值万值了，你陪我出游，我岂不是也要谢过？”
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但是这份为人处世的能力却是自己怎么也比不上的，宴无心里羡慕，暗想如果自己也像他这般，或许母亲就不会再如此担心。
贾赦移了话题，两人又闲聊几句，正说着，茶棚外面来了个断了腿的乞丐。破旧的单衣挂在身上，一手杵着根木叉，脸上还算干净。店家赶忙吆喝一声，“去去，到外面坐着。”这乞丐听了，就寻了块大石头坐下，一言不发的望着桌上的水。店家收拾了客人留下的残茶倒在竹筒里扔给乞丐。
宴无皱了皱眉头，对店家所为十分不满，“不过一碗水，何必如此羞辱他人？”便是不愿意给，也不该如此。
贾赦摇了摇头，宴无从小际遇，对这类事十分敏感，少不了要他调教调教，“并非羞辱，店家拿干净的茶水，客人看到会怎么想，岂不是说他们与乞丐无差？谁还会来喝茶水？店家愿意施与茶水，已是好心，若是为这好心害了自家生意才是坏事。更何况，他家中还有病人，指不定就指着这个茶摊过活。”
“你怎么知道他家有病人？”宴无更好奇。
“猜的。”贾赦并不多说，就催促宴无动身，宴无路过乞丐身边，拿出点心包了包递了过去。
那乞丐盯着宴无看了一会儿，才接过，笑嘻嘻的说道，“老道，谢过小公子。”这乞丐竟是个道士。“我也不白接这个因果，有一句话给公子，一场空梦莫强求，恐念善因成孽果。”“真是冤孽、冤孽。”末了又嘀嘀咕咕的说些胡话。
宴无愣住了，贾赦对这个神神叨叨的乞丐的胡言乱语并不放在心上，拉着他走了。
上了山宴无都没醒过神，贾赦拉着他进了寺庙，替老太太添了香油供上一盏福灯。
“一些混话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宴无点点头，把这个意外地插曲抛在脑后，也为其母在佛前上香求平安。
……
等到两人沿路回到山下都没再遇到那个老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下山了。贾赦到遇上了熟人。
傅游寰本来与人席地而坐谈诗作赋，他眼尖一下看见了贾赦，站起和同坐的几位告了罪，就要过去招呼。傅游寰是安锦侯嫡长子，圈子里少数拿得出手的年轻人，若是原本的贾赦他自然敬而远之，现在嘛，
“贾兄弟，好巧遇上。我今儿还给你送了帖子，你家下人回说没空，原来是早约了人。”
贾赦也看见他了，笑着招呼：“傅兄。”又与他介绍宴无。两人打过招呼，傅游寰对宴无的容貌愣了会神，就放下了。
“我还有朋友在雅宴，两位不如一起？”傅游寰与贾赦的相交也是始于好奇，原本贾赦声名平平，两人又不是玩在一路的也不熟。可自从安锦侯去贾家拜访回来说了贾赦种种，说的傅游寰也好奇的跟着父亲拜访了几次，贾代善的暗示也让贾赦明白傅家有益，自然要和这个傅家子‘一见如故’。
贾赦看了一眼宴无，其并无不可“那就叨扰了。”贾赦刚刚答应就被一人出声打断。
“哟，这不是安锦侯世子，傅兄弟嘛。可真是巧了。”不以为意的语气透着嚣张的意味，十分无礼。
傅游寰转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可是巧了，胡公子也来吟诗作对？”
胡师立家始于青萍之末，还是靠着在宫里当宠妃的姑姑才起来的，字都认不全几个，更别提吟诗作对了，傅游寰此举实为嘲讽。本来嘛，暴发户就算了，胡家还自以为得意，仗着宫里的胡妃受皇上宠爱，又诞育九皇子，很不把一般勋贵放在眼里。这胡妃宫女出身着实有几分手段，十几年荣宠不衰，不少人家都顾忌着，才让这胡家一直如此猖狂。
胡师立和傅游寰结了几回怨，早看不惯他。这次正是冤家对头聚首，却让旁人遭灾。
胡师立本来听傅游寰的话有气，蓦得一眼瞟到宴无，魂儿都飞了，心猿意马之下都顾不上生傅游寰的气，冲到宴无面前满脸垂涎的道：“小姐有礼了，在下胡师立。”
傅游寰站出来挡了一挡，贾赦、宴无受他邀请就是他的客人，“胡公子太失礼了，这位宴公子可不是女子。”
是个男的？胡师立原本以为宴无是哪家的小姐女扮男装出来游玩。没想到竟是个男人？又看看宴无的容貌实在放不下，男的也没什么，他还没玩儿过男人呢。
宴无对席锦尚且十分厌恶，更看不上这个胡师立！理也不理，当下就道：“哪来的腌脏气！”就要拉着贾赦想往回走。
胡师立自当了皇亲国戚，还没遇上这么下他面子的人，当下就面色不善，几个家丁小厮也是蓄势待发，就等少爷一声令下就要拿下宴无。
贾赦示意宴无稍安勿躁，收起了一贯的温和，就道：“胡公子还是莫做纠缠，这位宴公子是我的朋友。”
“你又是谁？”胡师立看贾赦挡在前面十分不悦，又拿不准贾赦的身份，不好过分。
傅游寰不等贾赦，插口道：“这位是荣国公府的大爷。”
兵部尚书荣国公贾代善胡师立还是听他爹说起的，他家根基太浅，胡妃为了能在宫中立得稳，也是让哥哥多多提拔族里的年轻人，在贾代善这里也求过路子，所以贾家的面子他尚要顾及几分。
又有傅游寰的朋友看着他们这边不大对，也赶了过来。
胡师立看自己不占优，看了看傅游寰和贾赦，又了一眼宴无，才吆五喝六的走了。
这下什么兴致也没了，贾赦又向傅游寰告罪，才送宴无回家。宴无也有些不好意思，贾赦好似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是照常与他闲话。本来就是贾赦拉他出游的，自然与宴无无关。
贾赦直到宴无临下车，面色无常的与他道别，带着笑容轻轻说道：“不要放在心上。”宴无回了一笑，点点头。贾赦目送他回了家，却在宴府门外停了许久。
“回府。”良久车里才传来吩咐，和顺儿拉马驾车回家。晃起的车帘飘过一声长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春日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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