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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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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首都大学自主招生面试的人很多,被统一安排在大阶梯教室中。旁边相邻的小会议室作为面试地点。
室内空调打的很高,加上周围细密、交织的嘈杂,令赵佳奇胸闷气短。他一个人站到外面走廊,舒服了不少。
天空高远,一片匀净的湛蓝,下面便是一排排梧桐木张着凌乱干枯的枝条。仰头,太阳光仍旧耀眼,但一刻比一刻寒凉。身体趴在栏杆上,已经被冷意彻底占据。他等待着被叫进去,此刻只是无比的平静和通透。
初试即笔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他排年级第五,只要面试不出差错,进入首都大学医学系便是铁板钉钉。遗憾的是,祁茗和叶清煌都没有参加首都大学的自主招生。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不能上一所大学,毕竟这二人的成绩和家世都没得挑剔。
还有海林。这个名字闪现,他禁不住黯然神伤。
一般来说,首都大学的自主招生面试官有固定的十组老师及教授,有一组专门负责他们学校。每一组固定面试官5人,另外根据学生的志愿选取不同学院的老师3-4名不等。今天下午的学生都是想要进入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和生物工程学院的学生。
赵佳奇双手抱拳,寻思着医学院的院长是否会来。
任凡立,O,35岁,首都大学医学院院长,首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三性生殖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其余种种也不必赘述。如此年轻便取得别人望尘莫及的临床及科研成就,被称为不世出的天才。更重要的一点,整个城市各大高校的医学院,O当选院长的,他是唯一一个。赵佳奇既然决意进医学院,自然想提前目睹这大牛的风采。
轮到他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紧张。赵佳奇甚至从左至右一一扫过面试官的脸,失望地发现任凡立没有出现。
先是左面五位集中发问,同笔试的题目差不多,东扯西扯,天马行空。他自觉答的四平八稳,不过不失。待轮到三位医学院的老师发问时,会议室紧闭的门打开了。面试官纷纷站起,欠身。
任凡立径直坐在最右边的位置上,“竟然迟到这么久,不好意思,诸位。”
赵佳奇被他注视着,不知自己是否也是‘诸位’中的一个。这个人看上去身材细长,颇具风度,他不禁兴奋起来。
“赵佳奇同学,志愿是医学院。是你自己的意愿吗?”
“是。”
任凡立目光炯炯,想要看他是不是在说违心的话。“不是你父亲母亲、亲戚长辈的意愿,而完完全全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没有人影响我的选择。”赵佳奇心想,他多希望有人来管管他。哪怕是对他说,你要做这个,不能干那个。但有什么意义呢,过和不及,全都是对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惋惜罢了。
“最后一次,是你自己选择了医学院,而且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
“是。”
“我为什么要问三次,就是要告诉你医学院和其他学院的区别。大一新生均可以转院,只有医学院不可以。现在考虑好,免的蹉跎至少五年的时间。”
赵佳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感兴趣的方向是三性生殖,这是冲我来的。”任凡立看罢桌子上的志愿书,抬眼瞅他,“不过三性生殖范围还是太大,如果让你做研究,你会选取什么样的课题?”
“大概方向是关于提高B生育率的。”
“为什么想做这个?”
注意到任凡立笑了一下,赵佳奇答道,“最新的人口统计,A、B、O人数比例已经是1.5:2:1,距离理想的1:1:1越来越远。A无法生育,性&生活后O怀孕的几率有30%,而B则只有5-10%。并且相较O,B有着更高的流产率和死胎率。”
“所以你就是想帮助B生更多更好的孩子。”
“不是。就因为B受孕及生育的概率都低,所以维持人口增长的任务都落在O头上。虽然法律中没有禁止O打胎这一条,但是这一行为一旦发生都会受到强烈的道德谴责。时代的文化、社会风气,还有父母亲戚都愿意O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多生孩子。我讨厌这样。”
“你不想依循这种套路,不做就是。你怎么知道B就更愿意生孩子呢。”
“我可以拒绝,因为我足够坚决,也没有人逼迫我。但是有些O,处于软性压迫和无时无刻不在的洗脑教育之中,他拒绝不了甚至想不到可以拒绝。另外,当然不是每个B都那么迫切地想生孩子,但是他们的不生应当是建立在有的生的基础上。自由就是每个人都有说NO的权利,而不该是因为别无选择。”
“理想很大,试图改变世界。”
“没有那么宏伟,作为一个O我强烈希望性别平等。至少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生,是因为想生;不生,就可以选择不生。这样的研究,只是我愿意做也能够做到的事罢了。”
任凡立无意识地在空白的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横线,“你怎么看待标记这件事?”面试官闻言纷纷看向他,问一个未成年人这样的问题,似乎不太妥当。
“很多书籍和电影里说标记是因为情到浓时难以克制地想要和对方长相厮守的心情,我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不愿意被标记。”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怀了一个不喜欢的人的孩子,打算怎么办?”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专业问询的范畴了。赵佳奇脑中一片空白,如果依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思路,回答无疑是打掉。但是,他说不出口。
信口雌黄很容易,但是他做不到。沉默了半天,他终于说,“我不知道。”
“好,你可以出去了。复试结果二周后会在你们学校挂网上公示,记得关注。”
走出教室,赵佳奇仍然心神颤栗,好像某种神秘的、神圣的东西显现在眼前,并且不住鞭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