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九·残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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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这么说，那更是要好好负责了。”禹璇隔着石桌站在千岁对面，双手微微在身后缩了缩，一副小女孩的样子，“明明是你把她带了出来，不要让她迷路。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千岁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不对，这劲头不对。
她的声音太过哀伤，千岁甚至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他很想上前质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她定定的盯着他的视线里，他动弹不了。
“我总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明明是在一起的，明明应该一起走下去，面对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但是，我逃了呢。”禹璇转头看向夕阳，又是一天过去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大概正在和千岁在河边聊着什么，收拾禹维留下来的烂摊子。昨天的这个时候，她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在实践自己做出的选择。
千岁看着她面向夕阳的脸庞，似乎因为夕阳的烈火而染上了一层金红色，那双眼被夕阳点亮，棕色的瞳仁此刻泛着透明的金。一点点疲惫，一点点哀伤从眼中流出，渐渐垂下了眼帘。
千岁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了她几乎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视线微微下移却见了她一直掩住的双手，因为她侧身去看夕阳的原因，现在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
右手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色的痕迹。
那猩红刺伤了千岁的眼，反着金光的血还在汩汩的流着，似乎那灼热的温度隔着整整一座亭还能滚过他每一寸肌肤，让他体会到了这种无可逃脱的痛。
眼看禹璇的身体已经缓缓倒下，千岁终于恨恨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接住那正在下落的身躯，将美由纪硬是塞给他的手帕在伤口上方几公分处系紧，“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上医院！”接着，就立刻奔了出去。
本已训练完的四天宝寺、青学一群人到凉亭来找人，却目睹了这一场景，几乎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刚刚正在和不二打闹的帆瞳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眶，死命的跟着千岁拔腿就跑。
--姐，我什么时候的飞机来着？
--哪天？后天……？还是大后天来着？反正机票就在电脑里吧回去看一眼不就得了。
--恩，不过这一走，下次又要很久才能再见了呢。
昨天晚上禹璇说这些话之前的那个笑容太不寻常，但是因为后面一连串闹来闹去帆瞳也就没往心里去。再想想昨天晚上两个人几乎彻夜长谈，早上还害得她被一群白痴调侃，明明想一会儿过来找禹璇算账的，原来要算的竟然是这些吗？！
身后那一地的鲜血与天边的绝艳相对，哀伤地笑着。
※ ※ ※
千岁将禹璇紧紧地箍在怀里，甚至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流逝，随着血液一点一点地被带走。
千岁用力地抱着，企图用自己的温度去包围她，去感染她，可是没有用！生命的迹象仍是一点一点的弱了下去。
“可恶！”千岁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阻止她的动作，明明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吗？！现在只觉心脏像是要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了，让他无法呼吸，痛彻骨髓。
夕阳从背后照过来，只投下浓浓的影子在身前，却看不到身后华美炫丽的色彩。
夕阳在渐渐落着。
“唔……”似乎是被千岁的跑动惊起了意识，刚刚陷入昏迷的禹璇又意外地醒了过来。
“不……不要急。死不了的……”禹璇的声音微弱，但嘴角还在努力的维持着一抹笑容。
“不许说死！”千岁的声音低低地压着，随着跑动而有所颤抖，但是其中确实不容置喙的坚定。
“哼……不说……就不说……急、什么……”禹璇靠在千岁怀里，看着地上在颠簸的影子说道，“说来……我还……真自私呢……”
嘴角又划过一个弧度，她自己原来真的也是不舍的，“我……要真不想被任何人……发觉……只要，随便找个角落……就好……何必非在……你面前呢……这……明明就是……我还不想离……开……”
她还是希望有人能够阻止她的啊。即使下定决心，要为了禹维的幸福，弥补禹维这么多年来的痛苦，而彻底消失。可是真正要去做的时候，还是会害怕的啊……
这关乎死生的大事，她也没跟爸妈商量，要是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明明昨天还在跟帆瞳笑着，今天转眼就出这样的事情，帆瞳一定气死了。
可是……这些人大概她都没有办法补偿了吧，真是抱歉……不过，她会让禹维替她继续爱下去的。禹维帮她继续，没有人能够发觉什么。但如果她不选择离开，那将意味着她会多伤害一个禹维，还要多伤害一个千岁。相比起来，还是她离开划算一点。
“呐……感谢我……吧……我离开了，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没有阻碍……禹维也不会……总处在那个……封闭的环境了……这样……最好了……”禹璇闭上了眼睛。说了好久，好累。
“不！不！”千岁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在用力，他几乎是在咆哮着，希望能够疼醒，喊醒眼前这个女孩子，“一点也不好！她不会希望你离开！我们都不会希望你离开的！夏禹璇你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你分明就是要给我们所有人套上一生的枷锁！她不会快乐的！！”
禹璇闭着眼睛笑了。没错，她就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她知道千岁一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禹维的，以免她痛苦。而这样最终所有的事情都会压到千岁的身上。每次看到禹维的时候，他都会难过的。
呐，这算是最后一层考验了，谁让你抢走了禹维呢。负起责任来吧，冲破了这层心理障碍，你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夕阳慢慢落下，在楼宇之间徘徊。少年抱着女孩奔跑的路线上，留下了一滴滴滚烫的印记。在阳光中是那样刺目，那样炽热，在阴影中又是那么冰冷，那么决绝。
禹璇最对得起的怕就是姐姐这个身份了，而同样，最对不起的怕也是姐姐这个身份了。
少年转了个方向，夕阳从侧面照在了女孩脸上。
此时的她，双眼轻阖，面容平静。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安静如斯。仿佛只是同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却又怎能想到她已经做好了去另一个世界的准备。
或许一切都打点好的她，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姣好的面容在温暖的橙红色中染上了淡淡的坚定，就算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依旧执着。
她一步步迈向她的最高峰，灿烂若夕阳，竭力若夕阳，执着若夕阳。
□□未灭，精神已逝，是她所希望的最好的结局。
「禹维啊，醒来吧，听姐姐说几句话？」
她最后的最后，轻轻地唤醒了那个沉睡中的女孩子，在意识中，一句一句地念着。
千岁望着禹璇被推进手术室，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一瞬间的松懈，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紧随而来的帆瞳盯着禹璇进入手术室的最后的影子，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院外的夕阳已经隐去了最后的一抹残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九·残阳
