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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代善主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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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心知贾代善就是教训贾政,也不会说的太过,时机不对嘛。本来就是和史氏打个哈哈敷衍一下,现在被史氏恶心了一把,更不会管,一心在书房读书写字权作消遣。
果然,等到申时三刻贾代善散值回家就直接把贾赦、贾政叫到羲燕斋,父子三个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贾代善的郑重其事让史氏搂着贾敏狠狠担心了一把。
之前有贾赦作对比,贾代善看贾政是哪儿看哪儿都好。现在贾赦都悔过自新从新做人,还做得不错,贾代善对贾政的要求也高了不少。以前没注意的一些事,现在反倒成了贾代善忧心贾政的地方。
贾代善想着过年时候带着两个儿子见客,都是交好的勋贵贵族,贾政却只耐烦在爱读书的那几人的小圈子里晃悠,对一些虽有才干,学识却不出众的大家子少有理会,至于那些跑马观花的纨绔子弟更是不屑。都是勋贵出身,谁也不差什么,贾政不愿意理会人家,人家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反观贾赦,无论是长辈也好,同辈也好,都能应对得体,在哪个圈子都能往来得当,和谁都能谈笑风生,人情往来不骄不矜,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结交了不少贵族子弟,连带着贾赦在整个勋贵圈子里都风评大好,许多与贾家交好的勋贵都私下向贾代善打听如何能教浪子回头,让贾代善十分惊喜,深恨以前疏忽埋没了长子才能。
才学固然重要,但是对于天生起点就比寒门士子高的世家子来说,人际交往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贾代善越来越看重贾赦的原因。
又有昨天的刺激,贾政的缺陷让贾代善不得不重视,散值归家的路上他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决定——不让贾政参加这次的春闱。
这个决定是贾代善慎重考量过的。贾代善在朝上看着越来越多能够排班上朝的亲王皇子,才发现以前是他想差了。先不说老二能不能中,就是真的中了,以老二的年纪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重视,进而重用。要是真被其他偏门的人迷惑笼络,继而图谋整个贾家那才真是糟糕。贾代善想着皇上的意思,眉头就没松过。
今天散了朝,皇上私下招了他们这几个心腹老臣,隐约透露出想立年长的三皇子为储君。皇上年轻时征战四方留下不少隐患,现在年纪大了着实吃不消,有了退位的想法。若真是这样,只怕朝堂上又该风起云涌了。皇上虽属意三殿下,但各位皇子岂能轻予,几方争锋之下,皇上哪还有心思调|教年轻臣子。老二的性子决计经不起这样的震荡,还不如等几年,一切尘埃落定,再为老二谋个好出路。
略过皇上的心思不提,贾代善把这些想法都细细给贾赦、贾政分析清楚了。特别是指出昨天不顾情况以贾政现在的不通世情,以后前途难料,要他放下心思,先跟着在他身边历练几年再说。
贾代善的话对贾政是个大打击,原来昨天张大人考校学问,他隐隐自得的展示才华是错的!是不分场合,不看脸色,不通世情!贾政不敢反驳,也不敢反抗父亲的权威,只能神色黯淡的应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消磨不少。
贾赦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为了教导贾政,贾代善没有必要非要贾政罢考。这和他的预期不符,遂开口试探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贾代善以前指点贾赦朝政,贾赦都只带耳朵不带嘴,轻易不开口。贾代善想不到贾赦如此敏锐,“你为何这么说?”
“若是为磨砺二弟的性子,因势利导徐徐图之也可,不必非要如此。父亲让二弟避考倒像是避祸。莫不是朝堂上要出大事了?”
贾代善盯着贾赦,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你可试言。”
能让贾代善这个皇帝的心腹重臣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只有——“立储。”贾赦微微一笑道。也只有这种惊天大事才会让贾代善这种久经风浪的大臣也不得不慎之又慎。贾赦嘴唇蠕动几下,想想又闭了口。
贾代善看贾赦欲言又止,让他不用避讳,有什么直说。
“今上年事已高,立储也是应有之意。父亲虽慎重,却无焦虑之色,皇上要立的储君,可是父亲心中所想?只是今上虽有所属,但自古储君之争,凶险难料,父亲掌过兵权又身处要职,不管哪位上位都得拉拢,不必去争什么头彩,一动不如一静。皇上在一日,咱们家就做一日纯臣。父亲只是要小心咱们府里枝繁叶茂,顾及不过来地方。”贾家现在还没有落败的征兆,以贾代善的谨慎和权势,实在没必要孤注一掷。但是和皇亲勋贵交往过密,少不得要被人惦记。
红楼梦里对朝代年纪、地舆邦国都无考证,加之他现在对朝政有心无力,只能把这次平稳过渡朝代更换的希望寄托于贾代善。这种把命运交托他人之手的做法让他心里不舒服,但面上还是一副温雅淡然的样子,又偏头对贾政安慰道:“父亲要二弟避考也是保全之意,二弟不必忧思过重。”
贾政他还没明白怎么自己避考就牵涉到立储上了,听到兄长的话只能含糊点头,再怎么不明白,他也知道立储是大事。
贾代善看着贾赦眼中自信的神彩,心里有些复杂难辨,一方面骄傲于长子聪慧敏锐,另一方面也愧疚于为人父多年却没有用心了解自己儿子。有子如此,后继有望。
看着父亲用骄傲欣慰的目光注视着从容淡然的兄长,贾政一阵失落,隐约有种一感觉,他好像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提这父子三人的心思,史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本来贾政主动陪她吃饭,她还很高兴。等听了小儿子说老爷不让他参加这科春闱,史氏都没反应过来。这么会这样?老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儿子,史氏一心想找老爷问个明白。只是贾代善要贾政先回去陪贾母用晚膳,自己留了贾赦还有话说,后来又匆匆去了东府,还没回来。
立储这种大事,贾政哪里能说,只能含糊的说自己太过年幼,老爷不放心之类的话宽慰母亲。虽说老爷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贾政也不敢忘记贾代善的训诫,自己总还是让老爷失望了,说起话也有气无力的。
史氏有心没处用,不免乱想:“你跟我老实说,是不是你大哥给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就招了他们兄弟二人,史氏根本不相信贾政说的安慰话,老爷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就不让考了?总不是小儿子自己不想考,那么就是老大和老爷说了什么?老大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刀,真是白费了自己的好言好语。
“没有,不关兄长的事。是儿子不能达到父亲的期望,儿子有愧。”想到兄长侃侃而谈的样子,贾政还是很在意,下定决心还要更努力让老爷刮目相看。史氏听小儿子说的坚决,心里更疑惑了,不是老大?可老爷怎么会突然做这种决定?
没有办法只能等老爷回来再问问清楚。这一等就等到了月半三更,不说贾代善回来怎么和史氏解释的。贾赦就一笔一笔把自己的优势计算清楚,发现手上能用的太少了,时间不够啊,贾赦长叹一声。叫了和顺儿进来,吩咐他给钱慎、李铭越几人去送信问候一声,出门在外有什么急缺又找不到的可来寻他,不必客气。又让他把府里收藏的药方子和几包药材给宴无母亲送去,反正不是他出钱,不用白不用。
贾代善去东府之前,交给他一份纸书,列明了钱慎几人的身份来历,言辞之间不反对几人结交,贾赦就知道这几个家中和府里没什么挂碍。他最怕就是结交到一半,结果发现彼此两家是敌对关系,别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身份派别不重要,小说里写写可以,为政最忌首尾两端。也别说什么孤臣纯臣的,就是最让皇帝放心的清流还要自成派系呢,贾代善在皇帝眼里再怎么做纯臣,也有不少衔尾相随的官员。哦,你家里晚辈和敌对派系的私交过密,你让你的同党怎么看?真有这种情况少不得要义绝了。
还好出身最好的钱慎、李铭越家里都是外省地方官,和中央关联不大,自身才学也好,让贾赦多了几分期待。他暗中关注可以结交的几个权势子弟也不能放下,再有他未来岳父那边,这段时间的目标就是多多结交些人脉,以备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