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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战况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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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续好几天的消停之后,越州城中终于还是传来了大动静,听着前边传来的消息,洛之徽只觉得头皮似乎都要被气得炸开了!
“你是说青州城墙上挂起了……挂起了……”洛之徽连嘴唇都发白了,嗓子有如被堵上了一团棉花,罕见地连说话都哆嗦起来。不过这并非源于惧怕,恰恰相反,而是刻骨的恨意。
站在她面前的那名巡检此刻也是脸色极差,接着洛之徽的话他艰难地说:“不仅城墙上挂了先越州主帅的衣袍和盔甲,北越赤雍还叫人放出话说,如若主帅和洛将军继续当……当缩头乌龟的话,他们就要把洛主帅的棺木拖出来……”
“他们敢!”大哥的尸骨,哪怕是一根指头,他们也休想碰!
这句话就像是洛之徽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如烈火一般的岩浆,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烧得人只余下焦骨。那巡检身子克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仿佛脚底下踩的不是地面,而是火海油锅。
洛之徽睁着一双红得吓人的双眼,对他说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还有就是……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青州城的百姓也都气愤不已,都在盼望着将军和主帅早日出城破敌……”
洛之徽痛苦地闭上双眼,是啊,大哥洛之衡名声在外,这西北十二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他受此屈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青州的百姓又焉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只怕都已经把手指头戳到她和二哥的脊梁骨上来了。
她哑着嗓子问:“主帅现在何处?”
“主帅一得知这个消息,就马上去了议事堂,叫将军也速去商议”
洛之徽站起身,出门之前又嘱咐那名巡检说:“去府门口看看,如有骚动立时来报!”
“属下领命!”
“二哥!”
帘子“唰”地一声被掀开又放下,洛之徽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正在屋中来回踱步的洛之徯。
听见她的声音,洛之徯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见二哥紧蹙的眉头和同样充满血丝的双眼,洛之徽将要出口的话在嘴边停住了。走到他面前,洛之徽又轻声唤了一声:“二哥”。
“你来了”洛之徯点头道。
洛之衡的死是他们心中拔不去的一道痛楚,亦渐渐成为了相互之间言谈的禁忌,唯恐哪一零星半点的字句豁开了记忆的闸门,令人都被汹涌的痛苦所淹没。
“我们不能再按兵不动了,不仅京城有如山军令,如今连青州还有俞州、宁州的士兵和百姓也近乎失控了!北越西夷那些竖子贼人……”说着说着,洛之徽也咬牙切齿起来。
洛之徯抬起手,面色阴沉地说道:“没料到被他们引入了一个死局!如今我们已失了主动之势,三娘,你说的句句在理,可越是情急,我们越不可鲁莽啊。”
洛之徽呼吸一滞,她长出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急切:“二哥!此事只宜速决,哪里还有机会去从长计议?你不看见大哥染了血的衣袍都还在……”
“我如何不知!”洛之徯猛地打断她,一双与她何其相似的双眼此时却紧紧盯着她,里头似乎喷射出了灼人的火焰。
洛之徽眼中的热烈顿时灰暗了下来,她顺势坐在了椅子上,问:“那么依二哥之见?”
话一出口洛之徯便后悔了,洛之徽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兄弟的珍宝,从不曾说过一句重口。可如今……唉,只怨这形势逼人啊!
他镇定下来,便把自己之前苦想的计划向妹妹详细道来……
且不说这边兄妹二人是如何紧锣密鼓地商议打算,而那边高臻华与易老九却正摩拳擦掌哩!
“此番倒真是个良机!北越这招实在阴损,可却又狠狠敲砸在了洛氏兄妹的痛处。老夫料定他们此刻只怕正在商讨那破解之法嘞!进,则越州城必定有大陷阱等着他们;退,则在西北人民和朝廷大臣面前一败涂地……”说到这易老九不禁露出了个诡秘的笑容,洛家人的败象,嘿嘿,他可是期待得很!
听他说着,高臻华眼中也闪动着微妙而隐晦的光彩。不过他并不像易老九那般一心期待着洛氏的败局,毕竟说到底他们都是一脉俱荣、一脉俱损的关系;更何况,他在心底也不相信洛之徯和洛之徽两人会被这突如其来又谋划良久的阴谋给简单击溃了。
“易先生只怕把洛家兄妹想得太过不堪一击了吧?”高臻华淡淡地说道。
易老九听完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收敛了,但仍然是目露精光地说:“这是自然。因此我早已给都统想了一妙招!”
高臻华沉思了片刻,便道:“哦?据我对这两人的了解……洛之徯和洛之徽必然会想尽法子来雪此大辱,双方交战必不可免。我虽名为都统,但却参与不了实战。先生的法子……莫非是等?”
即使是在夜里,易老九也忍不住拊掌,笑言:“正是!待到洛氏兄妹与北越西夷各自损伤,而又将败未败之际。都统您再上前去给洛将军献上奇计,事成之后都统在西北声名大起,收伏这两人便容易得多了。”
虽然易老九说的漂亮,但高臻华面上仍然一派平静,只是说道:“先生不如说得明白些,有何奇计能将一副残局起死回生?”
然而易老九目光却微微躲闪起来,像是为了掩饰紧张,他口中满不在乎地说:“老祖宗留下的阵法,谅俩小儿和夷越贼子也想不到。”
高臻华心头一跳,看着易老九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
易老九不解其意,反诘道:“都统这是何意?”
“本王的意思是,果然没有找错人!”高臻华爽朗地笑道。然而心中却暗想,果然传说那本《九龙奇兵谱》是落在了你手中!
易老九哂然一笑,挥手道:“总之都统只管耐心等着便是,让他们兄妹二人去打前锋,倒是有好戏瞧着哩!”
第二日,好戏尚未等来,高臻华却先等到了洛之徯的邀请。他诧异地走进那个一向排斥他的议事堂,看到洛之徯与洛之徽齐齐坐在桌前,只等他了。
高臻华心里有了几分明了,却仍是故作不知:“不知洛主帅和将军这是……”
洛之徽先朝他一笑,客气地说:“高都统请入座,今日是特地请都统来商议要事的。”
高臻华瞥了一眼桌上摊开的越州城地形图,笑了笑说:“如此。可是将军准备强攻越州城了?”
洛之徽听到那个“强”字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没有出声。倒是此时先前一直未开口的洛之徯接过话说:“青州城有了京城援军,如今实力大增、士气高涨。该当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这番话他说得轻描淡写,也丝毫未提及北越城上用来刺激他们兄妹二人的那身带血衣袍。仿佛只是在谈论“鸡养肥了,该杀来吃了”一样平常。
高臻华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赞同地点了头,随即把目光移向了洛之徽,道:“这么说来,此番是洛将军出战了?”
洛之徯轻轻笑了起来,他看着高臻华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洛之徽看着高臻华,平静地说:“洛主帅的意思是,本将率领虎烈、朱雀二营,及青州城中青旗、朱旗、玄旗三旗士兵先往越州城前叫阵。而都统则领城中其余五旗士兵,在后为本将掩护。”
高臻华看着洛之徽沉静得如同月牙泉的双眸,一时怔住了。她原先的一头乌黑长发现在也像边城男子一样,简单利落地束在脑后,只是偶尔有一两根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如夕阳落日的金色一样的脸颊上。
他的确是怔住了。都统,为协管监督之职,而眼前这两人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要让他领兵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