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意如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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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无都快给他气笑了。
席锦走后，宴无阴沉着脸与几人相对无言。连一向活跃的李铭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钱慎也一直沉默不语。他二人到没有看轻宴无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尴尬。
“子安兄，不妨与我继续刚才的棋局？”贾赦面色温和，半点也受影响。他也不等宴无拒绝，专注得看着宴无的眼睛，至清至浅清溪，“走吧。”温柔缱绻，似带着无尽的包容宽和。宴无被这温柔所惑，跟着贾赦就做到了棋盘前。
贾赦摆好四角星位，抬头看着宴无一笑，示意他执白先行。
与宴无起手的灵气十足相比，贾赦的开局只是平平，被宴无的大局观压得死死，转眼就有些不支。李铭越早忘了刚才的尴尬，全身投入到宴无与贾赦的对局，他没想到贾赦的开局这么普通，起手筹划眼光差了许多，一时间也是皱眉连连摇头，不用再看也是大势已去。
宴无也有些不耐烦，看到贾赦开局无力，觉得好没意思，只当他棋力不行，不过是怕他难堪才与他下棋，沉思一下，落子飞快，只想快些将这盘棋行完，他不需要同情。贾赦布局不是强项，也没打算和他在这方面一较长短，不紧不慢的走到中盘。
就在宴无的大龙快要成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时候，贾赦在宴无中盘立下一子，断了宴无首尾相合，贾赦落子的地方十分紧要，宴无来了精神与贾赦周旋。“啪！”没走几步，宴无又被贾赦做了劫材，吃了一子。这下子局势大变。
两人转战中盘绞杀，宴无神色凝重愈加谨慎，下子越发犹豫。宴无开局十分漂亮，棋力虽然比不上李铭越，但比贾赦富裕，但是宴无的棋依旧是随了古人行云流水，风雅潇洒那一套，看着赏心悦目，但是没有胜负观，与贾赦短兵相接，拼白刃就有些相形见绌。不过小半会就失了不少实地，好在保住了大龙。
“贾兄弟真是锋芒毕露，竟然将局势扭了回来！”李铭越也是第一次看得如此犀利的棋风，啧啧称奇。钱慎也看得目不转睛。
到了收官，宴无被虐的惨不忍睹，不得不掷子认输。贾赦一脸笑意收起棋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棋局，不走下去怎么知道结局？开局的时候，你们都以为我会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会赢。”
宴无若有所思，贾赦可不是心血来潮，想要点醒宴无，他现在越看宴无越顺眼，贾赦看到宴无受辱后迸发出来的野心，就觉得自己错了，走进了误区。他根本不需要寻找一个擅弄权术的人，他需要的是一块铁石，一块由他之手锻造好送给皇帝使用的锋利的刀，宴无就是天意送给他的刀！
性子不平可以磨砺，能力不够可以调；教，但是没有野心，没有抛掉一切往上爬的欲；望，那就万事皆休。贾赦看着宴无颦眉敛目，灼灼风姿，心里暗自道，我会让你扬名立万，只要你做好我手上的刀，替我披荆斩棘！
自古皇帝手里的刀，都没有好下场，但是贾赦送他上高位，掌权柄，教导他学阴谋，如果这样他都不能懂得急流勇退，死了是他无能！当然，他不会早早就教他明哲保身，至少在贾府能够完全自力自保的之前是这样，他不会教给他这个。
贾赦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要把宴无攥在手心里才好。贾赦转了话题说起席锦，“刚才那人其实倒非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混不吝的。他父亲是太仆寺卿？”宴无听到贾赦的话十分不愉，他刚才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贾赦和席锦的对话，后知后觉担忧起席家可能不会干休，只能很勉强的点头道：“嗯，他叫席锦，他父亲正是席桂。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不过先父去世后，就没了往来。”
“他自己说的喝醉了磕伤了头，你不必担心。”好像是确认自己说的是真话，贾赦点点头，手在桌下摩挲着荷包，做好事不留名可不行。
宴无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贾赦把这事儿抹平了，心里不禁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在这一天称赞他有相才，又在这一天看到他的不堪，然后又给了他一份宽容的体贴，不张扬不做作，没有怜悯，不是同情。宴无想道谢，但是觉得喉咙干涩的很，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狼狈的扭开头。就是钱慎心里也对贾赦的评价更上一层，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想起来要封席锦口，只有贾赦，想了做了。
之后的宴无好像放下负担顾虑，几个年轻人畅所欲言，顺着贾赦的设想走的更近，彼此好感更甚。
从宴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未时，宴母回家后得知钱慎几人也在，觉得宴无终于能交到几个好友，十分欣喜一定要留饭，被钱慎坚辞，李铭越只说友人有疾放心不下，宴母这才不再挽留。贾赦非常满意，宴无年轻、敏感、尖锐，有野心但是茫然无畏，不觉于世，家境简单没有后顾之忧。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这简直是老天送到他面前的！
贾赦回家前心情正好，回到家后就不怎么美妙了，原因嘛，贾赦歪歪头，看着一脸严肃又带着几分喜色的贾政。
“兄长，老爷叫你去先春亭。”贾政秉承庭训一切都要恭谨身兼，待人处事少了亲切，多了迂执让贾赦喜欢不起来，当然贾府这些人能让他喜欢起来的也没几个。
“可是有什么事？”有客人？先春亭是前院待客的地方，贾代善若与同僚好友闲聊风月惯是在那里的。
“张简安张大人来访。”贾政说起来还带着几分崇敬。“老爷也在，兄长须得谦恭有礼。”
“我明白。”贾赦心里翻了翻这位“张简安的简历” 对贾政更不悦，面上含笑点头谢过贾政，挥手示意热切过分的贾政先行。
“二弟今日见到张大人，以二弟的人品才学定是也赞的。”贾政想起张大人的对自己的赞赏，也不禁浮起得意之情，将馆师的“仍需再读”的包袱也丢掉了，胸中豪情顿生，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春闱也多了期待，毕竟馆阁老师哪里比得上张大人这位饱学鸿儒说得准。
贾政看到贾赦一脸平静还是没忍住，带着敬仰又有点狂热得说道：“张大人乃是清流魁斗，举世有名的大儒，兄长平日随性惯了，今日万不可肆惮。”说到后面更是急切，声音也高了几分。又有些嫉妒，兄长不是个读书的种子，却能娶到张家的千金，要是定亲的是自己……这话有些诛心了，贾政不敢再想，连忙抽身走到前面。
张简安，大雍天合16年进士出身，历经两朝，一路从翰林院编修到礼部郎中，后至都察院右俭都御使，现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子太傅左都御史，同时也是贾赦未来的岳父泰山。当初贾代善给贾赦详细介绍的时候，贾赦就在心里感叹。不得不说，过世的老太太真是把贾赦疼到心口上了，这么极品的靠山都给贾赦求来了。
礼部、都察院可都是讲究礼制规矩的地方，贾赦看着贾政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暗道，连“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的道理都不懂，希望你等一会也能这么高兴下去。
张简安今日是受贾代善的邀请前来贾府，一方面是想考察一下自己未来的女婿人品如何，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自己女儿未来生活的环境。张简安膝下只有一女，爱如性命，若不是自己母亲不和自己商量先应下了贾府老太太的求婚，他必定要给自己女儿挑个万中无一的。自从订下了亲事，张夫人对贾家的事就格外上心，贾赦的名声她以前也是依稀听过的，这几年因着守孝，倒是没什么劣迹传出来，只听说是个不爱读书的，人也平庸，回来说给张简安听，两人都叹气。这次前来张简安心里也没底，心里默默打算着，要是这个贾赦实在不堪，哪怕拼着张家的名声不要，也要解除婚约，他绝不能让爱女受苦。
正想着呢，张简安就看到贾政一人一脸兴匆匆的上了拱桥。先春亭前连着湖心回廊比较狭窄低矮，仅容一人通过，贾赦被贾政一挡就遮住了。等贾政进了亭子，贾赦才上拱桥呢。比起贾政的急匆匆，贾赦倒是一副不疾不徐雍容雅步的样子。
等进了亭子，贾政早侍立在贾代善身边了。贾赦也不失礼看人，先给贾代善行了礼，这才抬起头，任凭张简安打量。他气质本来就唬人，人也长得好，张简安看到贾赦这个样子倒是把心稍稍放下些。
贾代善看了一眼张简安，“张大人，这就是小儿贾赦。”又回头示意贾赦道：“这是你张世伯，还不请安。”贾张两家的婚约虽然彼此心里都清楚，但毕竟还没过了明路，贾代善也不好现在就让贾赦去套近乎，拜泰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天意如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