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影洛

4、第四章

　　柳靖看著手中的項鍊，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項鍊仍未斷裂，代表他仍未破約，可鍊上哪還有一絲紫色光芒？如今只剩黯淡的毫無光芒殘破凋零。
　　「風……」他顫抖著伸出右手，對方卻在他氣息接近的那一瞬間側身閃過。他又伸手過去，對方仍是默默的閃開。
　　但不過多久那人卻像是投降般停在原地任由另一人伸手拉住他。
　　「你從未負我，是嗎？」
　　漠祈風順過氣後仍未回答，只是淡淡的又閉上眼。
　　「風……？」柳靖不解的輕聲喚到。
　　「……」漠祈風仍是未說些什麼，一旁看著不耐煩的墨卻是先開了口：「那把劍早已受怨靈附體，。」
　　藍易颯卻是要阻止也來不及，只得熬著漠祈風再度射來的殺氣拉著墨急忙告退。
　　先是愣了一會柳靖才緩過來，他向前踏了一步。抬頭看向漠祈風。「為何不告訴我原委？」
　　「……」漠祈風移開視線，一句話也不多說。
　　柳靖也不再多說，只是上前抱住漠祈風的腰，一如以往的把身體埋入對方懷中。
　　「……對不起。」柳靖悶悶的聲響從懷中傳出，漠祈風仍然未說話，卻也未推開他。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下頭，凝視著懷中的人。
　　「長青。」漠祈風輕輕的抬起頭。「是你的字。」──你曾經的名。
　　「風……？」柳靖稍微退出他的懷抱，抬頭發現對方面露苦笑。「怎麼──」話尚未問完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漠祈風輕輕接住對方傾倒的身軀，細細看著天空中的明月，良久，他開口喚了聲：「颯。」
　　僅僅是拉著墨躲在屋簷上的人苦笑的翻身躍下。
　　「別讓他，找到我。」漠祈風把懷中的人交給對方。
　　「你明知我不可能答應你……這是你以『那個身分』下的命令，還是純粹的個人請求？」
　　「……這是我個人的請求。」
　　一頓，他又從對方懷中拿過那串項鍊。
　　「此劍，本就是友人為你所造，他的剑我带走了。」他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長劍歸鞘，遞給站在藍易颯身後的人。
　　他拍拍落雪，就著染紅的長袍上了馬。
　　「你們的願望既已許下且完成，此生我們許是再無緣分，且祝兩位一生平安。」他淡淡的笑著轉過馬身，踏步離去。
　　然而他明明是緩步離去，卻一下子消失在他們視線之中，藍易颯空出一之手握住身旁的人，輕輕嘆息。

　　引國首都，春行，皇宮，御書房。

　　斐洛亞稱著頭靠在窗邊，望著面前的漠祈風。
　　「我沒想到你會用逃的逃回來。」他淡淡的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扭曲了一下。
　　「洛亞，你再這樣調侃他等等他會拔刀砍你……」單風──或者該說是軒轅莫──從文案中抬起頭朝正在下棋的兩人望去。
　　「不想死就閉嘴。」漠祈風冷冷的下了一子，開口警告。
　　斐洛亞莞爾而笑。
　　「……」漠祈風默默的抬頭望向他。「該你下了。」
　　斐洛亞看著棋盤，思考了一會在右下角放下一子。
　　「報──陛下，南方雲劍宮宮主求見。」
　　漠祈風正欲下子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抬頭看向軒轅莫。
　　「請他進來。」軒轅莫無奈的笑了笑。
　　漠祈風瞇起眼，闔上棋盒。「此局改日再下。」然後拔高身影隱在梁上──察覺到那人已經在門外等候，想躲也躲不了。
　　柳靖交上武器走進御書房時，看到的就是埋頭在文案中的皇帝和一旁戴著半月面具的白袍丞相。
　　「草民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彎下身鞠了躬，卻沒有跪下──以雲劍宮在當朝的地位足以讓他不用行跪禮。
　　「平身吧。」軒轅莫放下筆，起身。
　　「謝皇上。」
　　斐洛亞闔上棋盒，走到大殿門口，倚著門柱看向站在中央的柳靖。
　　「找朕有何事？」軒轅莫伸手揉了揉長時間握筆有些腫脹的手腕──終於知道為何當初那兩人堅持讓自己當皇上了，根本過度勞累。
　　「回陛下，此次上京，明為有事求見皇上，實則希望能透過皇上替我引見漠丞
　　相。」
　　「嗯……你幾歲了？」軒轅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了另一個讓他感到疑惑的問題。
　　「……回陛下，草民年方十九，還有月餘滿二十。」
　　聽到軒轅莫問的問題，斐洛亞第一個反應是抬頭看向隱在暗處的漠祈風。
　　果不奇然，漠祈風的表情完全冷了下來，斐洛亞微微一笑，沒多說話。
　　「嗯。」軒轅莫看向斐洛亞，回他一個沒問題的眼神，忽視上方的視線。
　　「還有月餘……莫緊張，在你生辰時你就會見到他了。」軒轅莫笑道。「在那之前先在此住下吧，畢竟雲劍宮離這有些距離，短時間內要往返實在有些困難。」
　　「是，謝陛下。」
　　「鏘──」軒轅莫拉過柳靖往旁邊一踏，閃過從樑上射來的短刀。
　　「阿──，被氣走了。」軒轅莫望著柳靖背後消失在大殿門口的衣角，無奈的笑了笑。
　　「他脾性可沒我好阿，當心他記仇去找劍影。」斐洛亞朝回過頭的柳靖輕輕點頭，走出正門。

　　「柳靖。」身後的聲音讓正欲回房休息的人停下腳步。
　　柳靖轉過身，彎腰行了個禮。「丞相、二皇子。」
　　「一起用晚膳可好？」祈夜放開和斐洛亞牽著的左手。
　　「……好。」柳靖微微思考了一下才點頭答應。
　　但才剛走到用膳的地方他就後悔了，地方大的足以開皇族聚會，而現下也當真是皇族聚會。
　　柳靖下意識的尋找熟悉的身影，費了一番功夫才在極為隱密的角落發現和幾個人坐在一起的漠祈風。
　　漠祈風早在那人踏進大殿時就注意到了，沒多看那人一眼，他只是伸手調正臉上的面具，泯了口酒。
　　「大哥。」熟悉聲音喚回漠祈風的意識，他側頭看向漠祈夏和他身旁的柳寒。
　　「二弟、寒。」他朝兩人點點頭，又道：「何事？」
　　「大哥真的……不去和他說說話？」漠祈夏不贊同的皺起眉。
　　「……這是他的選擇，天劫一過。」漠祈風頓了頓，看向窗外的星空。「我與他便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大哥你總是這樣。」漠祈夏低下頭，不忍看向漠祈風眼中的那一抹寂寞。
　　柳寒輕輕攬住漠祈夏的肩膀，看著徒弟的大哥。「你還是，不願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機會……？」漠祈風低低的笑了。「我已給過他兩次機會，但他兩次都是毫無猶豫的──推開了我。」
　　「第一次，我許是還能當作他沒想清楚。但這次，我卻是再也不能裝做不懂。而我更不需要，那所謂同情而來的感情。」他輕輕的笑，又道：「待此劫一過，我也得回去了。」
　　「大哥你──」漠祈夏瞪大雙眼，似是無法相信。

　　「……希望你想清楚。」柳寒僅是輕輕的道別，拉著漠祈夏離去。

　　「別過去，在你想清楚前，別接近他。」祈夜擋住往漠祈風走去的人。
　　「否則你僅是──在傷害他。」斐洛亞伸手蓋住祈夜泛紅的眼框，輕輕的替他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