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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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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祈風躺在屋瓦上,紫光流轉的眼眸怔怔的看著頭頂的星空。
回到宮中後,漠祈夏便傳了一半的功力給他,也因此漠祈夏本就虛弱的身體變的更加虛弱,他僅是苦笑著和守在漠祈夏身旁的柳寒道歉與道謝。
──「別輕易的放棄。」柳寒只是這樣回了自己。
他抬手蓋住自己的雙眼,輕輕的嘆息。
「……」斐洛亞縱身躍上屋簷,在他身旁躺下,一如以往般,給予他無言的支持。
寂寞的夜晚只剩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嘆了口氣,他從懷中取出碧簫,輕奏。
簫聲很輕,卻也足夠帶出他心中的那抹感情,傳了很遠。
一刻鐘後他便把短蕭收回懷中,起身後順便拉起一直靜靜沒說話的人。
「謝謝。」
斐洛亞聽到這抹微微的道謝只是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不會。」他拍拍他的肩,躍下屋簷,背對著他朝他揮了揮手。「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別後悔。這可是你當初告訴我的話,如今我倒也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漠祈風淡淡的笑著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末很快就到了,宮內的眾人都為了皇上此次上京來的朋友的壽宴忙的不可開交。
柳靖雖然年幼時和漠祈風在外漂泊,去年的生日已是在雲劍宮渡過。儘管如此卻仍被皇宮中太過繁複的注意事項與禮節弄得焦頭爛額。幸好斐洛亞與祈夜一有空便來幫助他處理一些較為繁複的事情。
倒也不是斐洛亞或祈夜生性熱情,只是漠祈風對兩人有個太大的恩惠,如今漠祈風碰到困難自然是主動來幫忙──雖然漠祈風或許不太希望兩人插手。
漠祈風仍是不願在柳靖面前出現,有時連斐洛亞也不知他跑那兒去了。
說來漠祈風也沒有離開皇城太遠,只是登上城外的山峰,在崖邊一坐便是整天。
這裡是他初次見到柳靖的地方,那時柳靖仍在天庭當著小小的雲官,而他卻在比天帝更令人敬畏的地位──神,只是因為在虛無中看慣了太過一陳不變的景色,而決定來此看看。
那時小小的雲官看到他不是慌亂的下跪,而是怔怔的停在原地看著他走近。
「……」他沒說什麼話,靜靜的走到對方旁邊坐下。
「……您早。」小小的雲官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只覺得對方定是個上仙才會有如此的氣息,只好小小聲的朝對方打了聲招呼,而後繼續看著天上的雲隨風飄動,不時偷偷觀察他。
他不是沒注意到,只是覺得這小小的雲官給他的感覺沒有惡意,僅僅是平靜,也就放任對方越舉的行為。
小小的雲官愣愣的看著他紫光流轉的雙眼,在那雙太過美麗的眼眸深處有著一抹很沉的孤獨。小小的雲官鬼使神差般伸手覆上他的雙眼,轉身給他一個擁抱。
他倒是被這個舉動給嚇了一跳,一時也忘了甩開小小的雲官。
頃刻,小小的雲官像是意識到這個不適宜的舉動,手忙腳亂的放開他和他道歉。
他先是小心的拉回差點跌下崖邊的人,再來又被對方下一個動作弄得哭笑不得。
小小的雲官皺著眉一付快哭出來的樣子,好似被輕薄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他破天荒的把小小的雲官拉回懷裡,輕輕拍著對方的背脊安撫對方。
「對不起……」小小的雲官在他懷裡倒是真的哭了出來,抽抽噎噎的還夾雜的一絲道歉,卻不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而是被他眼中的孤寂給嚇著。
「沒關係,別哭了。」他無奈的任由對方哭,少言的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只好輕輕的從懷裡取出璧蕭吹奏。
動聽的音樂細細的安撫了懷中的人,小小的雲官止住哭抬起頭來看向他,眼中有著一抹像是下定決心般的絕決。
「您──」小小的雲官剛說第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漠祈風。」他低下頭看著對方。
「嗯?」小小的雲官愣了一下。
「名子。」他輕輕的笑了。
「嗯……」小小的雲官被他的笑容給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剛剛想說什麼?」他只得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細髮。
「您看起來很寂寞,為什麼?」小小的雲官紅著臉拉開他的手,從他懷裡爬出來坐在一旁。
「……」他沒回答對方,活了太久的生命到最後卻忘了該為何事執著。早在許久以前,當他從一切中回過神時就已然了解了永恆的生命中注意的悲哀。
所以他沒有答案。
他勾起一抹輕輕的微笑又拍了拍雲官的頭,起身御劍離去。
自此以後他便常常來到這個山峰,或許是想看看與其他地方不同的風景,又或許是溡庾R中想在見見那個長久以來除去朋友以外唯一一個走入他心中的人。
而後不久,他便聽說小小的雲官和一個劍仙──祈夜──分別因為和他們這些神走的太近以及得罪位高的仙班的罪名,受誣陷而被打入輪迴,而這一切竟然是先斬後奏,讓仙帝──也就是軒轅莫──氣的不輕,抽去那些誣陷兩人的仙人一生修為後貶為仙奴,一輩子再也無法翻身。
他和好友斐洛亞帶著直屬他們兩人的七劍急忙的追下凡去,前幾世兩人都只是默默的陪伴在輪迴中的兩人身旁,卻是發現那抹名為愛情的情愫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深植他們心中,他們無法阻止的看著被貶下凡的兩人在塵世中迷忙,而後孤單終老,只因心中的那一抹無法抹去的情絲早已刻入靈魂。
他在天庭中時,早已看著斐洛亞一次又一次被劍仙誤會、傷害,卻仍然不解斐洛亞為何如此執著,也不忍心看著好友一次由一次傷心後悔,如今他終於明瞭。
他們決定在這一世中下凡,卻是以替兩人度劫為理由。
仙帝聽聞後青了一張臉,卻沒多說什麼,只是親自在這個亂世中化身皇帝,處理政事好讓兩人無後顧之憂,說穿了就是為了賠償。
「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別後悔。」這是他們倆分開去保護小小的雲官和劍仙時他對斐洛亞說的話。
斐洛亞當時倒是愣愣的沒回他,像是被他說出的話語給嚇了一大跳。
而後他找到了此世注定是孤兒的小小雲官,他親手帶著對方成長,卻沒想到小小的雲官對他卻是毫不相信。
回憶在黃昏時分結束,他起身趕回宮中。
今日是柳靖二十歲生辰,也是成仙千年的劫日。
柳靖坐在丞相的位子左側,愣愣的看著漠祈風突然出現在大廳內。
喧鬧的聲音倏地中斷,眾人看著漠祈風身著白袍,帶著銀質半月面具走到柳靖身旁落坐。
漠祈風淡淡的朝軒轅莫和斐洛亞點了點頭,而後拔出許久未曾使用的御劍輕輕擦拭。
兩人默默的沒說話,直到壽宴結束後賓客們紛紛告辭離去。
斐洛亞早已拉著微醉的祈夜離去,軒轅莫不知何時也早已消失在大廳內。空曠的宴會場只剩下柳靖和仍然坐著的漠祈風,漠祈風輕輕嘆了口氣扯過已經微醉的柳靖吖S回宮內軒轅莫配給柳靖的房間。
柳靖搖搖有些暈眩的腦袋,扶著桌子站起,才剛邁開一步便被漠祈風拉了回來。
「你現在不能出去。」漠祈風站起身,拿起長劍。「至少在這段時間內別出去。」
漠祈風扯出一個苦笑,不顧柳境的掙扎點了他的穴。
「請當作,這是我送你的禮物……長青。」漠祈風推開門走了出去。
柳靖怔怔的看著漠祈風踏出第一步,一道白色的天雷在漠祈風舉起手的那一刻打在對方身上。柳靖的頭也跟著抽痛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模糊不清的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漠祈風踏出第二步,他伸手拔出配劍,捱下第二道天雷。
千年之劫,十道天雷。欲引劫之人必須付出萬年的修為方能勉強熬住。
漠祈風單膝跪地,忍受不住體內衝擊嘔出一口血,他稱著最後一抹意識抬頭看了柳靖一眼,卻什麼也沒看清的倒了下去。
柳靖愣愣的看著他倒下去,那抹在腦海中模糊不清的影子跟著清晰起來。
那個明明冷漠卻仍關心著自己的身影、那個明明寂寞卻從不說出口的身影、那個有著很溫柔的紫眸的身影、那個會露出微笑輕輕喚他長青的身影,在仙界的記憶很快的竄回腦中,他顧不了頭痛欲裂的痛苦,掙扎的向前走向倒在地上的人,卻再也稱不住痛苦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